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推倒重建
“張衛昨夜動手，可有意外？”走出擺設如同小學課堂那般的營帳，嬴睿將手中丟給身後孫瑾，一麵往帥帳方向大步前行，一麵詢問著緊跟上來的夜鴉。
夜鴉恭敬落後一步，小聲的傳音稟報道：“昨夜子時便有消息傳來，言一切順利。方才又有消息傳來，言接任官員除郡尉梁安要晚兩日，其餘皆至寧安。”
嬴睿麵上露出燦爛笑容。她拍著夜鴉的肩，露出大白牙，“昨夜想來，乃人工圈養飛鳥之劫。也不知累死了多少飛鳥。
不過雖人員每鄉縣都有任命主官，但想來還是有些缺的。過些時日，這批士卒基礎學完，便直接送過去。”
欲意公平考試，一個個世家子各種推脫各種下絆子。即便有那麽一兩個想要改變家中地位的邊緣人士參加考試，也滿麵勉強一副深受侮辱的模樣。
當年想著還未開府建牙，一切都不那麽確定，自己又剛接手封地，能幫上忙，培養出來的退役、傷殘士卒也不怎麽夠。所以要穩定、要妥協、要慢慢來什麽的。
對，是傷殘士卒。
這個高武異世的冷兵器戰爭，因人類身體素質強，免疫力也強的緣故，因傷感染而亡的，很少。傷殘率卻高得嚇人。
且不說嬴睿上一世便最崇拜軍人。就這一世，自幼軍營中長大。這些人不管具體緣由是什麽，但人家真真切切保國為人族，跟著自己出生入死與異族廝殺拚命。如此性命相托的忠誠，如何不讓嬴睿多為這些人謀算些。
另一方麵，嬴睿也需要這些人作為一個榜樣，向所有人展示跟著自己不會吃虧的榜樣。
再有，出自那血與火中重生的赤色國家，她深深的知道，一隻有信仰的軍隊，是何等的可怕。
於是，嬴睿嫡係玄武軍中，有各種培訓班，也有各種學業等級。有著熟悉稱呼的各級軍官中，也皆有掛著書記官名號，實則幹著教導員工作，與副官等級相同的傷殘士卒們。
再說封地。
現下各國官製，很是混亂。異世大秦官製乃是郡縣製。但說是郡縣製，也與嬴睿了解的郡縣製相差很大。
擔當郡守的官員，在郡中，基本上和古時諸侯一般，權利極大。雖劃分鄉縣，但政令若遇上那麽一兩位膽大心黑的郡守，基本上是下不去的。並且，這異世大秦的各郡中，是沒有監察史以及郡尉這些官員的。
監察史和郡尉，正是年前嬴睿在自己封地寧安郡中新增，想要用來軍政分離，產生的官位。
嬴睿自得了封地後，早就看不慣這落後的官製，想要折騰一番。於是計劃良久，早早便將軍中自己培養出來的屬官安插進自己封地，熟悉政事。待用了幾年時間屬官熟悉了政事，聯合起來將為官會遇到什麽問題，什麽問題怎麽處理之類，大白話編了實用的書冊。
這些實用的書冊，正是用來培訓那些書記官預備役，各種學習班中被考試各種折騰的傷殘士卒。
現下官員培訓晚了些，合格的士卒……現下應該叫他們官員。這些合格的官員還是少了些。
原本嬴睿是打算用考試和置換官員，溫水煮青蛙這樣子，用溫和的手段，來加強她自己對封地的掌控。
誰知道這些人竟如此警惕。各種鬧騰著不配合。
此番，被世家憋屈到。雖然知曉自己封地的世家，絕對不可能是幕後黑手。但既然站不好位置，卷進了這不該他們參與的遊戲，自然得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張衛的動作，雖然起先是她下令，但其實她也沒有想到打擊範圍會如此廣。雖說比她猜測中的人多，但其實還是蠻合她心意的。畢竟紙上顏色越少，越方便作畫不是？
雖然她不是天子，不會一怒伏屍百萬，但好歹她也是天子繼承人不是？打個倍數折扣什麽的，發出去的盒飯還沒到數目！
前些日子，醒悟過來打算換個方式的她就在合計。既然打算好好折騰一番，索性一步到位，重新劃分鄉鎮、縣、郡，撥來各級官員，重新建立政體也不錯。
已經開衙建府，還儀同三司。再畏手畏腳，都對不起給她這麽大權利的父皇。
不過，作為大秦最有力的繼承人，封地如此大的動靜，想來近期找她的會比較多。比如那個突然迷上用雲裏來霧裏去神叨叨說詞忽悠她的張相什麽的。
所以，大概她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近期就不要康親王出軍營，公主好日子越來越近，公主出門的次數變多，也是很符合情理的……
“屬下見過張大人。”身著深綠官袍的男子難掩麵上疲憊，上前一步，左腿僵硬，立定抱拳躬身言道。
