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阿南蛻變（2）
吳總正欲行動，突然挨了一拳，摔倒在地。
??感覺到身上的力氣一鬆，尹霜猛地朝那個人揮了一包，立即傳來一聲慘叫。
??“恩將仇報啊你！”
??她睜開眼睛，隻見蘇遠遊一隻手捂著額頭，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你有那麽大力氣，怎麽不用來對付這隻肥豬？”
??原本在她看在最討厭的人，此刻卻成了她的救星。尹霜仿佛在他頭上，看到了一道上帝的光圈，踉蹌著跑到他身後，緊拉住他的手臂。
??蘇遠遊嘴角飛揚。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也不過是個小女人，他喜歡這種被她依賴的感覺。大男人的自豪感，一下飆升了好幾倍。拍拍她的手，特別男人地說。“別怕，我在！”
??吳總笨重的身子在地上扭動了幾下，才勉強坐起來，捂著肚子，“你、你是誰？竟敢打我？”
??“我的女人也敢碰，活得不耐煩了？”蘇遠遊神色冷厲，十分有氣勢，嚇得吳總打了個哆嗦。“我、我怎麽知道她是你女人？她不就是一個公關嗎？”
??“什麽叫不就一公關？有種用你那臭嘴再說一次？”
??“本來就……啊——”一聲慘叫。
??尹霜一高跟鞋狠狠踩在他肚子上，揮舞著愛馬仕包包往他身上砸，吳總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她邊打還邊罵，“豬嘴裏吐不出象牙，我最討厭別人侮辱我的朋友和我的職業！欠揍！活該！”
??蘇遠遊用手指擋了擋眼睛，齜牙。他女神下手可真夠狠，他還是頭一次覺得壞人很可憐。放任她“行凶”大概有一分多鍾，未免鬧出人命，上去拉她。“行了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尹霜仍不肯罷手，“姑奶奶就是要了他的豬命！”說著又踹了他兩腳，“也不把眼睛放亮一點，連姑奶奶都敢得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找死——”
??蘇遠遊頭都大了，還沒見過這麽暴力的女神，好氣又好笑。“你就放他一馬吧……”
??吳總在地上打滾，慘叫連連。“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手下留情……”
??警車鳴笛聲由遠而近，吳總發出殺豬般的叫喊。“救命——救命啊——”
??“警察來了，快走……”蘇遠遊拉不動她，索性一把將她扛到肩上。她胡亂撲騰，雙腳踢打，掄起粉拳砸他的後背，“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還沒打夠……混蛋……”
??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蘇遠遊才放下她，一手叉腰一手扶牆，滿頭大汗，大口喘氣。“呼呼……看著瘦……怎麽這麽重？累死我了……”力氣還大，他都快被她砸得內出血了，哪有這樣對救命恩人的。
??尹霜也扶著牆，幹嘔。“唔……跑那麽快要死啊……胃都快被你顛出來了……”被他顛得特別惡心，胃裏直泛酸。
??“拜、拜托……我不跑……你就被警察帶走了……”他上氣不接下氣，靠在牆上，扶著膝蓋喘粗氣。“你這叫不識好歹，恩將仇報……”
??“我沒讓你救我！”尹霜胃裏不舒服，皺起眉頭。腦袋也還暈乎乎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麵前搖搖晃晃，卻怎麽也抓不住。她甩了甩頭，“哎……暈……”
??“誰讓你喝那麽多酒！你都是這麽拿命陪客戶的？”
??“我傻啊！你們男人，就跟狼似地，喝醉不是什麽便宜都讓人占光了？”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疼，尹霜用手指揉了揉。“我今天是心情不好，一時沒控製住，差點就讓那隻肥豬得逞了！”
??剛剛在氣頭上光顧著揍人，現在想起來，方才覺得後怕。要是真的發生了，她還不得自殺？長舒了口氣，她撇撇嘴。“剛剛，謝謝你！雖然你平時特別惹人討厭，但關鍵時刻，你還是派上用場了。”
??蘇遠遊自動忽視她後麵那句話，眯了眯眼睛，調侃她。“能從你嘴裏聽到‘謝謝’兩個字，真不容易！”
??“我說你，見好就收，別那麽不知足！當時那種情況，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挺身而出，千萬別把自己想得太偉大。我是美女，但你絕不是英雄。”
