119 沐歌,你今日為何這麽好看?
望著麵前的無雙公子,明明就生的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
??可偏偏,那雙上揚的眸子卻是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傲然之氣。
??就算是經曆過千軍萬馬的容耀,此刻也不由的被他這份孤傲清冷給煞到。
??不過片刻之後,他又瞬間回過了神螺。
??因為他剛才妥妥的抓住了無雙公子唇畔一閃而過的嘲諷笑意。
??“你——竟然敢戲弄本世子!”
??想到自己堂堂南陵戰神,居然被一個白麵書生給戲弄到了這個地步——
??一時間,容耀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倒衝到了頭頂。
??那張俊臉瞬間鐵青,他一雙大手猛的握住木桶的邊緣,作勢就要從木桶裏麵站起來。
??隻是,他才剛剛站起身子,卻突然覺得腳下一軟——
??“撲通”一聲悶響之後,他再次跌坐在木桶裏麵。
??而近在咫尺的無雙公子則是一臉風輕雲淡。
??他優雅的半倚靠在木桶邊緣,輕輕的笑著,“啊呀,我怎麽忘記告訴世子爺了。這木桶裏麵的水,一早就加上了我調配的麻沸散了呢!”
??聽到“麻沸散”這三個字,容耀一張俊臉徹底黑了。
??他幾乎是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已經漸漸失去隻覺得雙腿。
??那雙鷹眼的目光甚至開始慢慢渙散,就連搭在木桶邊緣的雙手也開始漸漸失去了知覺。
??作為一個從來就被眾人捧在高處的男人,此刻竟然連自己的身體都沒辦法控製——
??此時的容耀隻覺得極度缺乏安全感,突如其來的緊張和不安幾乎要將他吞噬。
??若是麵前這個少年想要自己的命,此刻不就像甕中捉鱉一樣簡單嗎?
??“我警告你,若是你敢耍什麽手段,閔親王府不會輕饒你!”
??而立在一旁的無雙公子淡淡的掃了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在思量著什麽。
??這些紈絝子弟都是一個樣,自己的內心有多肮髒,就總想著別人是不是跟他們一樣齷齪。
??原本他還打算今天穩穩妥妥的就放容耀一馬,不過就衝著他剛才的話——
??今個兒這件事就沒有這麽容易了了!
??“世子爺,我討厭話太多的病人!”
??無雙公子一邊將自己手邊那幾包顏色各異的藥粉,一一打開,一邊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話。
??容耀此刻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麵的魚肉,他咬牙切齒的望著無雙公子。
??“我容耀說道做到——咕嚕咕嚕——”
??容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吞吐水泡的聲音給湮沒了。
??因為無雙公子已然是一臉嫌惡的按住了他的腦袋,直接將他給按到了水麵之下。
??狠狠的喝了兩口洗澡水之後,容耀這才被他放了出來。
??此刻的容耀舌頭和雙唇都酸麻一片,壓根兒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即便是他再怎麽努力,頂多也就能發出一陣粗糙的低吼之聲。
??望著那滿是憤怒的臉,無雙公子瀟灑的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瞬,便有三四個大漢端著幾個木製的麵盆魚貫而入。
??那木盆之上似乎用沉重的蓋子壓製著,即便是這樣,容耀依舊能感覺到裏麵有什麽活物在掙紮攢動,不時奮力的頂著那木蓋。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容耀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這個無雙公子手段詭異,脾性不好。
??想來,這個給人治病的方法,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好招數。
??即便是被下了麻藥,容耀還是止不住周身發顫。
??一雙鷹眼死死的盯著那幾個木盆——
??無雙公子將手邊的黃色粉末倒入木桶之中,那些粉末瞬間在觸到容耀的時候,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朝著他身上裹了上去。
??“將那些東西倒進去!”
