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杜若又做了什麽
穆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穆亦揚慵懶地靠在寬厚的大班椅裏，輕輕轉動著。手裏拿著電視機遙控器,一邊打開財經頻道，一邊給田記打電話。
連著忙了好幾天，吃住都在辦公司，總算把原計劃與楚雲合作的盛世公司爭取過來了。楚修能這次失去的，不僅僅是幾張訂單的小問題，估計整個董事會都要對他的能力質疑了。
“.……先生，這幾天都沒有安排送餐！”電話接通後，田記那邊的負責人就唯唯諾諾地匯報著。
“什麽，這幾天一直沒送？”穆亦揚提高了聲音，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是的，先生！蘇醫生這段時間都沒有上班。送了幾次都不見人，有護士說蘇醫生請假了。所以就沒送了。”
“為什麽沒有及時向我匯報？”穆亦揚不悅，薄怒，語氣帶著埋怨。
“您的電話打不通！”對方很委屈。
穆亦揚與田記的聯係一直是用他的私人電話，這段日子忙著與盛世的項目，另一方麵也不想與蘇家或蘇夢曼有聯係，就將公務電話交給了助理。這隻私人電話也一直關機，實在怨不得別人。
穆亦揚鬱悶地掛斷手機，按了內線電話叫助理：“查查蘇夢琪的情況！”
助理辦事效率非常高，幾分鍾後就回了電話進來：“穆總，蘇小姐身體不適，一直在濟遠醫院婦產科。”
“又住院了？”穆亦揚驚問，蹙了蹙眉頭。
“是的。在保胎。”助理又的聲音平平穩穩。停頓了下，又接著說：“您看看財經頻道，有楚雲的直播。”
掛斷內線，穆亦揚隻聽到蘇夢琪入院的消息，根本沒有注意到助理的提醒。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心裏對楚修能的怨恨又增添了幾分：楚修能從來都沒有好好照顧她，以前是，現在還是，總是一次又一次將她送進醫院！
剛剛起身離開椅子，電視機裏傳出來的聲音讓穆亦揚停住了腳步。
“……我在楚雲持有的所有股份，以及我所有的動產和不動產，都已經轉到了我太太蘇夢琪女士的名下……楚雲剛才召開了董事會，根據公司章程，蘇夢琪女士已經選任楚雲新一屆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擁有楚雲大政方針、重大人事任命和比較大規模的投資等重大執行權。從此刻起，我僅任楚雲總裁一職，協助蘇夢琪女士負責楚雲日常工作……”
電視裏的男人一身嚴肅的黑色正裝，正逐字逐句嚴謹地宣布C市最大財團公司易主的事情。
“楚總，聽聞楚雲股票有波動，這次董事長更換，是不是楚雲為了穩定股市的一個炒作？”記者提問開始了，立即有記者遞出話筒，尖銳地問道。
“所有的轉讓文書全都經過司法公證，具備法律效力。所謂的股市波動完全不足以影響到楚雲。楚雲也會在蘇夢琪女士的帶領下更強大！”楚修能眼裏寒光一閃，話語鏗鏘有力，由不得人不相信。
“傳聞楚總對初戀用情極深。這樣做是不是高調宣布移情別戀，或者是作為對蘇女士情感上的補償？”有人扯出了前段時間的緋聞。
“楚太太隻有一人，那就是蘇夢琪女士，我楚修能生命裏最重要的人！”楚修能並不看提問的人，讓自己俊雅的臉清楚地呈現在屏幕上，清冽的嗓音猶如緩緩的琴聲，似在對心裏的人訴說。
“楚總.……”
“楚總……”記者各顯神通，問題越來越刁鑽尖刻。沉穩的男人遊刃有餘，應付自如。通過哪些話筒，他傳出的唯一信息就是：蘇夢琪是楚修能的愛人，是楚修能重視的珍寶，他不允許她收到一絲傷害……
“不允許她受到一絲傷害？！”穆亦揚冷哼，嗤之以鼻：你楚修能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傷害她最深的就是你楚修能！
“啪”穆亦揚手臂一揚，關掉電視，丟下遙控器，不再理會那眾人關注的新聞發布會，抓起外套進電梯去了停車場。心裏唯一的念想就是，那個傻女人，怎麽又把自己弄到了醫院病床上？她怎麽就那麽傻，認定一個人，就那麽傻傻的全心全意，哪怕舍棄自己，也要一心一意對那人好，完完全全地信息那人。
看不下去電視直播的，除了滿心嘲諷的穆亦揚，還有同樣在辦公室裏心緒煩躁的杜若。會議室裏，她呆不下去了，耳邊全是楚修能維護蘇夢琪的聲音。回到辦公室，大家都在看電視直播，還情緒高揚地議論著：
“哇，總裁真是深情啊！楚雲財團啊！說讓就讓，說轉就轉了！”
“總裁夫人一下就變成了C市最富有的人了哦！”
“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吧！一點後路都不留給自己，所有動產和不動產啊！楚總真男人！”