??“可偏偏是我出現，你不覺得我們有緣分？”蘇遠遊笑笑，“我也不是第一次幫你了，你對我態度就不能客氣一點？”
??“對男人這種至賤的生物，就是不能客氣！我對你臉色稍微好點，你會誤會，以為有希望！但你千萬別抱希望，門都沒有！”
??還沒試過被人三番兩次狠狠拒絕，蘇遠遊覺得自己高傲的自尊心，還真有點受不了。但越是這樣，他越被她吸引，想要征服這個女人，依舊與她嬉皮笑臉。“門都沒有，你至少給我開扇窗？”
??“不好意思，窗也沒有！”
??“這麽絕情？”
??“沒錯！就這麽絕情！雖然你救了我，但也不代表我們的關係會改變！以後見麵，還是陌生人！”
??“你讓我想起一個詞，叫不識好歹！”
??“我就是不識好歹，所以你離我遠一點，捏你的軟柿子去！”尹霜還想說什麽，忽然發現他額頭破了，指了指。“喂……你流血了，什麽時候受傷的？”
??蘇遠遊摸了摸，手指被染紅了一塊。他笑笑地望著她，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我打的？”
??“除了你，還有誰忍心朝我這英俊的臉下手！你脾氣大，力氣也打，要我命嗎？”
??“我那不是以為你是他嗎？”尹霜嘴上很橫，但有點過意不去。“前麵就一家便利店，我去給你買點創可貼！”
??“你能行嗎？”
??“誰說我不行，我又沒真喝醉！”尹霜逞強，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結果剛走兩步，就崴了腳，幸好被他及時扶住。抬眼，對上蘇遠遊壞笑的眉眼，竟然覺得亦正亦邪非常迷人，禁不住有些癡迷。
??“我看我還是陪你去吧！”蘇遠遊這次很紳士地扶正她，鬆手，卻拉住她的手。她急於抽回，他卻穩穩握住。她沒想到像他這麽輕浮的男人，竟然有一雙溫暖幹燥的手，很能給人安全感。像是一旦握住，就不會鬆手。但越是心動，她掙紮得越厲害。“唉……你鬆開，別想占便宜！”
??“我隻是不想你跌倒！”
??安靜的街道，路燈灑落著溫馨的黃色燈光，照在兩人身上，空氣裏彌漫著濕濡的夜霧，有些迷蒙。兩人沉默不語地並排走著，就像一對情侶。其實這種感覺，對他們兩而言都很陌生。在這個快餐時代，男女發展速度太快，很少安安靜靜地牽著手走在一起。沒有任何目的性，隻是單純的遊蕩，感覺溫馨而美好。
??恍恍惚惚之中，又開始相信年少純真美好的愛情。
??到了便利店門口，他仍緊牽著她，尹霜紅了紅臉，抽出手。“你等著！”
??隔了一會兒，她從便利店出來，用紙巾小心翼翼擦幹淨他的傷口，撕開創可貼，輕輕貼上去。兩人離得很近，隻有一對睫毛的距離，隻能看清彼此。
??蘇遠遊專注地凝視那張美好得能將人融化的臉，覺得這樣的尹霜，美到了極致。其實她的妝容有點花，頭發亂蓬蓬的，有點像個小瘋子，但他仿佛能觸到她小女人的，最真實的一麵。不似平常那麽驕傲強悍，隻是一個簡單善良，懂得體貼的女人。
??察覺到他的目光，尹霜臉一燒，忙退了兩步。“好了！”
??“謝謝你！”
??“等等……留個紀念！”她從包裏掏出一隻水筆，在他創可貼上畫了個王八。嘴唇抿著，一直憋著笑，像個俏皮的小丫頭。“行了！打上了本小姐的烙印！”
??蘇遠遊抬抬眼皮，好笑地問：“畫的什麽？”
??“你呀！”她眨眨眼睛，爾後狡黠壞笑。“大王八！”
??蘇遠遊沒想到她還有這麽童心未眠的一麵，被逗樂了。“你說打上你的烙印，那以後我就是你的了！”
??“嘁！誰稀罕要你！就你，當我的小奴隸還差不多！我餓了，吃點東西先！”
??五分鍾後，兩人坐在便利店門口，一人一盒泡麵。見她一張臉都埋在盒子裏，狼吞虎咽，蘇遠遊忍俊不禁。“你是有多餓？”
??“晚上光喝酒，沒吃多少，剛剛又吐了，你說我餓不餓！”尹霜邊風卷殘雲，邊衝他丟白眼。這一刻她覺得，方便麵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簡直想讓她把舌頭吞進去。
??“既然這麽辛苦，為什麽選擇做公關？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認為，女生可以選擇一些輕鬆的工作！”
??“我現在還年輕，年輕的時候不拚，什麽時候拚？我不想在自己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提前過老年人的生活，那樣沒意思！”
??“我同意！”蘇遠遊喝了口啤酒，“但是，不一定要是公關！”
??“我是這麽想的，既然老天賞了我這張臉，我為什麽不好好利用呢？也許有些人認為，公關就是陪酒的，但我不這麽想。這在我看來，是很崇高的職業，更多的是口才與能力。當然，長得漂亮，更容易成功！我不想借助我父母的力量走捷徑，我隻想靠自己的努力。你也是單打獨鬥，應該能夠理解。我的目標，是在兩年後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公關公司！”
