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跳下去我會沒命
楚修能夫婦盛裝出席了穆亦揚與蘇夢曼如期而至的婚禮。
和他們隆重奢華的婚禮不同,今天的婚禮現場清新、典雅、唯美而浪漫。
“楚先生,曼曼說婚禮現場是穆亦揚親自設計布置的呢,很不錯哦!”蘇夢琪一邊讚歎會場的精美,一邊為妹妹感到高興。
一旁的楚修能卻陷入了深深的驚竦中:這分明是當年他精心為她設計的,她卻沒有來得及看到的婚禮!就連那些花藝的布置、小擺件的擺放還有餐桌上的桌卡裝飾等等細節,都和當年一模一樣……
心裏,劃過一陣尖銳的疼痛。“修能……”他仿佛又聽到了她似有若無的呼喚,眼光不由渙散而空洞,如竹般頎長挺拔的身姿也在不知覺中變得僵直。
“楚先生,穆亦揚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吧?”蘇夢琪沒有發現身旁男人的異樣,一心沉浸在對妹妹的祝福中。
“嗯?!”神色放空的楚修能人猛然回神,這是穆亦揚的婚禮,不是五年前的……
“應該是吧!”楚修能猶如自語般回應,黑瞳冷凝深邃:穆亦揚親自設計的婚禮,果然是用了心的,實實在在用了十二分的心思的。他到底要幹什麽?
“楚先生,穆先生在外麵露台等您!”在楚修能蹙眉思考的時候,一位侍者走過了,對楚修能微微彎腰鞠了一躬。
“好的。”楚修能優雅地點了點頭,掩不住的聲色僵硬。
蘇夢琪發現了他的異狀,想要跟著過去。
楚修能輕輕拍了拍蘇夢琪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微笑:“我去去就來!”
露台上並沒有穆亦揚,隻有一個身著白紗的纖弱背影。
可是,那襲白紗,是如此的熟悉——白紗上同色絲線繡著的爛漫的桔梗花——那是當年他給她設計的婚紗……
楚修能仿佛跌入五年前的真實,茫然地向那襲白紗伸出手,蠕動著嘴角卻說不出一個字。
白色的身影緩緩轉了過來,一張清麗的秀臉呈入眼簾……
楚修能如遭雷擊般呆立,腦海一片空白,所有思維完全停止了。
清秀的人兒低眉淺笑……
“旗旗!”楚修能疾步向前,迫切地將白色的身影緊擁入懷,似要用盡全部的力量,將懷裏的人鑲嵌入骨。
“旗旗!旗旗!”他欣喜地疊聲低呼,猶如溺水的人猛然呼到新鮮的空氣。
“先生!”過於強大的力量讓懷裏的人難受而掙紮:“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白紗女人使勁推開了男人,莫名地看著男人眼裏的迷茫和痛楚。
被推開的男人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幾乎與頭腦裏的她完全一致的臉,呆呆地開口,似在自問:“你不是旗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是記憶裏的眼睛,記憶裏的眼睛沒有這樣精明的算計和淺顯的貪婪……
男人迷離渙散的眼光瞬間變得淩厲削骨,摔開女人,後退一步,聲音冷冽蕭殺:“說!你是誰?!”
“我……我是王芳……”年輕的女人結結巴巴的聲音微微打顫。
“為什麽會在這裏?!”男人如刀鋒般的逼視人讓無處遁形。
“我……我……”強大冷冽的氣場讓名喚王芳的女人結結巴巴,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誰讓你來的?”男人目赤欲裂,明顯耐性盡失。
“是……穆先生……”女人的聲音愈發小聲,將一副小女人的膽小和嬌羞拿捏得十二分的恰到好處,唯唯諾諾,楚楚可憐。
“穆亦揚?!”男人的黑眸籠煙鎖霧。
“是的……”女人低眉順眼,一副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的乖巧。
“他讓你在這裏做什麽?”在女人以為男人不再問什麽的時候,男人又問了一句。聲音冰冷得凍人發顫。
“穆先生讓我在這裏等您,然後.……"女人雙唇抖動,眼睛裏閃著懼意,猶豫著吞下了後半句。
"然後什麽?”男人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用眼光扼住女人的咽喉,似要把她沒有吐出的後半句話擠出來。
“然後,然後跳下去.……”女人說完,已是淚光盈盈。"先生……"女人低聲的哀求著。
男人卻什麽都不再說不再問,隻是用他那如刀似劍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斷然轉身離去。
爾後,高大茂盛的盆景後另一白色的身影走了出來,正是穿著禮服的新郎穆亦揚。
他一步一步走向還處於癡迷狀態的女人,眼裏全是狠色。他用力捏住女人的下顎,迫使她對上自己的視線:“為什麽不按我說的做?”
