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文科生的字典裏,“收手”絕對不是純粹的中性詞,至少,也得是個貶義中性詞。
用這樣的詞性,形容自己的好哥們,白慕言居心何在?
我吃驚的望著他,暴露在強光下的半張臉,漸漸變得炙熱起來:“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那句話,我完全可以給薑北笙貼上一個壞人的標簽。一旦這個標簽被貼上,我會開始胡思亂想,進而變成一個整對丈夫疑神疑鬼的妻子。一段婚姻,不管當初雙方是因為愛情,還是各取所需的將就讓它開始的,隻要有一方將懷疑介入到婚後生活中,這段婚姻,有且隻會有一個結果,瓦解與決裂。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這番分量不淺語氣不輕的話,就像一隻窮凶極惡的螞蟻,拚盡全力在白慕言這隻皮糙肉厚的大象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完全不見影響。
“我想要的結果,”他閑人般悠哉的伸出一隻手,最後落在額角左側,輕輕撓了撓:“自然不會是你口中這個結果。”
我想也是。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想了想,我大膽給出一個假設:“你會選擇把話收回去嗎?”
“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他沒有領情,但眼神是善意且溫和的:“覆水難收,也收不回。”
雖然沒有惡意,可也不是他眼神中的善意。
我轉過頭,被太陽曬得暈乎的眼睛一跳入客廳,眼前頓是一片漆黑,我趕緊扶住額頭,胡亂揉了幾秒,畫麵總算不那麽突兀了。
“你這句話,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不想違心為難自己,所以選擇為難我?”喝了一口茶後,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白慕言嗬嗬一笑,徹底轉過身,整個人就像隻被太陽曬出一身慵懶情致的貓,愜意的趴在陽台上。
“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怎麽可能忘,”我舉起杯子,又喝了口茶:“當時,我還以為約我出來相親的人是你。”
“你就一直不奇怪,為什麽我一眼就認出你是伍柒?”
白慕言換了個姿勢,我立刻感覺到,一雙眼睛在我側麵緊盯著我。
“一開始確實很好奇。”我如實答道。
“現在為什麽又不好奇了?”
“現在還是很好奇。”我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但我不想跟你做交易。”
“我什麽都還沒,你就篤定,我不是一個善良的好心人?”白慕言再一次轉身,與我並肩背靠著陽台:“或許,你問了,我會不計報酬的至少回答你一個問題。你要問嗎?”
這個誘惑相當給力,我沒理由白白放過。
“你希望薑北笙收手,收的是什麽手?”
一秒都沒有耽擱,我就將問題問了出來。
“不要懷疑北笙,哪怕是我了什麽,也請一直相信他。柒,實話,當北笙告訴我,他要去相親時,你是不會知道我有多吃驚。”
白慕言笑得很尷尬,明顯的答非所問。
“北笙是一個成年男人,我不敢,他的感情世界有多高尚或是多純情。但我可以用性命作保,他絕對不是一個會去相親的男人。所以,我很好奇,伍柒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竟讓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婚姻的薑北笙主動倒貼?等到真見麵後,我內心其實很失望。”
我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想自黑的上幾句,卻又怕弄巧成拙,反對自己不利。幹脆閉上嘴,繼續往下聽。
“雖然這個伍柒長得並不難看,但缺乏性格魅力,為人不自信,不熱情,心態消極,還有一顆對人生對未來都很悲觀的心。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個閃光點。”
話是難聽了些,卻也是真金白銀的大實話,我再不想聽,都隻能硬著頭皮聽下去。
“以北笙的條件,他應該找一個更相配的女人。所以,當我知道這個伍柒比北笙大了三歲後,我覺得我再也不能坐視不理。可不管我怎樣勸,北笙都一反常態,不但堅持非這個伍柒不可,還恐怖的扯證結婚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再坐視不理的何止你白慕言一個,本姑娘同樣如此。
“恐怖?”我冷笑著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口氣凶悍:“難道還有比對別人婚姻指手畫腳更恐怖的事嗎?”
白慕言立刻隱去臉上的笑,不作任何反抗,直接舉手投降:“柒,對於這件事,我很誠懇的向你道個歉:對不起。”
呃,要不要這麽誠懇?
我咳嗽了一聲:“鑒於你的挑撥並沒有起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我,我接受你的歉意。”
聽我完這句話,白慕言長長的吐了口氣,像個得到恩赦的罪人,有了重獲新生的機會般,欣慰的笑道:“我還可以繼續嗎?”
你都這麽問了,我難道還不可以?
點點頭。
“你們登記後,我一直懷疑你們是假結婚……”
嗬嗬,你懷疑得沒錯。
我心虛的舉起杯子,喝光了最後一口茶。
“……因為北笙有這樣做的理由……”
對於一個恐婚的男人來,這個理由確實可以有。
“……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我跟左嵐商量後,捏造了我們要裝修婚房準備結婚的謊話,把北笙趕來跟你住。左嵐,北笙對人有很嚴重的潔癖,除了親近的身邊人,他根本沒辦法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同住一個屋簷下……”
呃,難怪蘇芯會認為他有潔癖。
“……與其今是來參觀這套房子的,不如是我跟左嵐好奇你們婚姻的真實狀況。或許左嵐還是沒辦法接受,但我已經很確定,這個伍柒是比任何人都適合薑北笙的人。”
這,這個轉折也太突然了吧。
我一頭霧水的幹瞪著他:“為……為什麽?”
“柒,你在吃左嵐的醋,對吧?”
“哈……哈……”
哈你個鬼!伍柒振作點!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死也不能承認!
“哈哈,你這個玩笑可真好笑。”
“你不承認,沒關係。”白慕言也跟著哈哈一笑:“反正我是第一次見到,北笙不但沒有對一個吃醋生氣的女人流露本該流露的厭惡之情,反而還在很心的維護這個女人。不管這份真心有幾分,你都是第一個,如果是你,或許能將他治愈。隻有治愈,才能讓他收手。柒,對於你的問題,我隻能回答到這裏,因為你目前還不願意承認你對他的感情,我不能輕易冒險。或者,可以像你的那樣: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意選擇承認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