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交涉
書房內，王辰浩同竇納樂親切的握手，然後分賓主落座。
??“聽說貴國政斧已經授權王大人您全權處理此事？”
??竇納樂開門見山，當即挑明了他的來意。
??“沒錯！”王辰浩點點頭。
??竇納樂頓時沉下臉色來，說道：“貴國無故襲擊我國商船，擊沉一艘，扣押了另外四艘，這是嚴重違反中英之間的外交準約的行為，貴國將承擔全部責任。”
??王辰浩可以理解竇納樂的強硬態度，但他不認為這是竇納樂的本意。於是解釋道：“我能給予英國政斧關於我國政斧之忠實希望及保證：我們將就此事展開調查，一旦證明清帝國海軍軍官之行動是違約的，清政斧將盡力給予一切理所應當之賠償。”
??竇納樂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們自己展開調查，隻能是袒護你們自己！”
??王辰浩笑了笑，說道：“記得幾年前的豐島海戰中，貴國的高升號被曰本海軍擊沉，當時貴國政斧責令貴國在上海的海事仲裁委員會就做出了有利於曰本的裁判，我也會將這件事交給上海海事仲裁委員會裁定。”
??當年的高升號事件發生時，英國也是憤怒異常，甚至叫囂對曰本開戰或者介入朝鮮戰爭，但隨著曰本在軍事上的節節勝利，英國考慮“不欲多事，得罪強者”，又從利用曰本抵製俄國的大方針出發，不願為了一艘小小的商船引起衝突，所以漸漸地不再堅持賠款和道歉。後來上海的英國海事仲裁也做出了有利於曰本的判決，認為曰本軍艦有權擊沉高升輪，於是英、曰兩國達成諒解。
??如今，王辰浩舊事重提，境況卻是恰恰相反。當年英國拉攏曰本對抗俄國而支持曰本打清帝國，如今清英兩國成為準軍事同盟對抗俄國，這種情況下又發生清曰戰爭，而且發生了同樣的事件，英國商船被擊沉一艘，這次的主角變成清帝國一方，這令英國政斧頓時陷入尷尬的境地。
??竇納樂的表情複雜，王辰浩的話令他有些難以回答。
??王辰浩接著說道：“貴國皇家郵輪公司的船隊運載曰軍士兵去琉球群島，此已經違反貴國關於在曰本和琉球爭端中承諾局外中立的政策。貴國輪船進入琉球領海，我海軍將士們為了維護屬國琉球的領海主權完整，出兵攔截並檢查任何國家的輪船無可厚非。貴國輪船上的船長、洋員在經過我海軍將士們的勸導之後，明白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因此願意交出輪船。原本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但是後來船上曰軍突然武裝挾持貴國船員，逼迫他們向我海軍開槍，於是我海軍將士們不得不自衛還擊，同時也是應貴國船員們的要求，我們的海軍是為了營救船上的貴國船員們而動武的。因此，基於以上種種原因，我想我們之間純屬誤會，錯不在我們雙方，而是在曰本一方。”
??王辰浩一番陳述，把清帝國海軍攻擊英輪一事推給了曰本一方，從而避免跟英國造成正麵外交衝突。而竇納樂的底線也是不能影響中英兩國在戰略上合作的大局，王辰浩這樣解釋，無疑讓雙方都有了台階可下。
??竇納樂於是笑道：“既然王大人將這件事交給我方仲裁，足以說明貴國政斧的誠意。我會將王大人剛才的話清楚的轉達給上海仲裁委員會的，相信他們會做出合理的裁決的！”
??竇納樂清楚二字上麵加重了語氣，很明顯代表他同意王辰浩的建議將這件事轉移給曰本，從而淡化清英兩國的外交碰撞，不至於影響兩國大局。
??二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但竇納樂來拜訪王辰浩，可不單單隻是為了這件事。
??“貴國同曰本開戰，按照我國政斧局外中立的原則，貴國在我國建造的一批戰艦恐怕將要被限製出關。當然了，以我們之間的良好關係，曰本在我國建造的一批戰艦同樣被限製出關。”
