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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1996年,我十二歲,不懂愛的年紀,卻偏愛聽情歌。


  至於,究竟聽了多少哀怨纏綿,又聽了多少花田錯事,還真沒有一個準數,倒是記得其中有一首歌的詞是這樣寫的: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左右都不是,為難了自己……


  此時此刻想來,真是沒有一丁點不嚴絲合縫的恰當。


  我活成了我十二歲時喜歡的一首歌。


  有了這個清晰認識後,我突然對我十二歲的歌單很失望。


  為什麽當初不多聽聽***老師的《好日子》?埋怨完自己,我才回神意識到,對麵還站著一個等答案的人。


  隻是他這個答案……


  真的好為難!

  “年輕的時候,我總是恬不知怪,可隨著年齡日益增長,我變得桑中生李。薑北笙,我不管你怎麽想,但我絕對不要活成一首歌。不是因為歌不精彩,隻是因為這種咄咄怪事,恕一個三十五歲高齡的女人接受無能。所以,我不同意離婚,也不接受遠離林醫生的建議。”


  我承認我這段話得既無厘頭又沒頭沒尾,不乖薑北笙參詳不透:“你想坐享齊人之福?”完美且精辟的誤解了我的意思。


  “怎麽可能?”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我隻是想告訴你,跟人談條件,講的是‘誠意’二字。一段婚姻是否能保持它最初的貞潔,單方麵約束女人是遠遠不夠的,也就是,你不能隻對我嚴要求高標準。”


  “接著往下。”眼中星辰冷若冰霜的薑北笙,突然拉過我的胳膊,我微微顫抖了一下,那一片星辰就像被誰不心碰觸了般,漸進隱去:“你這麽怕我幹什麽?”怒氣蓄勢待發。


  我心虛的嘟囔著嘴:“人嚇人嚇死人,我不是怕,我是被你嚇的。誰叫你一言不發就把手伸過來?”


  “你知不知道……”這個霸氣十足的開場,最後偃旗息鼓在一聲無言的抽搐裏。似被毒蠍子蜇了一口般,薑北笙停頓得很痛苦。


  葉利民教導過我們,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切忌不要與一個深陷痛苦的人硬碰硬。因為痛苦極有可能讓人產生同歸於盡的念頭。


  “算了。”明明是解脫的兩個字,卻像獠牙磨出的回音般,聽得人心裏顫顫巍巍。


  我越發不敢掙脫,任由他拉著我,往沙發的方向走去。我還實實在在坐穩,自頭上蒙下一床薄薄的毯子,我扒拉幾下,便將自己變成了一隻粽子。


  薑北笙坐在我側麵,他身後就是大露台。隻要我一斜眼,滿屏幕布裏,既有流動的汽車尾燈,又能看到搖曳多姿的霓虹燈,如果能將這個突兀的腦袋屏蔽掉,還真可稱作:夜景美如詩。


  “吧,”薑北笙的焦灼,不是從他話裏聽出來的,而是從他蹺起抖動的二郎腿,以及那病秧子般耷拉的眉間流露出來的:“條件是什麽?”


  哪有什麽條件不過是些胡口亂謅,事急從權的托詞罷了?


  “你要是沒什麽可的……”


  “要我遠離林醫生可以,”胡謅是胡謅,但一聽這口氣,還真讓我踏踏實實想起一個條件來:“但你必須遠離左嵐。”


  “不行。”想都沒想,薑北笙就拒絕道。大概是見我皺眉不悅,才將錯漏百出的理由了出來:“左嵐是左嵐,林醫生是林醫生,他們不是一個性質的人,不能按一個標準處理。”

  “我又不瞎,一個離異,一個訂婚,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這能看成一個性質嗎?”完了完了,我果然是泥足深陷了。一聽薑北笙蓄意維護左嵐,我就不管不顧的跟杠上了。


  女人的愛情至上,果然可怕!

  “伍柒,”在雙方沉默好幾分鍾後,薑北笙放下二郎腿,雙肘立在雙膝上,掌心合二為一,捧著臉上上下下的揉搓:“左嵐是我表姐,嫡親的。這個理由夠嗎?”


  “表……表姐?”我嘴角一抽,漏了點風,以至兩個字都沒辦法講連貫。


  “我不是跟你過嗎?我母親有一個姐姐,左嵐就是她的獨生女。”


  薑北笙的臉從掌心裏緩緩升起,十指交叉抱成一團,臉上明明顯露出痛苦、糾結的表情,可眼神卻是與之不相匹配的冷靜,這自相矛盾的結合,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正思忖著是不是幾句散場話,放過他,更是饒了我。


  這個矛盾到一度失言的男人又再次開口道:“因為爺爺的關係,隻要是與母親有關聯的人,我都躲著不聯係,也不讓她們找到我。唯獨左嵐是個例外。她從高中開始,就在嚐試著尋找我。一直到大一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才見到麵。”


  夢裏尋弟千百度,驀然回首,老弟卻在大一終結處,難怪感情好到相約去看電影。還是看動畫片。


  我這輩子大概都過不了動畫片這個坎。


  “明白了,我不該誤會你跟左嵐,惹你生氣。”雖然這對姐弟在我心裏留下一道過不去的坎,可誰叫本姑娘有一顆恩怨分明的心呢?


  該道的歉,我一個字不少,全部奉上。


  “你還是不明白。”薑北笙的手在褲兜裏摸索著,很快,就摸出一包煙,骨節分明的手指抽出一根煙,沒有點燃,卻夾在手指中間,基於,今這個事,我對不起他比較多,有心彌補道:“你想抽,就抽吧。一根的話,問題不是很大。”


  薑北笙突然笑了,但這個笑卻十分的古怪。


  它不是爽朗的大笑,也不是嘴角上揚的淺笑,而是一種含在嘴角,陰冷的笑。而且這個笑存活的時間非常短,轉瞬即逝。


  以至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重影看錯了?

  “你放心,我煙癮不重。”完,他又將煙放了回去,等到雙目再與我對視,又變成一個嚴肅正經的成熟男人:“伍柒,”他嘴唇動了動:“我打心底裏不能容忍自己對你存有半點隱瞞。我對你,是完全信任的。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其實不明白。


  “我不是一個不求回報的好人,”但我明白,隻有我順從,才會讓他繼續往下:“我完全信任你,你就應該用完全信任我來回報,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不行。你明白嗎?”


  他像個盡心盡力的老師,每講完一個點,都需要得到我肯定的回答。


  我照例點點頭。


  “那好,關於我和左嵐的事,我都告訴你。”


  不是吧?還另有隱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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