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從趙高到高要

  鹹陽獄


  仿佛永夜般的黑暗籠罩著這座大秦最大的監獄，就連獄中木窗透出的點點光亮也不足以穿透，粗大的木製牢籠死死鉗住囚犯的自由，使這裏仿佛地獄一般不可超脫。


  烏黑的地上還留著尚未衝洗幹淨的血液，還在火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血腥味和木料的黴變味。


  過道狹長，空氣裏透著隱隱的呼喊聲和鞭子抽打聲。


  “胡亥，你可知趙高幹了什麽事？”嬴政穿著短袍，小心翼翼的走在鹹陽獄的過道裏，前方有廷尉舉著火把在引路。


  嬴政身邊的一個青年人同樣穿著黑袍，畏畏縮縮的跟在嬴政後麵，弱弱說道：“回父皇，太傅.……啊不，趙……趙高……刺襲皇駕。”


  看著胡亥，嬴政心念一動，檢測起來了四維：胡亥—統率：36，武力：43，智力：52，政治：29。


  這是何等華麗的四維，真是不枉斷送大秦王朝的二世皇帝，胡亥向來是秦始皇最為寵愛的孩子，幾乎每次東巡都要帶著他，至於扶蘇，嬴政覺得秦始皇是按照皇帝的要求來磨礪他的，而胡亥，則完全是一個孩子。


  曆史殘酷，一個人有野心，就應當有對應匹配的能力，不然也是身死道消的命。


  嬴政歎了一口氣，點點頭，繼續問道：“你可知這應該處以何刑？”


  胡亥把頭降的更低了，緩緩說道：“回父皇，株連九族。”


  確實，這種罪株連九族都是不夠的，但是在九族這一方麵，趙高可真是讓人無可挑剔。


  嬴政向前走著，淡淡看了胡亥一眼：“那趙高沒有九族當如何？”


  胡亥全身一顫，感到渾身一股寒氣襲來，連忙說道說道：“全憑父皇定奪。”


  “陛下，到了。”身前的廷尉站立在兩旁，讓開一條道路。


  這時，嬴政的目光注意到了一間牢籠，這間牢籠比其他牢籠更加狹小，卻比任何牢籠的裏麵都更加整潔，牆角處好似蜷縮這一個人，身穿有數道血漬的囚服，赤足，蓬頭，一片淒慘之相。


  “趙高！”嬴政厲聲喊道。


  猛然，這間監獄牆角裏蜷縮著的身影像雷擊一般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看見了這個自己侍奉了一生的帝王。


  “陛下！”趙高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想要攙扶住嬴政，可是剛剛站起身來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


  “噗通”


  趙高跪在地上，將頭緩緩抵在牢房的土地上。


  此時嬴政默默檢測起趙高的四維。


  趙高—統率：76，武力：89，智力：91，政治：90

  “這個趙高竟然有90的政治？”嬴政看著眼中的數據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也難怪，曆史上的秦始皇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也是一個極為勤政的政治家，秦始皇身側，每日耳濡目染也可以到達這樣的程度。


  嬴政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趙高，向著身旁的胡亥說道：“見你老師最後一麵吧。”


  胡亥一愣，最後一麵？

  同樣年輕的胡亥也渾身一哆嗦，癱倒在地上，因為他不知道是這最後一麵是指的自己還是趙高，畢竟，那日在沙丘密謀，自己.……

  看見這樣的情景嬴政大致也明白了，多半是在沙丘時趙高行事之前向胡亥透露了消息，另外胡亥也默許，畢竟是自己當皇帝的事情，誰可以抵擋住誘惑，沒有自己穿越的話，估計秦始皇已經gameover了。


  “唉。”嬴政歎裏一口氣，本來胡亥就沒有這個能力，非要承擔這個責任，這不是造孽嗎？

  但是有些話，嬴政不打算說透，從穿越過來到現在，自己好似懂得了好多東西，比如這件事情就不能說出去。


  趙高刺襲皇駕不算什麽，畢竟每個人都有野心，事情過去之後殺掉就可以了，可是要讓自己說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最寵愛的小兒子，聯合趙高，欲行刺皇帝.……