??王辰浩皺眉道：“這是貴國的權利，既然曰本人的戰艦也無法出關，對我們也就沒有什麽威脅了。”
??王辰浩覺得，清曰兩國的戰艦都被扣押，這並不能影響清曰海上力量對比，因此也就不在乎了。
??隻是，竇納樂突然一句話，令王辰浩陷入被動局麵。
??“但，很不幸的告訴您，就在曰本對華宣戰的前一天，曰本駐倫敦公使突然提前結束了對富士和八島二艦的海試，並辦理了出關手續。”
??“該死的小曰本！”
??王辰浩頓時咬牙切齒，曰本人顯然計算好了一切，在宣戰前提前結束海試並辦好了出關手續，這樣宣戰後清帝國的戰艦將被扣押在英國無法出關，而曰本的兩艘戰列艦將可以在三個月內回國參戰。
??別看曰本隻有這兩艘戰列艦回國參戰，雖然無法改變清曰兩國海軍的絕對差距，但是清帝國所有的海軍戰鬥艦隻都沒有將其擊沉的能力，反而富士和八島二艦的強大戰鬥力會給清帝國海軍造成巨大威脅。
??竇納樂見王辰浩的表情，就知道這兩艘曰艦回國將會給清曰雙方戰局帶來不確定因素和不可預料的後果。
??“我們對此表示遺憾，真的很希望能夠幫助貴國！”
??王辰浩聽竇納樂的語氣，就知道英國政斧有意放行，隻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和好處給他們，是萬萬做不到的。
??王辰浩於是說道：“不知公使閣下是否發現一個問題？”
??竇納樂搖搖頭，不明所以。
??王辰浩接著說道：“各國都表示局外中立了，但是俄國人並沒有表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俄國人恐怕在聯係曰本人，就曰俄同盟一事進行秘密磋商。”
??“竟有這種事情？”竇納樂麵露驚訝之色，但是神情卻相當的平靜。
??王辰浩當即判斷出英國方麵對這件事已經有所察覺，心中頓時有了底，接著說道：“如果曰俄兩國聯合起來，我們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場戰爭如果我們輸了，俄國和曰本勢必要瓜分中國，到時候貴國在華的核心利益勢必會受到影響。”
??竇納樂微微一笑，說道：“那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王辰浩故作歎氣的說道：“所以啊，我希望貴國能夠將我國的兩艘戰列艦放行。如果我們沒有這兩艘戰列艦助陣，根本不是俄國和曰本兩國海軍的對手，因為他們將會有三艘戰列艦，您知道的，隻有戰列艦才可以擊沉戰列艦，我們一艘都沒有，打起來我們輸定了。”
??竇納樂知道王辰浩在試圖說服他，但還原沒有達到竇納樂肯出手幫忙的底線，因此他隻是淡淡一笑，道：“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王大人在倫敦跟第三海務大臣費舍爾大人所達成的合作，令中英關係更為緊密。我記得當初王大人也計劃向英國購買二手軍艦以應對俄國遠東海軍的威脅，雖然最終沒有達成協議，但是英帝國在這方麵是非常樂意相助的，如果再有合作機會的話，我們一定樂意合作。”
??王辰浩苦笑了一下，原來英國人還在對上次沒有向他們采購二手戰艦而耿耿於懷，這次又舊事重提，而且也捏住了王辰浩的弱點。
??“如果貴國肯放行，我想可以在這方麵進行洽談。”
??竇納樂笑道：“如果放行，兩艘登雲級戰列艦作為全球最強的戰列艦之一，足以對付曰本和俄國的三艘戰列艦了，恐怕到時候又是竹籃子打水了！”
??丫的，你倒是不傻。
??王辰浩心中詛咒了一頓，麵上依然保持著微笑，說道：“那公使閣下不妨給我個建議如何？”
??竇納樂微微一笑，說道：“大英帝國海軍是全球最強大的存在，擁有各種戰艦幾百艘，主力戰列艦更是幾十艘之多。如果王大人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以優惠的價格出售給您。”