“我等皆殿下麾下同僚，毋須多禮。”一夜過去，張衛雖有些疲憊，但麵上卻帶著輕鬆。他伸手，扶住官袍男子，麵色和藹的問道：“你們連番趕路，可需修整一番？殿下可有其他囑咐？”
倒是與前一夜麵上的冷凝嚴酷，截然不同。
“謝過大人好意。修整倒是不必。隻是衙役小吏，還需張大人安排一番。另外，再找些熟悉當地的人，協助我等便是。”堅持躬身施禮，謝過張衛，深綠色官袍男子雖然疲憊，但精神卻是極好。泛著血絲的眼中，似流動著光芒一般。
“現下寧安初步掌控，還離不得玄武坐鎮。衙役小吏，皆先由玄武暫代。隻是郡城縣城，還需玄武鎮壓。有些職位，可能會有些缺失。不過無妨。雖然玄武人少，但此番前來協助的玄武，皆盡過了基礎教育，隻要有書冊，依樣畫葫蘆，也不會出現太大偏差。待穩定之後，你們也應該熟悉治下，再行培養替換便好。”
張衛說完，見這些官員一副不願久待，要急著入職穩定地方，報效殿下的模樣，心頭也有些理解。便起身叫人去請此番帶領玄武過來協助自己的曾煒。
“張大人辦事，殿下向來放心。自是沒有其他囑咐。說來，還要感謝張大人。若是沒有張大人和殿下麾下幾位大人編寫官員操作手冊，我等隻餘殘軀，此生都無法脫離寒衣之階，入書香之門，獲如此重任。”深綠官袍男子滿眼感激，如此說道。
他身後穿著同樣顏色官袍，隻是袖口繡紋顏色略有不同的各個官員，齊齊拱手躬身，齊聲說道，“謝過張大人。”
“你們該感謝的，應當是殿下才是。當年本官與那幾位，皆跟在殿下身後，乃殿下帶出來的。你們有今日，不過當年殿下所為十之一二罷了。你們一身學識皆來自殿下，屬殿下門生。自當謹言立德，不墜殿下之名，為殿下爭光才是。”
被人感謝，張衛心中不由一熱，熱血同時也有些湧上來。雖然心中舒暢，但是他還是不忘糾正。
“殿下為我等殘疾士卒另尋晉身之階，實乃再生之恩，吾等銘記於心，當隨身碎骨拚盡性命報之，絕不敢忘！”綠袍男子話語堅定，滿麵肅穆。麵向京城的方向，重重大禮拜下。
身後男女，皆齊齊大禮下去。
心有所動，張衛跟著這些人，同樣麵對那方向，同樣的大禮，拜了下去。
待再起，張衛帶眾人坐下等候，一麵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觀諸位官袍顏色，皆殿下信中所言，鄉縣官員袍服的顏色。不知此番為何未調新的郡守以及郡尉過來？”
“殿下新任命郡守，乃王曉剛王誠毅王大人。郡尉乃梁安梁止武梁大人。六日前我等接到調令之時，據說王大人正隨罪域城乙戰區五三小隊出戰半人馬族。
前些年北境半人馬族被滅族，不知曉是否是他境半人馬流竄過來，竟讓半人馬族有死灰複燃之像。玄武乙戰區中人，皆修為高強，不固定駐守。出去一趟，十日半月不歸，也是有的。
大概王大人還未接到調令。不過想來也不需許多時日，王大人便會上任。
原本寧安衛中玄武，此番協助大人後，有些會就地任命官員，有些會回歸北郊大營玄武軍中。
梁大人要帶玄武一年新兵入駐寧安衛。
路程遠，新兵修為不足，行軍較之我等會慢些。不過，也就一兩日後，便能到。”
深綠官袍的男子笑言道。一番解釋，很是詳盡。
此番表現，不由讓張衛側目。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屬下莊又安，有幸被殿下調任永安縣縣令一職。屬下原本就是寧安治下一賤民。服役入伍，新兵丁戰區作戰時被殿下挑中。隻是資質有限，又缺幾分運道，無法一直追隨殿下腳步。四年前傷殘後培訓，任新丁訓導員。此番調任，屬下也算衣錦回鄉。自然鬥膽多打聽了一番。”說起自身傷殘與出身，莊又安半點不避諱。他神色自若，就像是在講述今日要吃什麽一般自然。
如此姿態，自然是讓張衛不由再高看一眼。
心中一動，張衛笑道，“觀莊縣令能言善道，又消息靈通，正是我監察史所缺之才。不知莊縣令可願入我監察門中？殿下那邊……”
“不！他不願！他不想！”洪亮聲音遠遠傳來，頃刻之間，便至近前。
“王誠毅？”看著堂中陡然出現的人影，張衛挑眉，瞬間確認來人，“王郡守，如此不報而入，似乎有些失禮罷！？”
緋袍英武青年同樣挑眉，“張監察史在本官不在之時蠱惑本官下屬跳槽，此舉難道就不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