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開始的地方

  叮鈴鈴……


  叮鈴鈴……


  白家莊園大廳裏的電話聲不停的響著。


  晚上六點，那是他們白家的飯點，所以家規規定：上桌者不許擅自離桌和話。


  正所謂：食不言寢不語。


  至於，不許擅自離桌，那是前老爺子留下來的，是為了一家人的和睦相處。


  雖，不許擅自離桌的規矩被父親打破了，但吃飯時不話的規矩還是繼續延用。


  秦媽走過來湊近母親耳邊了幾句之後就走開了。


  母親也起身跟了出去。


  白月的眼神隨著母親走了出去，看到母親接起電話後，神情由平淡到嚴肅。


  那是她非常熟悉的神情，記憶裏她對這個神情已有10年之久！

  若是平常，那是隻對她才會露出的神情……


  母親放下電話後，回來又繼續坐下，沒有話。


  白月忐忑的看了眼母親，終是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她正起身準備離開餐桌時，母親抬了下眼，不悅地叫住了她，“待會兒來趟我書房。”


  “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的看著母親，想再次確認，迎來的卻是大姐白芸的鄙夷神情。


  她隻好悻悻離開，不敢再多什麽。


  自她記事起，母親的書房就如一處禁地，不準許任何人進入，就連父親也不列外！每次父親最多也就隻走到她書房的門口，然後母親都會選擇出來。


  所以，母親的書房從不讓任何人進，這些已不是白家的什麽秘密。


  母親的書房與父親的書房位於樓層的兩端，父親的書房位於走廊的南端盡頭，而母親的書房位於父親的另一端————北的盡頭！

  白月回到房間後，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她的房間離客廳竟然有那麽遠，心裏的不安也隨之而來。


  麵臨母親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她覺得害怕。


  她重重地把自己甩在那張一米五的床上，默默地自我安慰：“沒事兒，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三姐，夫人讓你過去。”老媽子秦芳蓉敲著白月的房門。


  “好……”她無奈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正準備敲門時，袁虹抬眼看了一眼道：“進來！”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飄入耳畔。


  母親冰冷的語氣讓她覺得彼此隻是“陌路人”！

  白月慢慢走進書房，還沒來的及打量這個“禁地”，就被母親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她所有思緒。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讓你來這裏嗎？”袁虹雙緊眼盯著這個讓她很不待見的女兒！

  十六年以來，她從未接受過這個女兒的存在，雖然最終在她的仁慈之下，存活於世！

  但，並不代表能夠接受她的存在。


  “不……不知道……”緊張而不安地答道。


  袁虹猶豫了一下，沉重的開口道：“這裏是你人生開始的地方！”


  “是我人生開始的地方？”白月不解。


  “沒錯，你就是在這間書房裏出生的。”袁虹雙眼看向窗外。


  “這裏？”她不敢置信，不由又多看了幾眼這間精簡的書房。


  心想：她是第一個進這書房的人嗎？


  “你學校給我報告了下你的近況！你有什麽話要的？”袁虹淡然的問道。


  真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問題啊！她默默地底下了頭，不敢去看母親的臉，又讓她失望了嗎？


  “我……我……”她舉言又止的感到更加羞愧。


  袁虹的神情又恢複以往，言語盡顯冷漠：“從到大，你的生活起居都由你自己或別人料理，沒有得到過我的關懷，你有沒有恨過我？”這一點她從未否認過，她沒有做到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聽到母親的話，白月不知該如何回答，有沒有恨過她？

  她也不是很清楚，母親確實對她過於冷淡，以至於她曾還懷疑過家傭們的那些議論，是否真實？

  恨？

  不！她不恨母親。


  真的，相比之下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不能討得母親的歡心。


  她不恨母親，在她心裏對母親更多的是渴望。


  渴望母親能有朝一日對她，能像對大姐和二哥一樣好！


  或許不需要母親的一視同仁，隻要她的眼神能夠在她身上多停留一點就足夠了。


  “沒有……不恨……”白月吐出這幾個字時，卻顯得非常吃力。


  難道不是嗎？可為什麽出來會那麽艱難！


  袁虹將目光移開，聽見白月的回答，不知為何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不少。


  原來自己並不希望她恨，無論怎樣，她是無辜的，這麽多年來對她的不安和憎恨，她居然有如釋重擔的感覺，她不恨嗎？


  她是不是應該感到慶幸！可為什麽得來更多的是愧疚？

  想到這裏，袁虹雙眼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她轉過身，不再看向白月，她不想讓自己的脆弱讓人看見，尤其是眼前之人，這是她的罪惡之果！


  所以，她不能讓脆弱在罪惡麵前認輸，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