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您太客氣了。與您的自作主張相比,我這點伎倆又算得了什麽?”


  “沒有跟你商量就擅自答應下來,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男人一旦放低姿態,開始在你麵前裝可憐求諒解,有且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在外偷過腥,要麽,正在尋思幹偷腥之外的其他壞事。


  依照我跟薑北笙目前的關係,顯然不存在第一種顧慮。那麽問題來了,我們這樣的合約夫妻之間,到底還能有什麽事,值得讓對方定性為壞事?


  我凝著眉不話。


  “這個莫佳,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的前任,對吧?”薑北笙見我麵色凝重的沉默下來,似是在跟我解釋般道:“從剛才你們對彼此的態度來看,你對這個前任不僅斷得幹幹淨淨,還有了厭惡之心。但是他,卻當著二婚老婆和妻舅的麵,半點都不隱藏對你餘情未了的意思,不對,更準確的來,是故意不隱藏。”薑北笙越眼神就越淩厲:“一個被稱作老總的人,卻做出這等與身份全完不相符合的事來,到底是幼稚還是報複?你不奇怪,我都奇怪了。”


  誰不奇怪,我當然也奇怪。


  但是薑北笙,你竟然能看出莫佳是故意不隱藏,那也一定能猜到,他的故意不隱藏,隻是為了讓我感到奇怪,激起我去參加他那二手晚宴的好奇心罷了。


  費盡心思也要我去吃那口飯,不就代表那餐飯既不是用在賀喜二婚上也不是用來老鄉敘舊的,這是典型的鴻門宴,是圈套。


  你識破了人家的圈套,不但不想辦法拒絕,反而拚命的把我往圈套裏推,難道,這就是你想要幹的其他壞事?


  都女人生就是幻想家。


  那一刻,我就此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推測。


  如果薑北笙真不是我三個死黨所推薦,那他從何而來?又是從何人口中知道了我的情況?

  會是莫佳嗎?

  我心頭一顫,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或許不是猜測。因為隻有這個猜測成了真,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尤其是薑北笙把談話的地點選在酒店,且還是這家酒店的用意。


  蚊子得沒錯,女人的報複,直截了當,結果往往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男人的報複,迂回曲折,卻處處都布滿了將你挫骨揚灰的暗礁。


  論及狠心,女人還是不及男人。


  “你做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再看薑北笙,我眼裏多了一絲敵意。


  薑北笙被我的敵意驚到了,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當他冷靜後的目光與我充滿敵意的眼神再次碰撞時,我好像聽到了嗞嗞聲。這個嗞嗞,酷似擱在鐵板上正被炙烤的牛肉所發出的嗞嗞聲。


  “怎麽這麽問?”薑北笙一定也聽到了這個嗞嗞聲,語氣格外冷淡道:“就算我再看你不慣,你現在都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沒道理自己給自己弄一頂綠帽子戴。伍柒,你這個腦子……”


  最後這句話,他雖然隻了一半,但剩下的另一半,不勞他再,我也是清楚的。


  我抬起胳臂,很生氣的將他突然放到我腦袋上搖晃的手,再次打飛掉。


  “那你解釋一下。”我眼皮微抬,神色倦怠。

  “你我彼此信任,才能稱之為解釋。但我看你現在對我缺乏最起碼的信任,所以,即算我解釋得合情合理,你心裏也不會釋疑。伍柒,我不想再跟你繼續討論這個事情。至於今晚上要不要去,你作決定就好。”


  聰明人一旦想裝糊塗,就宛如一個裝睡的人,任你把喉嚨叫破,也是叫不醒的。


  “走吧,我們去前台拿鑰匙。”


  薑北笙的聰明,有一半得益於他的牙尖嘴利,另一半則源自他的臉皮厚。


  將我的心思無情戳破後,他繼續保持著倒打一耙的氣勢,陰沉著臉,走得飛快。


  被他晾在原地的我,望著他健步如飛的樣子,心裏好像有一百隻貓在不停的撓爪子。


  明明是他做錯了,卻還跟我置氣。


  男人果然狡猾又壞。


  心軟不得,心軟不得……


  我嘴裏念念叨叨的跟了上去。


  “你好,我是809的客人,我來拿鑰匙。”


  呃,不會吧?我傻了眼,他什麽時候訂的房間?

  “不好意思先生,麻煩您提供一下您的證件,我需要核實您的信息。”


  前台女服務員笑得十分可人。


  薑北笙的臉卻仍是黑的。


  我則還是傻的。


  “這是我的身份證。”


  “好的,請稍等。”


  “您是809的客人薑先生。您的房間是昨上午通過網上預定的,訂了三個晚上。薑先生,請問信息是否有誤?”


  “沒有。”


  “好的,辦好了。這是您的房卡和早餐券,請您收好。”


  薑北笙一把接過,頭也不回的往電梯口走去。


  我趕緊回過神,再次跟上去。


  房間是一早預定的,這是不是就能證明,他跟莫佳真的隻是巧合?

  不對不對,即算是一早定好的,但這個早,也早不過莫佳。


  這麽一想,心裏舒服多了。


  人的內疚跟蕩秋千是同一個道理。隻有你一下我一下的把對方送上去,彼此才能心安理得,可要是別人推了你,你卻推不動別人,那就要內疚了。


  好比我此刻,既然堅信薑北笙想要幹壞事的依據,是因為他選這家酒店選得別有用心。那我就不能讓這個別有用心變成是我多心。


  我窩在809的躺椅裏,一邊等著莫佳的內線,一邊跟蚊子解釋我不去她家借住的事。


  蚊子隻問了句:薑北笙不在房間?


  我愜意的回了句:他去你家接行李,順便買點日用品。


  這樣真的可以嗎?酒店耶,你們住的是酒店?


  瞧瞧,女人對孤男寡女上酒店的反應,絕對沒辦法淡定。


  我憋著一股壞笑故意逗蚊子:你不是你的眼睛不會騙我?

  蚊子果然氣急敗壞:兩碼事。這就跟好人不一定是好丈夫的道理一樣。你們認識才多久?至少也應該再接觸一段時間。


  我捧著手機大笑,笑完了,正想回一句:逗你玩。這個“逗”剛打上,房間內的電話就嚶嚶的響了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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