??無雙公子後退了兩步,吩咐那些大漢將盆中的
??tang貨物倒入木桶。
??當第一個大漢走到容耀麵前,將那木蓋打開之後,容耀隻覺得周身的皮膚都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因為眼前是一盆密密麻麻的小白鼠。
??不過,相較於後麵的活物來說,這已然是段位最低的。
??因為緊接著倒進去的依次是竹葉青,毒蠍子,翅蟻——
??這些東西一並兒被倒進去之後,那幾個大漢便用幾層厚厚的紗布將木桶給封了起來,僅僅隻將容耀的腦袋露在了外麵。
??而容耀此刻已然是被嚇得麵色慘白,連低吼求救都不會了。
??他雙目呲裂,能夠想象他正在動用全身的力氣,想要從這個可怖的環境中逃離出來。
??隻可惜,這一次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
??因為上次“麻沸散”提前失效,叫秦沐歌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這次,她特意將劑量加大了一些。
??所謂有仇報仇,有冤報怨。
??這一次,往日那些新仇舊恨,自己就一並從容耀這裏討回來。
??治好你沒問題,但前提是——嚇尿你!
??望著容耀那幾乎要嚇瘋的樣子,無雙公子唇畔微微浮起一道淺笑。
??他轉身走到了門口,吩咐道,“我就在隔壁的包間,半個時辰之後來叫我。”
??容耀驚恐的望著無雙公子轉身就要離開的背影,隻覺得周身血液發涼。
??他喉嚨深處發出驚恐的嘶吼,目光中亦是流露出震怒。
??因為,他似乎感覺到了周身有什麽尖銳的東西正戳破自己的肌膚,仿佛要將自己的血液都一點點的吸食幹淨……
??而自己的血液中,似乎也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奮力攢動,好像要衝破自己的皮膚……
??望著毫不猶豫闔上大門的無雙公子,容耀眼中露出絕望。
??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的感覺。
??自己是不是在以前某個不知道的時候,得罪過這個人麵獸心的無雙公子?
??否則,今日怎麽會淪落到此番地步?
??就在身後的包間大門闔上之後,偽裝成無雙公子的秦沐歌亦是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容耀體內的蠱毒想要徹底清除,恐怕隻能夠是以毒攻毒了。
??當年在叢林野/戰區,她曾經接觸過由泰國那邊傳進來的巫蠱之術。
??當時有很多人都說那些都是封建迷信。
??但是,幾百年的文化沉澱,能夠保留下來,自然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所以,秦沐歌當初還特意以這個為標題寫過一篇學術論文,還在各大文學報刊上麵發表,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當年的秦沐歌就是以特立獨行,積極創新,勇於嚐試別人不敢嚐試的區域,所以才獲得特批,進入了特種軍隊,當上了特種隨軍醫生。
??雖然在感情上她是一張白紙,但是在醫學領域裏麵,年紀輕輕的她,已經算的上是院士級別的寶貝了。
??剛才在那些活物倒進木桶之後,秦沐歌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她的確是細致的觀察過。
??容耀從頭到尾,麵上雖然有驚恐的情緒,卻並沒有露出中毒之類的表現。
??這就說明,自己調配出來的藥粉的確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了。
??接下來,隻要等那一個時辰過去之後,問題就應該不是很大了。
??就在秦沐歌打算走進隔壁包房的時候,扈酒娘卻是緊張地跟了過來。
??“沐歌,你……確定那樣真的——不會弄出人命嗎?”
??扈酒娘雖然膽子大,但是最是受不了蟲子螞蟻那些東西。
??在她得知秦沐歌吩咐那些手下準備那些蠍子、竹葉青之後,差點連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
??秦沐歌淡淡一笑,“放心吧,雖然我跟容耀私底下有些過節,但大夫基本的操守還是有的。不會拿他的生命開玩笑,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扈酒娘連連搖頭,“沐歌,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容耀之後不
??會嚇出什麽後遺症來吧?要是蠱毒治好了,最後瘋了怎麽辦?”