??說到理想，尹霜眼睛發亮，像閃動著明亮的星星。
??“我很欣賞你！隻不過，既然你認同這是看臉的社會，長得好看的人更容易實現目標，為什麽你還忍心對我冷言冷語？她們都說我像台灣男神張震，但比張震好看多了！”
??“你哪有張震好看？”尹霜口不對心嫌棄道：“你所謂的她們，是你那些腦殘粉吧！一聽就沒見識！真正的極品男人，哪是你這鬼樣子？”
??“我就喜歡她們沒見識……你有見識，覺得誰算極品男人？”
??“當然是三叔那種了！”尹霜特驕傲地豎起大拇指，“要不，怎麽配得上我們林葭？就你……”她撇撇嘴，“偏偏那些無知少女還行，和三叔一比，遜爆了！”
??“他確實是出色的男人，是我努力的榜樣！但從男性魅力而言，我覺得我們各有千秋。反正我做不到他那麽冷酷，但我壞壞的，也很有殺傷力啊……”他揚了揚眉，幾分得意。
??尹霜誇張地做了個幹嘔的動作。“你別惡心我了！吃你麵，少廢話！”
??蘇遠遊就專心吃麵，不開聲了。
??燈光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愈發迷人。尹霜望著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麽會覺得平時自己最討厭的皮囊，此刻那樣好看。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蘇遠遊也許輕佻、花心，但絕不是個壞男人。至少，他活得坦蕩，想什麽說什麽，從不隱藏。和這樣的人相處，不用猜忌，很輕鬆。
??她一直抗拒他，並不是因為真正厭惡他。而是她害怕，她怕自己再一次受傷。心，傷過一次，便已經千瘡百孔，她不想再付出真感情。
??……
??上午林葭正在開會，突然接到戒毒所的電話，說阮煜南逃走了。急急忙忙和餘森趕過去，詢問情況。
??“早上給他送飯的時候，他打傷了一名護士，逃了出去。但我們戒毒所所有門都關了，他不可能逃到外麵，所以，他應該還在裏麵，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暫時還沒找到！”
??“那我們把找過的地方再找一遍，餘特助，麻煩你找前麵，我去後麵找！”林葭一路快跑到戒毒所後麵的院子，麵積很大，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叢林，她邊翻邊喊。“阿南，快出來——別躲了——你出不去的——”
??“阿南，我們隻是想幫你——別害怕——一定可以成功戒毒的——”
??“讓我幫你，好不好？阿南——出來——”她正翻找著，突然聽到身後草叢悉悉索索的聲響。等她停下，響聲也跟著停止。她一個大跨步衝過去撥開草叢，阮煜南就蜷縮在裏麵。就像見光死的老鼠，慌忙逃竄。
??“阿南，別跑……阿南……”林葭拚了命追上他，死死扯住他的衣袖，“別躲了……”
??“你放開我！放開！放我去找毒品，求求求你……求求你……沒有它，我真的會死的……”他一邊掙紮一邊聲淚俱下地哀求，兩隻眼睛又黑又紅腫，看上去極度可怕。“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不能再吸了，它會要了你的命！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戒掉它……一定可以！我們一起努力！”林葭拚盡全力抱住他，他的力氣大得駭人。就像一隻被捕住的野牛一樣瘋狂掙紮，想要逃離陷阱。“放開我……放開我……”
??“我努力了，我真的戒不掉……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我的頭就快要爆炸了……你放開我……求求你啊……”他的叫喊一聲比一聲淒厲，就像鋒利的刺刀，狠狠刺痛著林葭的心，她急紅了眼眶。“一定會戒掉的……相信自己……阿南……”
??“我已經毀了……好不了了……你放棄我吧……讓我去死……”
??“不！我絕對不會放棄你！你撐住，你也絕對不能放棄自己！我知道你很痛，跟我回去，醫生會幫你——”
??“他們會殺了我的……我不回去……”他恐懼得全身簌簌顫抖。“我不要回那個可怕的地方……你放手！放手！”
??“他們在那！”醫生和護士們趕了過來。
??阮煜南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箍住林葭的脖子擋在自己身前，用小刀抵住她的脖子，咆哮。“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別過來！”