“穆先生,跳下去我會沒命的!”王芳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傲然迎視穆亦揚。剛才她從那個高貴不凡的男人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深情。既然,他對這張臉失控,那麽,她也許就能借助這張臉獲得她想要的。畢竟,當初這位穆先生救她,也就是因為她這張臉。
“你的命是我給的!”穆亦揚從牙縫裏擠出冷絕的聲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女人直抽冷氣。
“我可以用其他方式還你!”王芳忍著痛,心裏盤算著其他念想。
“你以為你還有什麽?”穆亦揚輕蔑地低哼。手上一狠,抬高女人的下顎,嘲諷地盯著她的眼睛,一針見血地挑明女人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算計些什麽!別以為他看重你這張臉就會看中你這個人!別忘了我是從什麽地方救出的你——當代替品都會讓人嫌髒!”
穆亦揚冷酷地說完,用勁一甩手,王芳幾個踉蹌跌到牆角。
“把衣服換了!你可以走了。自求多福吧!”穆亦揚掏出真絲手帕,猶如消毒殺菌般仔細地擦拭著剛才觸碰過王芳的右手。然後瀟灑地將手帕一丟,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優雅地走了。
縮在牆角的女人怔怔地呆著……他救她的地方,是啊,那個叫夜色的地方,她怎麽會忘得了呢?去那裏是男人代表的是富是貴,而去那裏的女人,代表著的貧和賤的同時,也圖畫著改變命運的捷徑……所以,爹無權娘無錢,費勁全力才進入一個小公司做打雜妹,就連買件像樣些的衣服都是奢望的她也去了夜色,去那個富貴男人聚堆的地方,幻想著華麗變身的奇遇。她實在不想承受別人看她時那樣輕蔑藐視的目光了,她實在不想被人趾高氣揚地當做土包子鄉巴佬似的隨意使喚了.……
夜色真是個女人改變命運的好地方。很快,她巧遇了英俊瀟灑的某富二代,幾次往來後她如願住進了豪華別墅,擁有了一些她夢寐以求奢華衣物飾品,當然,她也積極交付了自己的處子之身。不過,天堂的生活極其短暫,眨眼間,她還沒來得及回神,就墜入了地獄——那個富二代,竟然在夜色的包間,讓人隨意品嚐她,或者多人共享,還伴有皮鞭、蠟燭等道具……
那夜,她再次墜入地獄,男人們快意的皮鞭在她身上反複鞭打,邪惡的手指在她身體裏來回掏弄……在她以為自己即將與死神親密接觸的時候,誤入的穆亦揚驚詫地看到了她的臉,然後救走了她。
醫院裏,她聲淚俱下,悲泣哭訴她是被人脅迫,她是好人家的女兒…..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的臉,那帶著的無盡溫柔和憐惜幾乎將她淹沒——她以為自己的命運終於轉軌了。
第二天,他的助理和他說了些什麽後,他所有的溫柔和憐惜不在,聲音冰冷到無情:“他們在找你。”
“穆先生,請您收留我!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情!”她立即跪下求他,她知道他已調查了她的過往。——從他人的口中,她也知道他是有名的穆氏集團繼承人。
他對她的臉感興趣,她尋思,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她就有機會獲得她幻想的高貴富足。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他如炬的目光掃過,仿佛已洞然知曉她的心思,嘴角泛起一絲嘲弄,利落轉身離去。
他將她送到國外,精致的小別墅裏有專門的女傭,購物有盡職的保鏢跟隨刷卡,吃穿用度皆是精品,除了沒有自由,生活甚是愜意。直到一月後的昨天晚上,保鏢護送她回來。
今天被帶到酒店,才知道是他的婚禮。
他丟給她一襲舊婚紗,她之所以說婚紗是舊的,是因為她看到上麵有不明顯泛黃的痕跡,應該是清洗不掉的血痕。
他讓她換上婚紗到三樓平台等一個男人,要她在見到那個男人到了之後從三樓跳下去,然後她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並且自由了。他說他可以保證她以後的安全,讓那個富二代不會找到她。
她除了吃驚之外全是空白,當初那點小心思也凝結成冰。她沒有想到逃,因為她知道逃不掉:這裏有保鏢;而且,就算逃過這裏,外麵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還有那個富二代的勢力。
待她見到他要她等的那個男人,在她聽到那聲深切深情的呼喚後,她沒有按他的意思跳下去,雖然穆亦揚說下麵有隱藏保護設施,不會傷到她。
她敏感地察覺到可以抓住這個男人,再次改變命運。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他就離開了。
不過,應該還有機會,畢竟,這張臉可以令他失控。還有,雖然他散發的冷氣可以凝人為冰霜,但可以肯定,他是極其重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