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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玉容為粥淚闌幹

  莫小川飲了酒,便在醫館之中休息了。許久未曾好好睡上一覺,今日雖然是白天,但是,暖烘烘的被子蓋在身上,卻是比那野草做的床舒服多了。


  ??因此,本就勞累了一天的他,吃過東西,讓那中年男人將桌子撤去之後,便躺下來舒坦的睡了。


  ??葉辛從未一男子同臥一室,因此,久久的睡不著,看莫小川睡著香甜,不禁看得有些入神,對於莫小川,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吃過藥後,她的身上已經不再那麽冷了,感覺好了許多,可她並不為此高興,反而多了幾分擔心,因為,身體的病一旦去掉,她便不得不從新考慮自己該怎麽麵對莫小川了。


  ??這般看著已經半日了。突然,莫小川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睛,見她一雙眼眸盯著自己,不由得,道:“怎麽還不睡?”


  ??葉辛麵色一紅,道:“這便睡了。”


  ??此時,外麵的中年男子輕輕地敲響了屋門,道:“公子,現在已經晌午了,要不要給你們準備午飯?”


  ??莫小川坐了起來,摸了摸肚子,笑道:“去準備吧。多弄些菜,肉吃的多了,膩的慌。”


  ??“哎哎哎!就來!”中年男子每次為莫小川服務過後,便會得到一些賞銀,現在已經巴不得莫小川多讓他幹點活,若是莫小川常年住在他這裏。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搬去滄州城開醫館了,不用再待在這個小鎮了。


  ??聽莫小川說要吃飯,葉辛卻是不知道自己不該睡了。莫小川見狀,笑道:“若是睡不著,便先吃點東西再睡吧。你有病在身,身子若,需要營養,我特意讓他準備一些清淡的東西,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葉辛麵色微紅,莫小川越是這般對她好,她的心中便越是糾結。原本對莫小川隻是欣賞,覺得他年紀輕輕武功便如此之高,且身份顯赫,又能被西梁皇帝委以重任,這種男子,便是整個中原,都尋不出第二個來。


  ??可與莫小川相處的久了,卻發現,他不單如此,本身也是極為細心的,尤其是在照顧人方麵,更是讓葉辛有了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溫暖。像是擔心自己月事來了,身子受涼;生病之後需要吃些清淡的東西,這些細節,葉辛以前從未想過一個男子會想到這些,因而,覺得莫小川與眾不同的厲害。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很可能與莫小川一分開,便是永別,她便心中難受,以後自己還能遇到這般的男子嗎?她不由得會將與自己有了婚約的方成中和相比。


  ??以前,雖然對方成中也沒有什麽感覺,但是,也覺得他才學過人,而且,方家也算是家學淵源,根基深厚,倒也算得青年翹楚。她以前對這門婚事並沒有太多的想過,隻想著,一切讓父親安排便是。


  ??可如今,將這兩人相比,葉辛便覺得方成中與莫小川相差頗多,他隻不過多讀了幾年書而已,除次之外,其他的沒有一點能夠與莫小川相提並論的。


  ??也是在此刻,她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產生了懷疑,他給自己安排的婚事,當真好嗎?

  ??葉辛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有些呆滯,以前,她從未懷疑過父親的決定,她和其他的葉門中人一樣,對葉展雲看得猶如天神一般。覺得他的一言一行,說出的每一句話,均是典範,值得讓他們葉門後背受用一生的。


  ??可是現在,這種想法卻出現了動搖,讓她惶恐不已。


  ??莫小川看著葉辛發愣,以為她的病又重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怎麽還這般的燙。我去問問那郎中,他的藥到底管不管用。”


  ??葉辛被莫小川碰到額頭,頓時驚醒了過來,見莫小川要出去質問那中年男人,急忙伸手拉抓了他的手,道:“不用了,我已經感覺好多了。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裏能好的這般快。”


  ??“當真?”莫小川扭過了頭。


  ??“嗯!”葉辛點了點頭,這才擦覺到自己還抓著莫小川的手,急忙將手抽了回去。


  ??莫小川先前還不覺得,此刻葉辛的手離開,才回味起來,別看葉辛常年練劍,但這小手,卻柔若無骨,握在手中受用的厲害,看來,葉門也是主修內功的門派,不然,長年練劍的話,手上必然會有許多老繭的。


