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東大街究竟是有多L,既然能讓身經百戰的導購員談虎色變?”
薑北笙心滿意足的提著兩個購物袋,外加一隻公文包,在去往下一家櫃麵的過道裏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輕描淡寫的挑了一下眉。
L不L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個城市的飛速發展與繁華多彩主要倚重兩大支柱產業。一個是機車製造,一個是服裝批發。
服裝批發的大本營就在東大街。
大約是五十年前,這個城市還停留在解放後東西南北四大主街舊日時光裏。直到第二輪城市改造熱潮興起,北大街往北開始打造以機車製造為主的工業園區,南大街以南逐漸成長為宜居宜家的生活娛樂區,東大街以東因原住戶不多,拆遷工作簡便,最後規劃建設了高鐵站。唯獨東大街的升級打造隻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因兩個城中村不滿拆遷款拒絕搬遷遇阻。政府幾次召開協調會,同兩村推選的代表們博弈了幾個回合都不見效果,火藥味十足的對峙三年後,政府徹底死心,正式撒手不管,東大街就此被叫出了名聲。
可中國自古就有因禍得福的法。
被放棄的,不一定就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幾年後,破敗的東大街因基礎設施的老舊,越來越不適合富人與追求生活品質的人居住。
當底層社會在這裏聚集時,低廉的房租成為吸引目光的唯一資本。很快,這個城市裏百分之七十的本買賣商人都將此地當做存儲貨物的首選之地,新的生機就這樣悄然煥發了。已經沒有人還記得到底是誰將第一台縫紉機擺上了街頭,隻記得東大街的租戶們,一夜之間,全都搖身一變,變作服裝箱包代加工作坊主。
十年時間,這個釘子戶一躍成為中部地區赫赫有名的服裝箱包集散地。
奇跡來得猝不及防。
“知道韓國的東大門嗎?”我給了薑北笙一個自己去體會的眼神,他一聽,竟然樂了:“有點意思。”
“什麽有意思?”我看向他,他略微遲疑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將話題岔開了:“你北京那位朋友的丈夫也換了新工作,這件事你知道嗎?”
“呃,你格格呀,”我眼光一閃,就從薑北笙的臉上閃到了超市置物架上,咳了咳,略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你。”
“謝我什麽?”薑北笙從架子裏抽出一條毛巾:“謝我連夜給他弄了一份十頁紙的分析報告,還是謝我給他推薦了一個新工作?”
“你給格格也推薦了工作?”
“朋友的公司正好有需要。”薑北笙把選好的毛巾淩空扔進我提著的購物籃裏,又換了個區域,開始挑牙刷:“我看他能力不錯,就安排他們見了個麵。”輕描淡寫道。
“我也沒幫多少忙,重要的是,他們彼此需要。”薑北笙見我眼神有異,又忙不迭的出言警告:“怎麽,我以前也在北京做過幾年職業經理人,要是連一兩家公司的主管都不認識,那豈不是太失敗了?但是,你也別想動歪腦筋。”
我正要問他我動了什麽歪腦筋,腦袋就被一盒牙膏重重敲了一下:“我隻負責牽橋搭線,升遷加薪那些事,還是要靠他們自己,聽懂了嗎?”
這個男人,就像我肚子裏的蛔蟲,輕而易舉的看破了我內心深處暗藏的所有心機。
我有點不敢跟他對視。
如果當初加菲貓哭訴魏思明為什麽不動用舅舅那條人脈關係謀求捷徑時,我但還有幾分良知,知道那是一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幸福。那麽時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認,生活這條毒蛇是真將我改變了,那幾分苟存的良知早被它吞噬得麵目全非。
“想什麽呢?”薑北笙往籃子裏又扔下一塊肥皂,眼角的餘光一直在我悶悶不樂的臉上流連:“不會是在想怎麽重金酬謝我吧?”
“重金不行,”我將沉甸甸的購物籃換了個手:“謝可以有。”
“你這個人,對待金錢怎麽跟貔貅一樣。”薑北笙突然彎腰,從我手裏將購物籃拿走了,我的困惑了一把,他卻抬起另外一隻手,將我額角的困惑連帶著柔順的頭發一並揉搓著:“隻進不出。算了,幸好我視金錢如糞土。”剛完,又矢口否認:“不行,不能算。呃,你叫我‘北笙’作為我給你朋友介紹工作的謝禮,你讓我叫你‘柒’作為我給你朋友老公介紹工作的謝禮。如何?”
“我就納悶了,好好的你怎麽突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原來是早有陰謀。”
我將腦袋往左一偏,薑北笙的手跟著往左一偏,我將腦袋往右側去,薑北笙的手像粘在上麵般,也跟著往右側去。
“把手拿開。”
忍無可忍,我咬著後槽牙狠狠命令道。
他抿嘴淺露一撇淡笑:“你答應了?”
“答應可以,但必須再加一個前提。”
我板正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薑北笙歎了口氣,將手收回去的那瞬間,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似流星劃過際,一閃即逝:“你跟我結婚就這麽見不得人嗎?”
我張了張嘴,本想實話實的回答一個:是。不知為什麽,話到嘴邊,就變成長長一句:“不是你這個人見不得人,是戒指見不得人。你見過誰的結婚戒指醜得那麽別捏、寒酸?我要是戴著它去上班,非讓我那些牛鬼蛇神的同事們嘲笑得體無完膚。”
薑北笙明顯鬆了一口氣:“當初給你戴上去的時候,我記得你不是這樣的。”著責備的話,卻少了之前的脾氣。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你不也沒規定不能叫你‘薑北笙’?”
“行,”薑北笙剛撤走的手,又將我的腦袋像顆洋蔥般毫無憐香惜玉的揉搓著:“給我們家柒重新買個漂亮又虛榮心重的,高興了吧?”
大概是錯覺吧,我好像聞到了桃花香。
“還有一個前提,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麽你會這麽巧正好出現在那個咖啡館?”
我別過微微有些發燙的臉,不敢就此深思的問道。
薑北笙狡黠的目光頓有遲凝,遲疑之後,他突然握著拳頭在我頭頂上重重砸了一下:“那個,那個人……”略是驚恐的支吾著。
我立刻順著他的目光跟過去一看,血液就在那一霎,似翻滾般的開水般沸騰不止:“貓貓,你,你怎麽穿成這樣?”
一身絲毫不遜色晚禮服隆重的長裙,腳踩五寸高跟鞋,急促中彰顯幾分優雅的加菲貓在眾人的側目中,走到我們麵前,張著猩紅大口衝我拋了個媚眼:“臨時有個飯局,要求帶男伴前往,把你老公借我用一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