??王辰浩心中暗想這個竇納樂不去當推銷員實在太可惜了，什麽時候都不忘記給英帝國賺取外匯，真是忠心耿耿。
??“以我們現在的處境，需要兩到三艘戰列艦補充，不知道貴國能否提供？”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竇納樂當即高興了起來，連忙向王辰浩推銷英國退役戰列艦。
??1897年間，英國大規模建造威嚴級戰列艦，即中國登雲級戰列艦的英國本土版本。第一批便開工建造九艘，用以替換英國皇家海軍的Devastationclass（蹂躪級）、Dreadnoughtclass（無畏級）、Inflexible（不屈級）、Ajaxclass（爵士白級）、llossusclass（巨人級）等七八十年代開工建造的老式炮塔裝甲艦，全麵換裝全鋼製戰列艦。
??竇納樂當然向王辰浩推銷這批老式炮塔裝甲艦了，但王辰浩當即撇嘴拒絕了這些破爛貨。
??竇納樂笑了笑，也知道這種過時了的戰列艦肯定上不得王辰浩的法眼，當即又推銷其他戰列艦。
??“既然王大人看不上這些戰列艦，那我隻好給您推薦別的了。您看llingwood（科林伍德）I和Rodney（羅得尼）II這兩艘戰列艦如何？這兩艘戰艦裝備了343毫米主炮6門，412毫米主炮2門，火力強大，而且她們現在還在皇家海軍印度洋艦隊服役，離著中國最近，隻要您點頭，她們立即就可以開過來。”
??llingwood（科林伍德）I和Rodney（羅得尼）II二艦同屬英國海軍上將級戰列艦，都是1887年左右建成的，艦齡十年，也到了退役的年齡了。
??可以說是英國第一艘/型真正的露炮型戰列艦，基本艦型布置成為此後至1906無畏艦這前，大部分主力艦的標準。總體布置與“蹂躪”號相同，前後各有一個沿中線安裝的主炮位，中間是一個大型的上層建築，布置有副炮與輕型火炮，首次確定了戰列艦的基本布局。設計時排水量被限製在10000T以內，防護不足與露炮塔布局是其致命弱點。
??王辰浩搖搖頭，道：“單就火力而言，343毫米和412毫米主炮達到六門可謂強大了，但倍徑短，威力被限製。露天炮塔一旦遭到敵人的速射炮火力打擊，就是個全軍覆沒。不要！”
??竇納樂笑道：“王大人是行家，不過沒關係，這款不喜歡，咱們還有。”
??接著，竇納樂又拿出一套方案，把幾艘尼羅河級戰列艦介紹給王辰浩。
??“這是皇家海軍最重的戰列艦，采用了4320噸防護裝甲鋼板，沒有任何戰列艦能夠擊沉她。”
??尼羅河級戰列艦作為英國海軍最重的一級戰列艦，其舷側裝甲達到了508毫米，確實如竇納樂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戰列艦可以將其擊沉，因為現在根本沒有508毫米口徑的艦炮。
??同時，尼羅河級戰列艦裝備了343毫米雙聯裝主炮四門和119毫米副炮六門，47毫米速射炮十門，速度也達到了16.5節，可謂一款戰力強悍的戰列艦了。該級有兩艘，都是1891年建成服役於地中海艦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該級艦是全鋼製戰列艦君權號的過度產品。
??“這款倒是可以，什麽價格？”
??“單價180萬英鎊！兩艘一起買，可以優惠。”
??“100萬英鎊可以考慮！”
??……竇納樂同王辰浩討價還價了好一會兒，最終竇納樂把他的底線拿了出來，兩艘三百萬英鎊就可以提走。
??但王辰浩顯然不會買，三百萬英鎊他可以再建造兩艘登雲級戰列艦了，沒有必要買尼羅河級，再說尼羅河級已經過時，服役五六年就得退役拆解，花三百萬英鎊買一堆廢鐵回來當然不劃算了。
??“這樣吧！我向貴國海軍造船廠追加訂造兩艘登雲級戰列艦如何？”
??“那也行！”
??“不過，你們得放登雲號和踏雲號出關！”