  ??葉辛低著頭,不說話,莫小川也不好說什麽。剛好,這個時候,屋門被敲響,門外的中年男人嘿嘿笑著,道:“公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尊夫人的藥也已經煎好,這藥飯前飯後均可食之,不知尊夫人是要……”


  ??莫小川看了看葉辛,用眼神詢問她的意思。葉辛微微搖頭,道:“我現在不想吃藥,吃過藥後,吃飯都是一股子藥味,飯也吃不下的……”


  ??莫小川點頭,道:“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是我疏忽了,待會兒藥裏再加些調味的之劑,也好讓尊夫人少些吃藥的苦處。”外麵的中年男子,急忙道:“那我現在便去將飯菜端上來,公子稍等。”


  ??“嗯!”莫小川輕嗯了一聲,那中年男子便樂的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廚房。


  ??剛進廚房,便對他的婆娘嗬斥,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弄些味甜的果子來。”


  ??“你要這個幹嗎?”婆娘問道。


  ??“這不是給那個小娘子準備的嗎?”中年男人道:“人家身子嬌貴,受不得藥味。”


  ??一聽這話,婆娘頓時沒好氣的說道:“那賣果子的王老頭賣的多貴啊。這一年到頭,我們也舍不得吃幾回,你倒是好,白白拿去送人,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是不是看那小丫頭長得好看,便起了色心?”


  ??“你小聲些。盡胡扯些什麽……這不是那位公子出手大方嘛。看在銀子的麵子上,一點果子算什麽,就是要你,我送給他。”中年男人道。


  ??“你這個挨千刀的……”婆娘說著提起了一旁的勺頭,便要打人。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中年男子急忙陪著笑,道:“好了,快去吧。”


  ??那婆娘這才放下了勺頭,邁步出門了。


  ??不一會兒,中年男人端著藥走到了門口,道:“公子,我送飯菜來了。”


  ??莫小川打開屋門,請他進來,隨後看著他將飯菜擺好,在食盒上放了一錠銀子,那中年男人便又樂的屁顛屁顛的走了。


  ??莫小川扶著葉辛坐了起來,給她身後墊了個枕頭。葉辛卻搖頭示意不用,隨即,自己坐直了身子,隻是,頭卻又有些暈,險些跌倒。莫小川急忙扶住她,幹脆坐在了她的身後,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葉辛貼著莫小川的胸膛,雖然莫小川的身子很是瘦弱,但是,她卻覺得無比厚實溫暖,很自然地貼在上麵,低聲道:“這些日子讓你這麽照顧我,我都不覺得自己是被你抓來的了。”


  ??“嘿嘿……”莫小川嘿嘿一笑,道:“我們的政策是溫順從寬,抗拒從嚴,看你這麽懂事聽話,我便是想對你狠,也狠不起來啊。”


  ??“溫順嗎?”葉辛輕聲說了一句,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般形容自己,以前在葉門的時候,她一直不苟言笑,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而葉門中人,似乎天生便不懂得的笑一般,也很少露出笑容。漸漸的她已經習慣了,加上她常幫著葉展雲料理一些門內之事,身邊的人,對她多是敬畏,隻不過,這種敬畏多是因為她是葉展雲的女兒。然而,不管是因為什麽,卻從未有人這般說過她,不禁讓她覺得有些特別。


  ??“嗯嗯。如果能好好吃飯,就更乖了。”莫小川說著,將盛在碗裏的半碗粥端了起來,又用湯勺舀起,習慣性地吹了吹,嚐過溫度,才放到她的唇邊。


  ??葉辛輕輕抿了一口,抬起頭來,望向莫小川,見莫小川一臉笑容,不禁又想起,自己有一天,或許要與他生死相向,心中竟是酸楚的厲害。


  ??人都說,女子在身體虛弱的時候,眼淚異常的多。葉辛本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子,可此刻,淚珠卻是忍不住滾落了下來,滴落到了碗中的粥裏。


