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父親

  楊大雷剛走進正房的門口，紅秀就拉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身邊，低聲道：“大雷，好好跟你爸說話，別惹他生氣！”


  “什麽情況啊？”楊大雷壓低嗓子問她，雖然紅秀是他後媽，但是兩個人的關係相對緩和，像是朋友一樣。


  “我也不知道！”紅秀道：“反正他特別的生氣，你自己長點心！”


  “知道了！”楊大雷點點頭，挺直了身子進了東屋。


  楊國富就坐在炕頭上，臉色陰沉，右手叼著一隻香煙，半眯著眼睛。


  “爸，找我什麽事啊？”楊大雷站的筆挺，態度很端正。


  楊國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問道：“今天上午，你帶人把土豆給揍了？”


  楊大雷心頭一驚，忍不住問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有沒有這回事？”楊國富道。


  “有啊！”楊大雷笑了，驕傲的炫耀道：“那幫家夥太囂張了，指著咱們村爺們的鼻子罵人，我看不過去揍他了一頓！”


  “啪！”一聲脆響，楊國富的手猝不及防的抽在了楊大雷的臉上。


  楊大雷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全是驚愕，通紅的臉蛋讓他看不清事實。


  “爸，你打我幹什麽？”楊大雷很委屈，他一直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特別爺們，當爹的不誇獎就算了，怎麽還反手就是一巴掌。


  “打你？我還要打死你！”楊國富跳下炕頭，一腳就把他踹趴在地上。


  楊大雷倒在地上以後，雙手抱頭，身子就蜷縮在一起，十分有經驗。


  楊國富‘嗵嗵嗵’的，連踹了兒子七八腳，還是不解氣。


  從櫃上拿起了以前趕驢的皮鞭，大聲喝道：“站起來！”


  “爸！”楊大雷開口道：“你好歹告訴我，為什麽挨打啊！”


  “啪！”楊國富一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楊大雷發出了慘叫聲。


  “啪啪啪！”楊國富的鞭子不斷掄在兒子楊大雷的身上，打的他嗷嗷慘叫。


  本來黑明三個人還坐在西廂房裏喝酒，聽到了楊大雷的慘叫聲也都變了臉色。


  “這怎麽回事啊？”朱飄揚道。


  黑明道：“要不要去看看？”


  “別別別！”歐陽明光擺手，說道：“他們家的事情，誰也插不了手，趕緊走！”


  說完，歐陽明光放下筷子，拿著自己的手機就走了。


  “走吧，走吧！”紅秀嫂子進了屋，朝黑明他們倆招手。


  朱飄揚道：“姐，咋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你們倆趕緊走吧！”紅秀道：“沒人了，他爹還能輕點打孩子！”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黑明自然是沒法留下來了，拍拍屁股和朱飄揚也走了。


  紅秀關上了家裏的大門，這才回到了正房，說道：“國富，行了別打孩子了！”


  楊大雷縮在角落裏，衣服都被抽爛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你個畜生，幹的丟人事！”楊國富聲如雷霆，震懾人心。


  說話間，楊國富還要抽鞭子打楊大雷，紅秀趕忙撲到了楊大雷的身上，抱著他的腦袋，說道：“要打，你連我一塊打！”


  “你給我閃開！”楊國富大吼。


  “不閃開，有本事你就打我！”紅秀也不怕他。


  楊國富雖然不怕老婆，但是他也不敢打老婆，老丈家可不是吃素的，他隻好扔了皮鞭子。


  “進屋就打孩子，孩子做錯什麽了？”紅秀道。


  楊國富坐在炕頭上，喘著粗氣，指著楊大雷說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楊三炮的人都敢動？”

  “楊三炮？”楊大雷搖搖頭，不解的問道：“誰啊？”


  紅秀跟著說道：“楊三炮就是你楊三爺，你爸的表兄弟！”


  “土豆，是楊三炮的人？”楊大雷的腦袋這才轉過來了。


  “廢話！”楊國富道：“老子正和楊三炮喝酒，他接了個電話，告訴我小山村的人把他兄弟給打了，還報了警，楊三炮問我這事怎麽辦？你說我怎麽辦？”


  “對不起，爸，我真不知道這些！”楊大雷主動跪在了地上，“我就是覺得，他們太囂張了，欺負村裏人，我就……”


  “你再說，我特麽的打死你！”楊國富還要動手，幸虧是紅秀攔住了。


  “行了，別打孩子了！”紅秀道：“打壞了，我心疼！”


  “廢物！”楊國富道：“你也配當村長？給我跪著，天不黑，不許起來！”


  楊大雷一句話不說，他的人生就是如此，在父親眼裏永遠是個孩子，不管什麽事他覺得對不對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楊國富覺得對不對。


  楊國富轉身出了家門，開著捷達車走了，屋裏隻剩下楊大雷和紅秀。


  “行了，行了，你爸走了，趕緊起來吧！”紅秀伸出手去攙扶楊大雷，胸部頂在他的胳膊上。


  楊大雷搖搖頭，說道：“你別管我，我跪到天黑！”


  “傻孩子，你在這跪給誰敢啊？”紅秀道：“回頭我幫你圓謊，你趕緊起來！”


  “我不起來！”楊大雷很有誌氣。


  “你還強上了！”紅秀道：“趕緊起來，你要是累壞了，廠子怎麽辦？村裏怎麽辦啊？起來，我給你看看傷！”


  楊大雷眼神稍有遲疑，看了看紅秀。


  “趕緊起來，累壞了，我心疼！”紅秀伸出手托著他的肩膀。


  楊大雷起身，腿上無力，攙扶著紅秀的肩膀坐到了炕頭上。


  紅秀道：“我讓玉蘭過來，給你看看傷口！”


  “不用麻煩了！”楊大雷道：“她回來，你們倆還要吵架！”


  “哎！”紅秀歎了口氣，在這個家裏，他和楊玉蘭就是宿敵，明爭暗鬥不停。


  “我回屋了，你歇著吧！”楊大雷扶著牆，出了門，回到了東廂房。


  紅秀心疼孩子，拿著藥箱跟到了東廂房，說道：“我幫你上藥，把衣服脫了！”


  “真沒事！”楊大雷擺手拒絕。


  “你跟我客氣什麽？”紅秀道：“我知道你不把我當媽，我也沒把你當我兒子，你就當我是你姐！”


  楊大雷思索了片刻，還是脫下了外套，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到處都是紅腫的地方。


  “這個牲口，對自己的兒子都這麽狠！”紅秀歎了口氣，拿出紫藥水，小心翼翼的給她擦傷口。


  身上淡淡的香氣飄進了楊大雷的鼻孔，他感受到了紅秀嬌軟的身子，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溫馨和安定感，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別動！”紅秀小心翼翼的把藥水搓揉在他的胸膛上，手法很熟練。


  楊大雷忽然抓住了她白嫩的細手，看著她的雙眼。


  “怎麽了？”紅秀停止了動作。


  楊大雷沒說話，一頭紮進了她的胸口，然後就傳來了抽泣聲：“我想我媽了！”


  紅秀緊緊的把楊大雷抱在胸口，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可憐的孩子，你就我是你媽吧！”


  “嗚嗚嗚……”楊大雷哭了，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鼻涕眼淚都蹭在了紅秀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