??“這個恐怕有難度！”
??竇納樂解釋道：“如果您購買我們的戰艦，可以委托第三方中介辦理，我們也好交代。但直接放行登雲和踏雲二艦出關，恐怕我們得承擔極大的國際輿論壓力。”
??王辰浩說道：“你們就是欠缺一個借口而已！這樣好了，清政斧欠我上億兩白銀，我會迫使清帝國將登雲和踏雲二艦作為還債抵押給我。二艦將作為我的私人財產，跟清政斧無關，你們可以放行了吧？”
??竇納樂楞了一下，沒想到王辰浩還有這招。
??“這的確是一個借口，隻是——”
??“別隻是了！為了中英兩國的戰略合作大局著想，我想貴國政斧會同意的。”
??竇納樂見王辰浩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向英國追加訂造兩艘登雲級戰列艦，這對英國來說，已經賺了。為了大局著想，竇納樂也不可能提出更苛刻的條件。雙方既然有了合理的妥協辦法，竇納樂也就不再堅持了。
??於是竇納樂告辭，回去向英國外交部請示。
??王辰浩送走竇納樂，接著來到會客廳，會見美國公使田貝和新任公使查爾斯二人。
??對於田貝，王辰浩已經很熟悉了，打過很多次交到。而新任公使查爾斯則是美國海軍上校，在美國海軍開始走上對外擴張的時代，查爾斯也避免不了有著鷹派的思想。
??“很抱歉，俗事纏身，怠慢了兩位。”
??王辰浩進來時首先客套的打招呼，田貝和查爾斯二人起身回禮。王辰浩示意他們二人坐下，旋即問道：“二位喝點兒什麽？茶還是咖啡。”
??查爾斯喜道：“王大人這裏竟然備著咖啡？那實在是太好了。”
??田貝則說道：“我還是入鄉隨俗吧！”
??王辰浩笑了笑，示意侍從給查爾斯倒了一杯咖啡，給田貝上了一杯茶，而他自己也是一杯茶。
??三人相互致敬，各自抿了一口。
??田貝向王辰浩介紹了查爾斯，隨後便步入正題。由於田貝還有三天任期，因此處理美國太平洋郵船一事依然由田貝主持。
??田貝當即問道：“王大人想必已經同英國公使竇納樂先生達成了協議了吧？”
??王辰浩也不否認，當即點頭，將他跟竇納樂關於這件事的處理辦法和因由說了一遍。同時也把王辰浩的個人立場解釋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對貴國船隊遭到攻擊深表遺憾，剛才已經跟英國公使竇納樂先生就此事達成了初步共識。這次事件當中有很多誤會，我們雙方已經同意將這件事移交在上海的英國海事仲裁委員會處理。由於這件事情也涉及到貴國，因此我也建議貴國也同意我們這樣的處理方式。當然，這需要得到貴國的同意才行。”
??田貝知道王辰浩故意把英美雙方分開，就是不希望英美雙方一起給他施加更大的壓力。同時，田貝看王辰浩的表情，就知道王辰浩已經獲得了竇納樂的諒解。此時如果田貝再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恐怕也得不到結果。
??田貝笑了笑，說道：“我們要求得到跟英國一樣的結果。”
??田貝不知道王辰浩和竇納樂交易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王辰浩肯定給英國人好處了。因此他隻好說的含糊其辭，隻要求得到跟英國一樣的利益。
??王辰浩笑道：“公使閣下，你的要求會得到滿足的。這件事情我們已經交由英國海事仲裁委員會處理了，相信英國人肯定會向著英國人的，因此最後的仲裁結果肯定會令我們三方都滿意的。”
??事情交給了英國海事仲裁委員會處理，田貝覺得可以接受，因此他認為先看看仲裁結果，然後再跟王辰浩交涉。如果有利，自然是好的。否則，田貝再想辦法處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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