  ??莫小川看著她突然哭了起來,有些詫異,忍不住,道:“怎麽了,不合胃口?是不是那個家夥做的飯太難吃了,讓你吃了一口,竟然難吃的想哭,你等著我,我這就去找他,非逼著他吃兩大盆不可……”


  ??葉辛聽他說的有趣,忍不住破涕為笑,道:“你這是哪裏想起的話,我又幾時說過難吃了。”


  ??看著葉辛連掛淚痕的笑容,異常的美麗,這般近看之下,竟是又有另外一番感覺,不禁想起了一句詩來,不過,原先的詩句有些不應景,他便隨意一改,脫口念了出來:“玉容為粥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


  ??葉辛聽在耳中,猛地一愣,看著莫小川,目光之中,也有些份外的詫異,先前她還在想,那方成中在文采上,或許強過莫小川,因為,莫小川如此年輕,武功便這般的高,在葉辛看來,若非他將全部時間都花在練武上,必然難以達到這般的成就,而且,莫小川也未在她的身邊顯露過這種才能,便是在幽州城的奇花樓和司徒琳兒說的那兩句,雖然在幽州城內的文人之中傳頌很光,可葉辛久居葉門,卻並未聽說過。因而,她覺得莫小川的文采比不上方成中,也在情理之中。


  ??可此刻聽莫小川吟出的詩,卻是讓她驚訝不已,忍不住,道:“好美的句子,隻是,這玉容二字,我卻是當不起的。沒想到,你竟然還會作詩。”


  ??莫小川笑了笑,道:“我哪裏有這本事,隻不過是效仿先賢而已。胡亂說出來,沒有弄的狗屁不通,便已經算不錯了……”


  ??葉辛微微搖了搖頭,莫小川雖然是先人所做,但這詩卻是白居易做出來的,白居易長恨歌流傳很廣,莫小川知曉,也並無什麽奇怪,而且,白居易對於的確算得上是先賢。可莫小川卻疏忽了,這個時代,與他認識的曆史卻不同,從三國魏晉之後,便已經改變了模樣,白居易是唐朝人,自然也已經沒有了。而葉辛也算是博覽群書,若她不做葉門中人,與人論文舞墨,也能博得一個才女之名,因此,如此美句。葉辛自認,若是先賢所做,她必然會聽過的。豈不知,莫小川所言的先賢,與她所想的先賢,卻是不同。也因此,葉辛便主觀的認為,這是莫小川自己做出來的,故意謙虛才這般說的。


  ??此刻的莫小川,對於她來說,便好似完美了一般,讓她心中感動,但是,詩若是就這麽一句,卻也顯得行不成文,而且,她也想試試莫小川是否在誆騙他,便不由得的道:“這麽美的句子,便隻有這一句嗎?”


  ??“還有的!”莫小川想了想,這次是葉辛所聞,並非有感而引,因此,他原封不動的將後麵的兩句搬了出來,說與了葉辛:“含情凝睇謝君王,一別音容兩渺茫……”


  ??聽罷這句,葉辛猛然一怔,整個人都待在了哪裏:“一別音容兩渺茫嗎……”


  ??這句的意思,便是美人含情辭別君王,從此一別,再也不著美麗的臉龐,便若生死兩茫茫一般。本來言者無心,可葉辛聽在耳中,卻完全的理解錯誤了。


  ??郡王一詞。在他看來,是莫小川告訴她,自己所圖的是雄圖霸業,走的是帝王之路,不可能為她放棄這些,而她是葉展雲的女兒,身份不允許兩人在一起,便是有情,亦是無用。最後那一句一別音容兩渺茫,更代表了莫小川的決心和傷感。


  ??“一別音容兩渺茫……一別……音容……兩渺茫……”葉辛又念叨了兩遍,卻已是泣不成聲,心中隻想著,原來他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一直裝作不知。他現在這般說,便是讓自己斷了念想嗎?可既然要讓自己斷了念想,卻又為何要對自己這般的好。