??林葭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做了個停止的動作，一邊勸說。“你這樣是沒用的，絕對不可能逃出去！燕都洛已經關進牢裏，就算你出去，也沒有人能給你毒品！你放下刀，我們再想辦法，好不好？”
??“還有什麽辦法？隻有毒品才能夠救我……”阮煜南紅腫的眼眶擠在一起，眼淚一個勁往下掉。“別再管我了……放我出去……求求你了……我真的會死的……”
??“我不可能放你走！”林葭握住他的手，刺向自己的脖子，尖銳的刀鋒，立即劃破了細膩的脖頸，滲出血來。
??阮煜南手一抖，但她執意拉著他的手，刺得更深。“如果你想離開，就先殺了我！”
??眼見刀子刺得越來越深，阮煜南驚慌失措地鬆開，醫生們將他撲倒在地，他發瘋狂掙紮，怒吼。“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放開我——”
??“你沒事吧？”*問，“我帶你去包紮！”
??“先不用！”林葭走到阮煜南麵前，他發狂的模樣，狠狠揪痛著她的心。她小心翼翼伸手，擦幹他臉上的淚痕。“我絕對不會放棄你，也請你不要放棄自己！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
??……
??陸擎趕到的時候，護士已經幫林葭包紮好傷口。他看著她脖子上的紗布，眉頭緊擰。“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嗯！我也沒有想到！不過沒事，隻是擦破了點皮！”
??“你當時候未免太瘋狂了，竟然用刀紮自己脖子，你想沒命嗎？”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他魂都快嚇沒了。立即解散會議，趕了過來。
??“我了解阮煜南，他不會傷害我！”林葭給了他一抹寬心的笑容，拉拉他的手。“我沒事，真的！”
??“他已經被控製，變成了一個瘋子，誰知道他會做出多可怕的事情！如果當時候，他……”陸擎止住，不想繼續說下去。現在想來，仍一陣發怵。
??“好了，我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麵前嗎？”林葭笑著，努力想表示自己真的沒問題。“對了，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阮煜南很抗拒戒毒所，總是覺得這裏的醫生要害他，這樣對他戒毒很不利。所以，我想在郊外找一棟房子，親自照顧他！”
??“你瘋了？他現在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我怎麽能讓你們單獨在一起！”
??“不是單獨，我會叫醫生護士和其他人過去。有他們在，不會有問題！”
??“你想幫他，有很多種方法，大可以讓其他人去，一樣能達到效果！”
??“可我是他最信任的人，由我親自陪護，他會更安心，也有更有信心！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一定要照顧他，希望你能尊重我！”
??“所以這已經是決定，而不是找我商量？”陸擎皺眉，充滿了擔憂。他有很多勸服她的話，可他知道她骨子裏比他更加倔強。一旦作出決定，就不會改變，他無法勉強。見她點頭，他唯有妥協。“我陪你！”
??“不用了，阮煜南對你有抵觸情緒。你在那，反而會適得其反！”林葭站起來，握住了他兩隻手，微笑著。“我知道你擔心我，其實……我也有一點害怕，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去麵對，也隻有我才能做！我不能逃避！阮煜南做過再多錯事，始終對我有恩，再加上爸爸……我不能不管他！照顧他，是我的責任！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受一點傷害！”
??陸擎沉默了。
??她靠在他胸膛上，環住他的腰，汲取著他身上她喜歡的味道，充滿了依戀。“這一趟，可能至少要一個月不能見麵，我一定會想你！”
??他的心，融化了。撫上她的發絲，“我不能去看你嗎？”
??她搖搖頭，“這件事，我不想你插手！你已經幫過我太多，我總要學著自己處理一件事情，對不對？”
??“……嗯！”他無聲歎了口氣，反手將她擁得更緊。“答應我，保護好自己！我要你，平平安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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