??“……”
??秦沐歌滿臉黑線的望向扈酒娘,沉吟了半響之後,才認真的道,“這個,我還真沒考慮過!”
??望著扈酒娘臉上一本正經的樣子,秦沐歌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要不然你去替我看著,要是一有情況就馬上過來通知我!”
??扈酒娘忙不迭的點頭,急急忙忙地朝著容耀鎖在的包間那邊走了過去。
??秦沐歌望著扈酒娘那著急上火的樣子,不由輕笑搖頭。
??容耀是南陵戰神,在南陵與北韓開戰之時,他還是一軍主帥。
??那沙場之上,屍體遍野。
??再如何血腥的場景他都應該是見怪不怪了。
??如今,不過是因為覺得屈辱難堪,所以才氣憤難平。
??若是那些蛇蟲鼠蟻便能將他嚇瘋,那就是他活該!
??思量著這些,秦沐歌伸手便將自己的診間給推開了。
??而就在她反身將門闔上之時,一股奇異的暖香緩緩從房間之中彌散開去……
??秦沐歌秀眉微微一蹙,這種香味很獨特。
??一嗅便能叫人記在腦海之中。
??她伸手輕輕的將門栓給搭上,這才緩緩的轉過身子去。
??靜靜地走到八仙桌邊上,秦沐歌端起微涼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涼涼的語氣從她粉嫩的雙唇中溢出,似乎沒有帶上太多的感情。
??就在秦沐歌的話音剛剛落下之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內廳的薄紗之後閃了出來。
??一襲極地的黑色鬥篷將他周身都遮掩了去,卻隱藏不住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
??男子緩緩伸出手,露出那幾近透明的膚色。
??緩緩的將籠罩在頭頂的帽子卸下,露出那滿頭銀色的長發,還有那張冰冷至極,卻又俊美無雙的容顏。
??這個時候,秦沐歌即便是不用回過頭去看,便知道那個人是誰!
??沒錯,來人正是上次占完便宜就腳底抹油的混球——夙玉!
??“你——”
??站在拱門處的夙玉此刻似乎有些猶疑,正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看向秦沐歌。
??見素來率性的夙玉這個時候也開始吞吞吐吐,秦沐歌隻覺得一股莫名的怒意突然就湧了上來。
??這個混蛋,占便宜的時候倒是勤快。
??可是,容景欺負自己的時候,他卻壓根兒就瞧不見人影。
??那現在又是來做什麽?
??腦中思量著這些,秦沐歌甚至連自己麵上還帶著人皮麵具的事情都忘記了。
??她赫然起身,一雙清眸裏麵燃著淡淡的火焰,瞬也不瞬的落在夙玉那張絕美的臉上。
??原本還在猶疑中的夙玉,在突然看見秦沐歌這張臉的時候,一雙藍瞳倏地一縮。
??“夫人?”
??薄唇中突然吐出兩個字,叫秦沐歌一愣。
??而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那原本被掩藏在牆壁隔板後麵的婦人畫像已經被人打開了。
??此刻,扈酒娘娘親的畫像正赫然映照在夙玉的身後。
??“你——叫我夫人?”
??秦沐歌有些猶疑的開口詢問。
??不過,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身側的銅鏡之上時,才注意到自己臉上那張薄如蟬翼一般的人皮麵具。
??夙玉,這個家夥沒認出自己來!
??直到這個時候,秦沐歌才算是恍然大悟。
??夙玉原來跟扈酒娘的娘親認識麽?
??但是,二當家為何要讓自己戴上這副人皮麵具呢?
??“夫人?”