董事會上楚修能力排眾議的決定，電視上的深情告白，周圍小秘書的各種議論，強烈地刺激著杜若早已脆弱的神經。
“蘇夢琪，蘇夢琪！你怎麽可以？！你怎麽配得到他，得到他的一切？”杜若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咬得出了血也不自知。
“蘇夢琪，你在保胎是嗎？我就讓你保不成！我看你沒有孩子還怎麽留得住他！他是我杜若的！我杜若的！”一個聲音在杜若心裏不斷發狂地瘋喊。憤恨的女人衝上車，一腳油門飆向醫院。
醫院裏。
蘇夢琪剛剛醒來，懶懶地靠著，接過小護士削好的蘋果，慢慢地邊啃邊看電視。
“蘇醫生，楚總對你真好喔，所有家身都給你呢！”小護士羨慕得不行。
蘇夢琪靜靜地看著電視上的男人，眼裏一片柔光。她都不記得什麽時候簽過什麽轉讓書，一定地男人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誆哄她簽的。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醒來，除了她的丈夫楚修能，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了印象。他告訴她說她是醫生，可是她對那些診治器械一點記憶都沒有，甚至不知道怎麽用；他告訴她他們有寶寶了，她扶著自己隆起的腹部點點頭；他說她需要在醫院調養一段時間，因為寶寶調皮了，她就聽他的話乖乖在這裏休息。反正他在哪兒，她就在哪兒；他在哪兒，哪兒就是他們的家。
“蘇夢琪！”隨著突兀的一身厲吼，病房虛掩的房門被一道猛力推開，杜若大步衝了進來，一把抓住蘇夢琪胸前寬大的病號衣服，抬手就是一掌。
“啪！”蘇夢琪的臉上立即呈現了深深的五指印，人也被突然的襲擊弄得呆呆地懵掉了，手中的蘋果掉在地上，溜溜地滾動著。
“小姐！你幹什麽？蘇醫生是病人！”小護士著急地大喊，撲過去要扯開狂怒中的杜若。
但瘋狂的女人力氣大得出奇，纖弱的小護士被杜若揮動的手臂甩到牆上。
“蘇夢琪！你不配！”杜若扣著蘇夢琪的瘦削的雙肩狠命地搖著，鋒利的指甲陷入了她的肉裏。
“他愛的不是你！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杜若目露凶光：“你不過是懷了孕而已！他不過是看重孩子而已！”
杜若自我求證般地狂喊嘶叫，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本在調養中虛弱的蘇夢琪被她瘋狂的舉動搖得頭昏腦漲，耳畔嗡嗡直響，氣也喘不過來。
“蘇夢琪！我才是該在他身邊的人！你這個賤人！還想侮辱我！”想起那日在楚修能的辦公室被蘇夢琪三言兩語氣跑，瘋狂的女人完全失了理智，抬手“啪”又是重重的一掌：“賤人！我讓你得意！我讓你得意！”
“放開蘇醫生！放開蘇醫生！流血了！流血了！”小護士看到白色的床單逐漸被染成了紅色，再次撲過來，驚恐地一手狂按急救鈴，一手拚命想拉扯開杜若。
“流血了？！”看到血色的杜若恍然驚醒，木木地放開了雙手，呆滯機械地後退著。
而失去支撐的蘇夢琪則像斷線的風箏，毫無生氣地一下跩了下去，嘴角的血痕在蒼白的臉上，更加地讓人感到觸目心驚。
杜若仿佛看到了楚修能如刀似劍割肉刮骨的目光，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裏唯一認知的就是她得逃，她必須得立即逃，逃到父親那兒去，隻有父親能保護她。
穆亦揚剛從電梯出來就撞上了失魂落魄疾步奔跑的杜若。
“瘋女人！”穆亦揚嫌棄地拍了拍被杜若撞到的肩，瞅了一眼消失在電梯裏的身影，繼續往前走。
“讓一讓！請讓一讓！”穆亦揚看到很多身著白衣的人一邊焦急地呼喚，一邊急促地往一間病房奔跑，其中，好像還有秦思遠慌亂的身影。穆亦揚不由心頭一緊，緊跟著奔了過去。
還沒跟進病房，一輛擔架車就推了出來。穆亦揚擠上前，看到的是那個毫無生氣的小女人，蒼白的雙頰竟然有著明顯的指印，嘴角的血絲已凝結。
她的身下那不斷湧現的紅色讓他心驚肉跳，幾乎要扼斷了他的呼吸。
一個小護士跟在後麵哭喊：“就是那個瘋女人害的！是那個瘋女人害的蘇醫生！”
“杜若？”眼前閃過剛才與他撞肩的女人，穆亦揚心裏一頓：“杜若又做了什麽？”
“秦思遠，她怎麽了？”穆亦揚追在秦思遠身後喊。
“你還有臉來？”秦思遠轉身，腳步卻未停。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趕緊祈禱吧！”
“什麽意思？”穆亦揚被攔在急救室外，琢磨不透秦思遠為何要他趕緊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