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你說誰快生了?(1)
“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
牧夏汐道,抬眸一雙有些紅的眼睛看他,很真誠,也很坦誠。
她是認真的,哪怕是父親死在她麵前的時候,她也不恨他,她不明白的是父親為什麽要這樣偏執,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可怕的人……
殺人凶手的女兒,沒有資格怨恨任何人。
“那你……”
“我隻是和自己過不去。”牧夏汐低頭喝了一口水,“我沒想到你會因為這個就要認罪,所以我應該把話和你說明白,我想不通的都是家裏的事,與你無關。”
與你無關。
清清淡淡的四個字,和以前的她大不一樣了,她以前就是故意賣可憐都是帶著一股明媚的味道。
“……”
薑祈星站在她麵前,突然間口幹得厲害,喉嚨到心髒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他下意識地摸褲袋,想到今天上庭身上沒煙。
他轉過眸,走向走向茶水間裏的自動販賣機,拿出手機掃了一下,取出一包煙。
將煙拿在手裏,他看她一眼,又不動作了。
牧夏汐不知道他是覺得在自己不能抽煙還是茶水間不能抽,便道,“去外麵的吸煙區吧。”
吸煙區空無一人。
臨著大窗口大太陽的位置是長長的沙發凳,沒什麽溫度的黑色。
兩人坐在上麵,薑祈星捏著煙在嘴裏猛吸一口,青色煙霧升騰在空氣中,帶著一股煙草的氣味,刺激著人的感官,並不難聞。
牧夏汐坐在他的身旁,捧著水杯,低著頭,好久,她才低聲開口,“之前我覺得你這個人太冷太沉默了,臉上萬年都不帶有表情的,知道你的身世後我才明白你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更沒想到,造成你這樣的是我父親。”
她的聲音似自嘲,更夾雜著一種事過境遷的無可奈何。
“……”
薑祈星咬著煙,一根煙很快到了頭,他弄滅,又抽了一根。
“我們家對你造成的傷害已經回不去了,不過好在所有的事都已經結束,你別再在心裏橫著些什麽,對我父親的恨也好,對我的愧疚也好,你都別在想了,重新開始吧。”
牧夏汐抬起臉看向他,認真地說道。
“你想通了。”
薑祈星沒去看她的眼睛,隻是抽著自己的煙。
“嗯,林宜說的對,我應該堅強一點,我再這麽沉淪下去,隻會讓我哥哥難受,也會讓你不舒服,得找點新方向了。”牧夏汐的語氣聽起來仿佛有幾分輕鬆,可究竟有多輕鬆隻有她自己知道。
薑祈星吐出一口煙,半晌,他轉過臉看她,聲音沙啞,“你要出國念書嗎?”
如果不出牧華康的事,她已經出國念書了,去追求自己要的生活。
牧夏汐搖頭,“不去了,其實當初想去國外也是想逃避家族裏的明爭暗鬥,發生這麽多事,我現在隻想守在家人身邊,看哥哥嫂子甜甜蜜蜜,看小洛洛一天天長大,都是很愉快的事。而且,我在國內,我哥哥他們也會放心一些。”
考慮得很周全。
她是真的想通了。
薑祈星頜首,捏著煙放進嘴裏。
不出國。
挺好的。
“那你要隨你哥哥住回來麽?”他問,聲音啞得厲害。
“不了,其實我的學曆已經夠找工作,沒必要一直呆在學校的象牙塔裏。”她捧著水杯道,“我最近看到一份時尚雜誌編輯的工作,好像還不錯,我想試試,如果成功的話離牧家太遠了,我會另外找房子。”
薑祈星捏著煙的手一頓。
太遠了?
借口吧,說想通了但也不會再回牧家大屋。
“而且,我也不能天天打擾我哥哥的生活吧,隻要在一個城市,能隨叫隨到,能經常出來聚聚,也是相守。”牧夏汐又道。
從她受傷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說這麽多話。
明明離他很近,卻隔了一個最遙遠的距離。
牧羨光沒想到應寒年能做成這樣,自然沒有任何意見,開始一點點接受目前的新生活。
胸口被鈍刀子剜了好幾遍,痛到沒有知覺。
薑祈星發啞地重複她的話,真的還有再見的時候麽?
“再見?”
也因為小洛洛的到來,家中多出許許多多的歡笑聲。
“不用了,我叫出租就好。”牧夏汐說道,看著他道,“再見,薑祈星。”
薑祈星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不知道是不是抽了煙的緣故,舌尖苦得發澀。
“看什麽?”
薑祈星不知道說什麽,什麽也不該他說。
牧羨光同白,大屋的格局被小小地整改了一下,和以前不大一樣,給予的二房區域也不在原來的位置,免於他們睹物思人。
為今天的家宴,應寒年特地推掉半天的行程,能在家中睡個懶覺。
“你以後別老冷著個臉,多笑笑吧,不然真要單身一輩子了。”
“……”
“……”
薑祈星把煙塞回煙盒,站起來道,“你去哪,我送你。”
他吸著煙,沉默。
應寒年惺忪地睜開眼,視線落在她頸下白玉一般的肌膚上,她趴在他胸膛上仰起身子,睡衣有些下滑,露出的曲線美好,他的眼一下子變得幽深暗沉。
林宜決定在開業之前在宜味食府辦桌家宴,一是為了慶祝開業,二是為了迎牧羨光一家回之喜。
“起床,我得去新店打點一下。”
這日早上,林宜在應寒年的懷裏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整個人被他摟著,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清冽氣息。
……
牧夏汐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她看一眼外麵的天色,從應寒年懷中掙紮著起來,趴在他胸膛上,伸長手去拿他擺在床頭櫃上的手表,看一眼時間,九點。
牧夏汐看他已經拿起第三根煙,把水杯擱到一旁,站起來道,“我該走了。”
薑祈星的官司打贏以後,生活好像突然間陽光起來,應寒年送給林宜的聘禮之一——市中心宜味食府即將開業。
他再不通人情也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她不想再和他見麵了,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不想到連牧家大屋都不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