  這，這就說不過去了！

  他能認！朕不能認呐！

  我大秦的顏麵何在？我大秦的體統何在啊？


  這要是傳出去，朕就是個昏君呐，雖說在後世名聲也不太好。


  “你這是做什麽？成何體統？明日趙高就要斬首，雖說趙高罪無可恕，但是至少曾經為太傅，道個別吧。”嬴政緩緩說道。


  胡亥擦了一把汗，被廷尉攙扶著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陛下！我深知罪孽深重，怎敢如此，惟願大秦萬載昌盛足以！”趙高沒有抬起頭，緩緩說道。


  “大秦萬載昌盛？”嬴政看著趙高，冷笑道：“你以為你成事之後大秦就會萬載昌盛了嗎？”


  “臣羞愧！”趙高依舊把頭抵在地上。


  “與你而言，你所做之事並無過錯，你欲賜死扶蘇，獨攬朝政，為自己鋪路，這都沒有問題，”隨即，嬴政話鋒一轉：“可你錯就錯在生錯了時代！”


  趙高沉默不語。


  “你們先退下，讓朕單獨和趙高聊聊。”嬴政一擺手，冷言道：“廷尉門前守護，如有偷聞者，斬！”


  “唯！”


  隨後，兩位廷尉帶著胡亥離開了監獄。

  由於嬴政的安排，特意把趙高安排到了偏僻之處，現在外麵有廷尉把守，沒有人可以聽見兩個人說話。


  陰風在獄中遊走，刺人筋骨。


  “趙高，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嬴政等到眾人走了之後，幽幽問道。


  趙高抬起頭，深吸一口氣：“有一事不明，望陛下告明。”


  “何事？”嬴政回答道。


  “陛下為何知臣計劃？臣自認天衣無縫，為何陛下卻全然知曉？”此時，趙高自知離死不遠，鬥膽問道。


  “哈哈哈，趙高啊趙高，朕不但知道你準備賜死扶蘇密謀大全，還知道如朕死後大秦還會在你之手，二世而亡！”嬴政看著趙高，狠狠說道。


  趙高一愣，他不知道為什麽皇帝會這樣說，事實上，自從進入鹹陽獄之後，嬴政在他心裏就像神一般。


  “臣罪該萬死！”趙高又一次將頭磕在了地上。


  看著跪在地上的趙高，嬴政搖搖頭：“但是朕並不想讓你死。”


  趙高一愣，依舊跪在地上，並且懷疑他聽錯了，襲擊皇駕，這個罪名如果還不能讓一個人死，那要什麽罪？


  “朕想讓你去嶺南！任象郡郡守。”嬴政認真地看著趙高，說道。


  嬴政這樣的想法也是考慮了很久，秦末中原大亂，秦始皇派去嶺南的軍隊沒有一人北上救秦，反而以“秦為無道，天下苦之”為由自立南越國。


  像後世所說的秦始皇命令嶺南軍隊按兵不動，勿失嶺南，這純屬屁話，一個皇帝首先要為自己的國家延續負責，大秦都沒了，還嶺南個仙人板板！

  而趙高，恰好可以去。


  現實中，趙高已經被處死，暗地裏卻被嬴政派往嶺南，趙高不再是中車府令，讓他遠離政治中心，派往嶺南牽製任囂、趙佗，免得有一家獨大之嫌。


  這樣做的原因，一則嬴政現在人手不足，中原大亂不知何時會爆發，到時候任囂閉鎖關隘，自己就失了嶺南。


  二則，這樣高的政治能力，再加上如此強的權術掌握，相信嶺南不會是一家獨大之處。


  至於任囂，趙佗，這兩個人暫時沒有反叛，就算反叛嬴政也不相信他們會攻打大秦，這兩個人居嶺南多年，深知嶺南風俗，如果貿然換掉，嬴政沒有十足把握有人可以做的更好，畢竟秦末嶺南之事還是和謎。。


  由於中原局勢未知，嬴政不敢派一位掌握軍權的將軍去，思來想去，還是趙高這個死人最為合適。


  “你以後，就叫高要吧。”嬴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