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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被她抱住(2)

  他眼中的笑意卻漸漸消失不見,隻剩冰冷。


  他當然不會再碰她。


  為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原諒她,做什麽都無法原諒。


  許久,應寒年終於停了手,拿著紙巾擦手。


  林宜伸手捂上自己的肩膀,就這麽揉了一會她真的就沒那麽疼,藥也比牧羨楓給的溫和一些,沒那麽刺激,還有著淡淡的薄荷味,很好聞。


  她猶豫著要不要說謝謝,忽然肩上一沉。


  林宜錯愕地轉眸,就見應寒年靠在自己的身上,碎光跳躍在他的臉上,他緊閉著雙眼,竟像是睡著了。


  秒睡?


  林宜有些不相信,推推他,“應寒年?應寒年?”


  “……”


  毫無反應。


  他就是睡著了,仿佛直接進入深睡眠。


  有這麽累嗎?


  他看起來胸有成竹,但那是一個龐大的牧氏家族,而他,不過一人加了少數幫手而已。


  林宜無奈地歎了一聲,確定他不會醒後,抬起手在他薄唇上戳了兩下,低著聲道,“你這嘴巴是被喂了毒嗎?說話怎麽那麽難聽。”


  “……”應寒年沒有動,睡得正熟。


  “還揮刀自盡,你怎麽不自宮呢?那多幹脆。”


  林宜瘋狂地吐槽著,吐槽完就安靜了,靜靜地坐在那裏,仰頭望向上麵在月光下搖曳的樹影,像跳著一曲美麗的舞蹈。


  ……


  破敗的小屋裏,滿滿都是各種男人的氣息和汗味,令人惡心作嘔。


  那是她剛剛接了三個客人以後。


  她又發狂了,像個瘋子一樣用剪刀剪著床單,邊哭邊剪,床單上還有難堪的濕跡。


  他走到上麵全是斷刺的門邊上,手扶在上麵,彼時,他的個子還小,不到旁邊老舊的身高表上的一米二。


  他就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媽媽發瘋。


  她太美了,即使是瘋,即使是歇斯底裏,她的美依然像利器上的鋒芒,令人無法忽視。


  “為什麽?為什麽我都到這種地步了還不放過我?”


  她坐在床上,手握剪刀在空氣中一通亂劃,激動地喊道,“是誰?到底是誰在逼我?蘇美寧,是不是你?還是你連蔓?我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


  他就站在門口,仰著一張小臉望著她。


  亂劃一通後,她下床,雙腿都在發顫,褲子上染著鮮血,她卻像沒看到一樣,把絞碎的床單往空中一揚,像下一場小雪。


  “不是你們,不是你們。”


  她搖搖頭,眼淚淌在美麗的臉上,又傻又癡,“是你,是你吧……我那麽愛你,我連命都可以給你,結果你就這麽對我,我這般生不如死的樣子你是不是看得很過癮呐?你怎麽能活得心安理得?”


  片刻後,她又充滿恨意地瞪向窗外,一頭亂發上遮臉,抬起手指過去,“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牧家上下通通不得好死!我今日所受的痛苦將來必定千倍百倍地報應回你們身上!”


  可下一秒,她的恨意全無,哭著跪下來,渾身軟弱,拚命往地上磕頭,“我已經被你們逼得做妓了,別再三天兩頭地找人來羞辱我,我知道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我就是最下等的舞女,誰都可以上的,你們不要再一次次來提醒我,我隻想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求求你,求求你們……”

  她一遍一遍地往地上磕頭,拚命地磕,磕到頭破血流,鮮紅的顏色直朝他而來。


  “應寒年?應寒年,醒醒,醒醒。”


  有人在拍他。


  應寒年猛地在無邊的夜色下驚醒,滿頭冷汗,呼吸沉重。


  他一轉眸,就見到林宜近在眼前的臉,她正摟著他,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你夢魘了。”


  他本來靠在她的肩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就一遍遍地喊著媽媽,呼吸都不對勁了,手死死地抓著拳頭,像是要和誰拚命一樣。


  “我沒事。”


  應寒年垂下眼,聲音有些啞,人往後一仰,躺在冰冷的草地斜坡上。


  林宜轉眸看向他,這時的他沒了平時的鎮定自若,運籌帷幄,但更顯得像個活生生的人,有恐懼有害怕的人。


  “你夢到你媽媽了?”林宜看著她,小聲問道,“害死她的到底是牧家裏的誰?”


  以應寒年媽媽年紀,能害她的不可能是小輩之人,那人選就隻在牧老爺子和他的三子一女,以及三個兒媳中。


  “我不知道。”


  他低啞地開口,一手搭在額上,雙眸空洞地看著上麵。


  “……”


  他不知道他的殺母仇人是誰?


  “或許,整個牧氏家族都是我的仇人。”應寒年低笑一聲,似嘲弄,卻又苦澀。


  當時,他就是聽媽媽那麽說的,她詛咒的是牧家上下。


  整個牧氏家族……


  “你不查清楚?”她問。


  “連我媽媽都不清楚害她的到底是誰,反正不止一個。”


  牧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即使要逼死一個人,也不用親自出手,都有著大量的走狗。


  “所以你要整個牧家為你媽媽陪葬嗎?”那不是會波及無辜。


  聞言,應寒年低低地笑出來,看著上麵搖動的樹影,一字一字道,“你知道我媽死得有多慘嗎?你知道她為了養活我受過多少苦嗎?”


  “……”


  林宜默。


  “她為了能照顧我,到處打苦工,可是有人不讓,處處陷害,她就一次次換工作,一次次被開除,直到做了生死街上最低賤的舞女,那些人才覺得她夠低賤了,不再逼她。”


  應寒年躺在那裏,手臂擋住眼睛,隻剩薄唇說出令人發指的故事,“她認命,她接客,隻要能養活我,她什麽苦都能吃,什麽尊嚴都可以不要,可有人不願意她過得安穩,於是總有一些要求莫名其妙的客人上門,她不答應也行,他們會強來,你知道我媽這一輩子被淩辱過多少次麽?那些男人進了門,出去後,她的褲子上永遠都是血淋淋的。”


  “……”


  林宜驚呆地聽著,手捂住了唇難以置信,皮膚上寒顫一陣陣地起。


  他的媽媽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小時候我不覺得有什麽,媽媽做舞女,我被人打被人嘲笑都像是太陽會從東邊升起,月亮晚上才會出來那麽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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