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八年前
阿古帶著人沿著懸崖下尋找,尋找可以躲藏山洞的同時,特別留意樹上和地上石頭,他知道,隻要主子沒事,就一定會給他們留下標記。
另一邊,章戶也在帶著人搜尋,這懸崖底下其實他們很熟,在當初決定紮根這懸崖之上時,他們曾到這下麵踩點過,熟悉周邊的地形是亡命之徒的必修課。
石洞內,歐陽琪看著遠處過來的一群人,看著沐辰延笑了:“你輸了。”
沐辰延一定也不慌張:“別忘了,你現在還在我手裏。”
歐陽琪:“可你不會殺我,我會。”
沐辰延:“我當然不會,這個時候你不是最好的人質嗎?”
沐辰延沒有隱蔽身形,主動押著歐陽琪出去,跟章戶一隊人正麵交鋒。
一群手下見自己老大被綁了,都怒吼:“把老大放開!”
沐辰延挑眉:“把他放了,你們會放我走?”
章戶:“隻要你把我們老大放了,我就放你走。”反正不管怎麽樣,先穩住這人再說。
沐辰延冷笑一聲,拍了拍歐陽琪的肩膀:“你覺得我應該信嗎?”
歐陽琪給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他不會殺我。”
章戶立即會意,拔劍道:“上,救出老大。”
沐辰延一手押著歐陽琪,一手抵擋對方的利劍,雖然歐陽琪對他有掣肘,但對方礙著歐陽琪也不敢下死手,一時之間場麵僵持下來,但時間一長,沐辰延體力不支,很快落於下風,身上也添了傷口,但歐陽琪也沒好到哪裏去,被沐辰延當作擋箭牌也受了一劍,這無疑讓章戶更加憤恨。
這時阿古帶著人趕到了,雙方又戰成平手,智一護著沐辰延往後,把身上帶的傷藥拿出來給沐辰延服下。
歐陽琪被扔在一邊沒人管他,他也就坐在那兒不動,一點逃跑的心思都沒有。
沐辰延直覺不對,他還有後招?
歐陽琪:“沐辰延,我這人這些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會做沒有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今天啊,還就沒打算活著出去,有大名鼎鼎的沐王陪我一起死,也值了,哈哈哈……”
智一把劍架在他脖子上,“你什麽意思?”
歐陽琪撇了一眼脖子上的劍,笑得猖狂:“哈哈哈,現在你殺了我也沒用了,沐辰延,你覺得我會在山上埋炸藥,那麽山下呢?你又覺得我為何要選擇這個山洞呢?”
“轟!”
白祝南帶著人剛進入這片山林,就聽到前麵一聲巨響,伴隨著隱隱約約的慘叫聲,還有山石倒塌滾落的聲音。
“加快速度!”
到了地方,現場一片慘烈讓他們震驚,“救人!”
到處都是斷肢,石壁上鮮血淋漓,有的人當場斃命,有的還剩一口氣,進氣少,出氣多,生不如死。
當白祝南翻看一具具屍體看到還有出氣兒的沐辰延時,鬆了一口氣。
旁邊阿大也把智一從泥土中翻出來了:“主子,還有氣兒。”
阿大和智一他們這些時間也是常有切磋,雖以前是敵人,但現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已經是朋友,看到幾人陸陸續續都被翻了出來,他心裏的沉重少了一些。
可沐辰延他們沒事是因為當時他們離炸點比較遠,其他人就遠沒有那麽幸運了。
有的人活了下來,下半輩子也隻能是個殘廢。
而歐陽琪,在爆炸時,他沒有采取絲毫躲避的措施,其實這八年,他早就活夠了,他的仇人,該死的已經死了,沒死的也快了,其他不該死的,他也害了不少。
在白祝南趕來之前,他就已經閉上眼了,他累了,他想去九泉之下見自己的家人,還有他的未婚妻,羽兒……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見他,應該是不願意的吧,畢竟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與他們曾經奉行的,相差甚遠。
……
——八年前
歐陽琪是華亭縣縣令,剛年滿二十的一方縣令,可以說是意氣風發。
父親睿智,母親賢惠,兄友弟恭,未婚妻溫淑,嶽丈家體貼,歐陽琪的前二十年可以說是非常美滿。
華亭縣四通八達,但因為周邊山寨眾多的原因,使得其他人都不願意來華亭縣做生意,生怕哪天就被劫了,有的甚至抄了遠路繞開。
朝廷當時兵力不足,且周邊幾座山都易守難攻,因此攻打山匪一事就一直耽擱,百姓苦不堪言。附近山下的村民每日都提心吊膽,就怕哪天山匪下山來。
豐收年,好不容易家裏能過得輕鬆點,山賊就來搶了,要碰到不豐收的時候,山匪也下山,那個時候就不隻搶糧食,也搶人。
歐陽琪有抱負,有才能,也有想法,再加上他從小受到的教養,讓他不能關上門做個兩耳不聞百姓事,隻等幾年後換個地方任職。
他想改變這種局麵,改變這個地方。
以強攻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因為他沒有人生,朝廷能調給他的兵力不多,於是他把自己變成一個隻知酒肉香的,不知百姓凍死骨的縣令,可以和賭徒劃拳,可以和山賊喝酒。
他打入敵人內部,和山賊稱兄道弟,他用了半年的時間,複出了很多代價之後才取得他們的信任。
整件事除了他的親信,隻有知府知道,他們暗中做局,甕中捉鱉,一個個將山賊頭目打垮,最後再全部收網。
這期間,百姓都暗中罵他,說他魚肉百姓,說他昏庸無道,說他不配為官,甚至有人暗中刺殺他,他全部都默默忍受了下來。
唯一值得安慰一點的是,他的家人一直相信他,雖然不知內情,但他們相信他有自己的原因。
但是他的婚事並不順,他的未婚妻羽兒,在嶽丈家要跟他退婚時竭力反對,哭著讓嶽丈再給他一次機會,那時他不能吐露全情,隻能跪在地上,求他們不要退婚,最後依然沒能挽回。
羽兒當時很失望地看著他,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變成現在這樣,她希望他變回來,可是他不能,他好不容易取得一點成果,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他也不能說出來,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也多一份前功盡棄的可能。
後來,後來他們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其實是見過麵的,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翻到她的牆頭坐坐,喝一壺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