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在北京住下的第三晚,依舊是睡眠狀況糟糕到不容樂觀的一晚。身為一個成年人,自然懂得睡眠對身體各項機能尤其是這張臉的重要性,再糟糕也要在地鋪裏翻來覆去努力幾個回合,這一刻,我的固執被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勉強的睡眠就跟勉強的愛情一樣,從來不是獲取幸福的手段與方法。
早上七點,勉強的後遺症,頭昏腦漲像夏過去後的秋老虎開始發威,我捧著沉甸甸的腦袋發了足足五分鍾的呆,才稍稍讓自己適應了這個不太舒適的早晨。
薑北笙意外的還在,這是讓這個早晨不太舒適的重要因素,我將頭轉從床的方向默默轉去窗口。
從地鋪坐著的角度望出去,今的氣似乎在走婉約風,柔光清和,雲彩微動,最喜人的是,碩大的玻璃上少了細碎砂塵時斷時續的拍打聲。
這個日子,或許將成為我蜜月正式開啟的紀念日。
被薑北笙影響到的壞情緒,得到了最好的治愈。
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困意消褪得比較明顯,趁著心情還算不錯,我一鼓作氣的從地鋪裏立身站起。
繞著純白色的床尾打算去衛生間洗漱。剛走到一半,床上的被子突然翻了個身,薑北笙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坐了起來。
我皺了皺眉,從他眼眶深陷的程度可以判斷出,昨夜,他睡得似乎也不是太好。
“去哪?”
這個一臉倦意渾身沒精打采的男人,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就開始操心我去哪,如果這也算是一種關心的話,那這個世界上,也隻有菜菜子可以與他相提媲美。
我沒好氣的丟下一句:“洗臉。”
“隻是洗臉?”
他嘟囔著從床上走到我麵前,淺灰色的長恤不是很寬鬆,將他的上半身包裹出一個確是很美好的輪廓,寬腿的純棉長褲,透出幾分慵懶,不知道是因上半身輪廓的美好還是下半身長褲的慵懶,這個男人竟意外的散發出一種讓人很想去親近的誘惑。
如果不是迫至眉睫的身高差異,讓我感受到了壓抑,我想那股誘惑對於我來,還是存在著一定的致命性。
幸好……
我籲了一口氣,不露神色的將兩隻腳尖慢慢向上踮起。
這明明隻是一個細微的舉動,卻惹得他眉心一皺,被睡眠不足困擾得遲鈍凸顯的眼睛,隨之一頓,那不太中用的眼神立刻來了個鯉魚打挺,瞬間就變得精神無比。
我還來不及將偽裝身高的證據毀屍滅跡,薑北笙精氣神十足的眼睛已如重物自由墜落般,飛快的往下一垂,垂不過三秒,這雙惱火的眼睛似是跟他那兩片倨傲的嘴唇商量好了一般,步調一致的上揚輕舞著。
我懊惱的將眼睛一閉,踮起的雙腳也在一氣之下猝然落地。
“當然不止洗臉,”帶著微微發燙的潮紅,將頭狠狠一甩,直接將那雙笑意盎然的眼躲開了,又悶悶道:“難道你不刷牙就吃飯?”
“呃,”薑北笙心情大好的將我蓬鬆淩亂的頭發揉了揉:“那我比你急,我先。”
完,他大手一揮,我真個人就被他從床尾揮到了牆角邊,我反應敏捷,大叫一聲:“我還要上廁所。”
卻還是不及他敏捷,一個閃身,他就閃進了衛生間。
聽在中國住房情況不太樂觀的城市裏,不管身處哪個年齡段,隻要是夫妻,都至少被廁所引爆過兩場不可調和的戰爭:一個是坐便器保衛戰,一個是人有三急爭奪戰。
薑北笙今的行為,無疑是在跟我蓄意挑起這場廁所戰爭。
我恨恨的衝那扇緊閉的木門翻了個氣急敗壞的白眼,暗道一句:日子還長,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酒店的自助早餐設在一樓拐角的玻璃房內。
因是玻璃房,麵積有點局促,雖然在布置上,絲毫沒有辱沒摩登大都市的麵子,但與這家酒店的容客量相比,宣傳手冊上渲染的精致,還是很不幸的被擁擠所取代,淪為了它的一大敗筆。
薑北笙挑剔的站在入口處,不願再往前挪動一步,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三個字:不情願。
想到早上被他捷足先登如廁的事,我就爽快的將兩張早餐券一並交給了服務員。
“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薑北笙不情不願的挨近我道,臉上的不情願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我心裏得意極了,世上打擊報複敵人最解恨的辦法,不是衝他破口大罵,也不是與他拳腳相向,而是逼著他做他不情願的事。
“不就是人多一點,地方一點,品種少一點嗎?又不是什麽大問題。”我生怕薑北笙一個脾氣上來,扭頭就走,這句話的時候,還不忘將他一把挽住。
“可是……”
“阿笙?”
將陰魂不散做成不露痕跡的隨時偶遇,是所有不可死心放手的前任最拿手的好戲。
像所有俗不可耐的二女爭夫一樣,蘇芯打扮得既不過分招搖又絕對不會讓人輕易忽視的出現了。
她端著一個空碟子,光彩奪目的從人群中朝我們嬌俏一笑,薑北笙懨懨的臉上露出一絲疲倦,前任果然是一個勞心勞力的存在。
我在心裏的揶揄了一把。
“你們也是來吃餐的吧?”不管薑北笙多麽疲倦,他的前任都婀娜多姿的走了過來,一雙有故事的眼睛在看清我挽住薑北笙的姿勢後,變成了一雙有情緒的眼睛:“這裏人多,位子可不好找。我今真是運氣,碰到幾位好心的男士,替我在角落占了個位置,你們如果還沒尋到位子,要不要跟我拚個桌?”
拚桌吃飯,也是一種飯局文化。
既然是局,那自然就有刨坑設伏的,也有透支心力要去掃雷排爆的。
我以為,通過昨晚的促膝長談,我在今這場局裏完全可以當個置身事外的吃瓜群眾。所以,想都不想,就一口應允下來。
趁著跟蘇芯分開挑選食物的空隙,薑北笙湊到我耳邊冷冷命令道:“你惹的事,你來善後。”
我蹙了蹙眉:“沒有你,她會借故跟我攀交?”
“伍柒,我現在沒心思跟你開玩笑。”薑北笙銳利的剜了我一眼,淩厲之色,絲毫不遜色寒冬臘月透骨的風刃,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咳嗽一聲:“知道了。”
“知道了?”薑北笙不滿更甚,語氣又冷了一分:“你知道什麽?”
“不就是裝恩愛嗎?”我不屑的挑了挑眉,總算找到了一絲揚眉吐氣的自信,譏諷笑道:“薑先生,本姑娘雖然潔身自好到談不上有實戰經驗,但好歹也是一個活了三十五歲的女人,這種橋段我會不懂?”
“活了三十五歲的女人,還沒有過這種實戰經驗,呃,這難道不是很丟臉的事嗎?我怎麽聽出了得意?”
薑北笙反唇相譏一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