  ??想著想著,葉辛轉過了身來,抱住了莫小川的腰,哭聲漸漸高了起來,淚珠不斷的滾落。


  ??莫小川端著粥碗,沒想到一句詩,居然會讓葉辛的情緒如此激動,因為他沒有考慮過和葉辛之間會如何,所有,完全的不能理解葉辛此刻的心境。


  ??隻是詫異的看著葉辛,心中大惑不解,莫不是白老爺子的詩有這般大的魅力,竟然能讓人感動的哭成這樣?可是,想一想,又不對啊。這兩句也沒有說什麽。再說,感動的話,掉兩滴眼淚意思一下,也就是了,也用不著這般的哭吧。這分明是傷心的樣子。


  ??不知原因的莫小川,也無從安慰葉辛,隻是葉辛抱在他腰上的雙手,卻是越來越緊,哽咽聲也愈發急促起來。淚人般的葉辛,讓莫小川看在眼中,不禁心生憐惜。


  ??況且,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要說莫小川對葉辛完全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他自己都不信的,因此,他緩緩地放下了粥碗,輕輕地抹了抹葉辛的頭發。將她摟到了懷中……


  ??既然不知如何用話語安慰,也許一個擁抱,便是最好的安慰吧。


  ??隻是,他摟住葉辛之後,葉辛抱的他卻更緊了,而且,淚珠滾落的速度,似乎也加劇了一些……


  ??兩人這般相互抱著。外麵的中年男人心中疑惑,莫不是該吃藥了,這小娘子害怕?吃個藥而已,也用不著怕成這樣吧……他心中疑惑,也不敢前去詢問,隻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盡量地將藥調的不那麽難喝,以免這位闊少爺不留在他的店裏,讓他沒有銀子可賺。


  ??看葉辛哭得如此傷心,莫小川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伸手替她抹了抹淚珠,道:“你身上還有病,不要哭了,傷身子……”


  ??“我不管……”葉辛搖了搖嘴唇,猛地抬起了臉來,道:“我知道,我是葉門門主的女兒,你不可能帶我走的。而且,我們兩國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先不說你的伯父如何,我爹一定不會同意的。可你給我留一絲幻想也好,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葉展雲的女兒?”莫小川睜大了雙眼,愣愣地看著葉辛,他從未想過,自己抓來的居然是葉展雲的女兒。恍惚間,似乎想起當初與葉展雲一戰的時候,葉展雲喚過一聲葉辛的名字,可那個時候也僅僅是一聲名字而已,而且,他對此事也並沒有太過留意。現在看來不知原因的莫小川,也無從安慰葉辛,隻是葉辛抱在他腰上的雙手,卻是越來越緊,哽咽聲也愈發急促起來。淚人般的葉辛,讓莫小川看在眼中,不禁心生憐惜。


  ??況且,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要說莫小川對葉辛完全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他自己都不信的,因此,他緩緩地放下了粥碗,輕輕地抹了抹葉辛的頭發。將她摟到了懷中……


  ??既然不知如何用話語安慰,也許一個擁抱,便是最好的安慰吧。


  ??隻是,他摟住葉辛之後,葉辛抱的他卻更緊了,而且,淚珠滾落的速度,似乎也加劇了一些……


  ??兩人這般相互抱著。外麵的中年男人心中疑惑,莫不是該吃藥了,這小娘子害怕?吃個藥而已,也用不著怕成這樣吧……他心中疑惑,也不敢前去詢問,隻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盡量地將藥調的不那麽難喝,以免這位闊少爺不留在他的店裏,讓他沒有銀子可賺。


  ??看葉辛哭得如此傷心,莫小川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伸手替她抹了抹淚珠,道:“你身上還有病,不要哭了,傷身子……”


  ??“我不管……”葉辛搖了搖嘴唇,猛地抬起了臉來,道:“我知道,我是葉門門主的女兒,你不可能帶我走的。而且,我們兩國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先不說你的伯父如何,我爹一定不會同意的。可你給我留一絲幻想也好,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葉展雲的女兒?”莫小川睜大了雙眼,愣愣地看著葉辛,他從未想過,自己抓來的居然是葉展雲的女兒。恍惚間,似乎想起當初與葉展雲一戰的時候,葉展雲喚過一聲葉辛的名字,可那個時候也僅僅是一聲名字而已,而且,他對此事也並沒有太過留意。現在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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