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憶如刀
“不,不是的,我願意生,我真的願意生。” 貫穿的疼痛比癌症發作讓人難受一萬倍,隻一下便擊潰寧悠然所有的意誌,“冷時遇,我錯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麽對我,不要傷害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啊!” 疼得渾身濕透,她沒流一滴眼淚;孤零零的去求醫,她沒流一滴眼淚;藥物作用生不如死,她沒流一滴眼淚。 可現在她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啪啪的往下掉。 她為他豁出性命,他卻不肯相信她一次。 “賤人,像你這樣肮髒的身體,根本不配孕育我的孩子。”冷時遇握著她的腰肢,狠狠的用力,“你是髒的,生出來的孩子也是髒的。” 汙言碎語,不堪入耳。 寧悠然覺得自己就像一株飄零的浮萍,無處依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你的心裏話。”許是絕望太過濃烈,寧悠然忽然暴怒的嘶吼起來,“當年你離家出走,不就是因為你媽媽偏心嗎?你說過,無論你將來有多少孩子,你都會一視同仁善待他們每一個,你都忘了嗎?” 就像是被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冷時遇一愣,動作也隨即一停,“你怎麽知道?” 她怎麽會不知道? 那一夜,他和家人置氣,離家出走。那麽大的雪,他隻穿著薄薄的單衣,走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撐不住凍得暈了過去。 他發著高燒,臉頰蒼白的呢喃著:媽媽,你太偏心了。你是個壞媽媽,我將來一定會做個好爸爸…… 她想,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陰冷的冬天。 可那卻是她人生中,最溫暖的冬天,因為有他的出現…… 她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給他蓋上,看著他在溫暖的氣息裏舒展開眉頭,甚至嘴角還浮現出一點點笑意。那一刹那,猶如冰封的山嵐瞬間解凍,在她心裏開出繁花的季節。 她想要拖他進屋,奈何力氣不夠,連半分也移動不了。她折回去找傭人幫忙,正好遇到袁莎莎和寧子珊往外走。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是冷時遇,冷氏集團的小太子。可袁莎莎認得。 如果她當時再慢一點,她就能看到那對母女臉上的算計和奸猾,看到她們應為有大腿可報而容光煥發。可她慢不下來,屋外太冷,讓他在外麵多冷一分鍾,她都心疼。 後來,寧子珊變成了冷時遇的救命恩人,做了冷時遇捧在掌心的公主。 那件她鍾愛的羽絨服,自然也變成了寧子珊的所有物。 怕被人認出來,等到身份確定,寧子珊便將那件羽絨服毀屍滅跡。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就應該守在他身邊,直到他醒來。 或者,她應該假裝沒看見,等著寧子珊母女去做這個徹徹底底的好人。那樣,也許她的心,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痛了。 “冷時遇,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啊……” 疼痛、疲憊、後悔、絕望…… 無數負麵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寧悠然終於撐不住眼前一黑。也許,就這樣死了,也好…… 她的身子忽然一軟,癱在地上猶如一具沒有任何生氣的軟布娃娃,冷時遇的心一下子亂了幾拍。 話還沒說完,他不能讓她死。 他胡亂的把衣服給她套上,抱著她就往醫院趕。她懷著身孕,身體卻沒有多少重量,輕得不像個活人。 他記得她以前有點嬰兒肥,她是什麽時候瘦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