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秘的李大媽一直沒有如約出現,這反倒勾起我強烈的好奇心。
為了滿足這份好奇,明知林醫生沒有在診療室用餐的習慣,還是花言巧語哄騙著他將飯桌搬到了前廳。
炒牛肉,金錢蛋,撣韭菜,白灼上海青,紫菜雞蛋湯,菜色清新鮮活,擺盤幹淨利索,一看,就是練家子級別的廚藝。
倘若你是一枚資深韓劇軟妹子,又或是曾經受過韓劇荼毒棄已經暗投明的人間精英,你都沒辦法無視一個燒飯燒得漂亮的男人。
以上這段自白,相信已經很好的解釋了,我為什麽會對冷笑話迭出,腦回路清奇的牙醫大人有了耳目一新的改觀。
“林醫生,原來你廚藝這麽好,木木太有口福了。”我一臉崇拜的羨慕道:“我身邊的人,能夠顛勺做飯的本來就不多,如果還要在味道上吹毛求疵,找出像你這樣的絕頂高手,那簡直是鳳毛麟角,寥若晨星。”
“你這樣誇,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林醫生替我們三人分別盛上一碗湯,目光一轉,轉向悶悶不樂的薑北笙:“呃,不知薑先生在廚藝上屬於哪種?”
我不厚道的笑了笑:“你猜。”
林醫生果然正經起來:“常聽人,一個相對普通的家庭,夫妻雙方不可能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享福人。我當初就是因為我前妻沒有燒菜做飯的分,不得不自學成才。鑒於柒的廚藝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不敢恭維,那薑先生一定也是鳳毛麟角的好煮夫。”
我硬是將一口脆生生的大笑憋了回去:“他呀,”眸光百轉千回,那碗麵目全非的蛋炒飯立刻躍然眼前:“也算一個,隻不過,他是重度手殘中的鳳毛麟角。”
“你好意思我?”情緒持續低落的薑北笙,從悶頭喝湯的沉默中抬頭睥睨著我:“你這個重度手殘中的寥若星辰。”語氣十分情緒化。
我眉一皺,情商低,毒舌十級,還是個無業遊民,這樣的配置,在韓劇裏不是反派也是拖後腿的爛角色,有什麽資格吃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自帶主角光環的牙醫的醋?
“你就不能在外人麵前,給你妻子留點麵子嗎?”我沉痛的放下筷子。
薑北笙同樣放下筷子:“你都不記得在外人麵前給你丈夫留麵子,我為什麽要給你留?”
“男人不都自詡有一個寬廣似海的胸懷嗎?你吃點虧怎麽啦?”
“女人不是一直追求男女平等嗎?你先退一步沒毛病吧?”
“你的意思是,你非得跟一個女人計較?”
“計較跟吵架的原理一樣,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是兩個人在唱大戲。你要計較,我為什麽不奉陪?”
“奉不奉陪,你了不算。”我立刻將臉扭向自始至終都在細嚼慢咽的牙醫:“林醫生,我跟他孰是孰非,你來評評理。”
“醫生這麽實在,一定不會厚此薄彼。這個理由讓醫生來評,我沒意見。”薑北笙一聽,露出這餐飯以來第一個明媚的笑臉。
“你們感情真好。”牙醫左手托住飯碗,右手捏緊筷子,不悅的表情有點明顯:“如果我當初願意花點時間,為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瑣碎事,跟我前妻吵吵鬧鬧,或許我們就不會離婚。”
本想借牙醫的嘴,結束掉與薑北笙的爭吵,沒想到陰差陽錯,喂了牙醫一噸狗糧。
可見,不遂人意,就跟出門撞到熟人一樣,是一種高概率的事情。
我瞪了薑北笙一眼,意思很明確:休戰。
他眼梢半吊,得意的拾起碗筷:“林醫生,你一定很愛你妻子吧?”不知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呃?”牙醫的臉就像霧氣濃重的早晨,變得有點讓人捉摸不透:“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
“我大學時候的導師過,”不管打什麽主意,我都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冷不丁將他打斷道:“離異不是一段愛情的結束,僅僅隻是一種關係的結束,能夠讓彼此惦念的,仍然是愛情。我記得上次在豬油拌粉店,你也是這樣,著著就情不自禁的到了你前妻。所以,才有這麽一問。”我滴水不漏的將話圓了回來。
“你導師得真好,但我是個特例,不在其中。”可牙醫的神色儼然有點出戲。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些事有些人,自己淺談即可,旁人卻不能深究。學習看人眼色十多年,牙醫這點晦澀,豈能瞞過我的法眼?
我借口完幾句牛肉好嫩的廢話,發現這個話題明顯不能起到調節中和氣氛的重任,正準備換個有趣的話題,譬如加菲貓的虎牙磨平以後,是不是能讓臉顯瘦一些。等等。
薑北笙似乎看穿了我意圖,突然冷不丁的望向牙醫:“醫生,能問一下,你為什麽離婚嗎?”
牙醫溫柔的眼睛登時一沉,臉色跟著也沉了下去。
我一看,頭皮立刻一緊,痛得我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薑北笙,這能隨便問嗎?這是隱私懂不懂?”
“所以我問得很委婉。”
“這算哪門子委婉?有本誰,你好好跟我道道。”
“……你們真想聽?”牙醫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但眼睛裏的寒光卻讓人視為畏途。
“希望醫生別介意,”薑北笙老道的接過話去:“我跟我妻子無心打探你的隱私。隻是想到醫生的前妻已經再婚再育,擁有了另外的生活,但醫生卻流露出一股走不出來的傷情,這令我很想幫幫你。”
我承認,薑北笙這家夥,除了皮相漂亮以外,能會道這一點,同樣幹得很漂亮。
牙醫輕聲笑了笑:“我跟我前妻是大學同學,實話,當時是她追的我。我對她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就覺得她很懂事,不像別的女生那樣黏人。譬如,我這個月實習很忙,這個月就不會收到她的電話或是短信。我我不喜歡逛街買禮物,她就學會了自己給自己買。她她沒有做飯的分,我就買了本菜譜回來,一日三餐的照著做。等到木木出生後,她突然變了,總是抱怨我對她關心不夠。我沒有當回事,後來,她哭著跟我,她出軌了。我不是不生氣,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隻能是一種最壞的處理方式。所以,我告訴她,除了診所和城東那套老房子,城南的新房子以及存折上的錢全部給她。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被人綠了,還能這麽氣定神怡,這種丈夫,誰跟你過得下去?
“呃,林醫生,你……”我一通聽下來,不知為什麽,突然很為他的前妻打抱不平:“你真不是獨身主義?”
“我……”
“很抱歉,讓你想起以前那些傷心事。”薑北笙突然站了起來:“飯已經吃過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哈?!哪有吃完立馬抹嘴走人的道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