??見麵前的人兒沒有反應,夙玉那張絕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狐疑。
??他試探性的朝著秦沐歌這邊走了
??過來,悄無聲息,卻引來了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
??就在夙玉突然出現的時候,秦沐歌以為他是來找自己,打算替他當日的不辭而別做一番解釋。
??可如今看來,他似乎不是衝著自己而來。
??而自己臉上這個人皮麵具,還有扈流星看自己的時候,那癡迷而又痛苦的目光……
??秦沐歌這一刻突然有一種感覺。
??壁畫上的那個婦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而一切有關於這個婦人的事情,都千回百轉的,最後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扈酒娘的娘親,還是夙玉口中的夫人……
??這些事情的背後,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將一個巨大的秘密,緩緩的推向自己。
??突然之間,秦沐歌便覺得累了。
??不管這具身體的主人之前有多少秘密,都應該隨著她的拭去而被掩藏起來。
??她是秦沐歌,不應該被以前的種種所牽絆。
??望著目光探究的夙玉,秦沐歌那雙清眸閃了閃,唇畔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她皓腕微揚,從自己耳根後麵輕輕一拂。
??原本緊緊貼在她肌膚上的人皮麵具倏地一鬆。
??夙玉那雙漂亮的藍瞳亦是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一縮,那清冷的眸光瞬也不瞬的定在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之下——
??一張熟悉的少女臉龐緩緩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亦是這張熟悉的麵龐,叫夙玉清冷而又疏離的眸光倏地就溫柔了下來。
??色淡如水的紅唇不受控製的微微上揚,目光清澈見底,裏麵的喜悅之情毫不掩飾。
??“沐歌。”
??夙玉薄唇輕輕一抿,聲線雖然極其平穩,可相較於他平日的作風,不難聽出那話語之間,已然是波濤暗湧。
??一襲淡藍色長袍的秦沐歌靜靜地立在夙玉的麵前。
??烏黑柔順的長發被一絲不苟的盤上了頭頂,兩道帶著英氣的俊眉襯著她整個人都帶著幾分男人般的灑脫。
??這樣的秦沐歌,別有一番風情。
??就在秦沐歌打算質問他那日突然的不辭而別的時候,卻瞧見夙玉邁著輕柔的步子,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他高過自己半個腦袋,自己微微抬頭,恰好能夠看到將自己整個兒籠罩起來的男子。
??白發,藍瞳,猶如天上的謫仙,不然一絲風塵。
??“你今日很好看。”
??夙玉歪了歪腦袋,毫不掩飾的說出這句話來。
??直白而又簡單的詞匯,沒有任何修飾,就像是一桶冷水,兜頭從秦沐歌的腦門上澆了下去。
??原本滿腔的怒火被這麽一澆,瞬間就熄滅了一半。
??她哭笑不得的望著麵前的人兒:一雙藍瞳瞬也不瞬的定在自己身上。
??那藍瞳蔚藍幽深,仿佛能夠容納下整個世界。
??可如今,秦沐歌卻隻能從裏麵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秦沐歌又不傻,自己這張臉到底是個什麽程度,她清楚的很。
??不管是酒娘,還是二當家,在自己戴上那張人皮麵具的時候,都露出發自內心的讚歎目光。
??可唯獨隻有夙玉,卻是在自己將那人皮麵具卸下來之後,才直白的讚了一句好看。
??這,或許是所有情話當中最不值得炫耀的一句——
??可從夙玉的嘴裏說出來,卻是帶著叫人不容置疑的可信度。
??原本打算板著臉質問的秦沐歌,此刻是無論如何的強硬不起來了。
??她耳根微熱,有些別扭的別開腦袋,不看那雙幾乎能夠勾去人魂魄的藍瞳。
??“你——那日為何不辭而別?”
??甕聲甕氣的詢問,軟糯的語氣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她不自知的撒嬌意味兒。
??夙玉定定的望著秦沐歌,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將她那細微的表情變化
??也納入了眼簾。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是微嗔撒嬌,都生生印在腦海之中。
??而且——
??越看越可愛。
??“你今日為何這麽好看?”
??夙玉像是沒有聽到秦沐歌的問話一般,又朝著她走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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