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始
“這事大家都已知曉通透,若一人走漏了風聲,不僅是我們遭殃,你覺得你那鴉片還有渠道銷得出去!”
一根鴉片杆子擲投了出去,砸中對麵洋人的鼻子,引得雙方人員又破口大罵了起來。
威爾.金搖了搖頭,將眼神落在那花白胡子的老頭身上。
老頭微眯著眼,喝著白色陶瓷杯中盛放的溫牛奶。
“您說該怎麽做?”
威爾.金歪著頭,聲調不大,但相必那花白頭發的洋老頭是聽得見的。
“牛奶好喝。”
杯盡,老頭晃著腦袋,似還回味著方才的奶香韻味。
“你剛才說了什麽?我耳朵不好,聽不太清楚……”
洋老頭說話聲音大了些,不過還是沒有蓋過雙方的爭吵聲。
他掏了掏耳朵,將頭探向前去問道。
“我說,您覺得該怎麽辦?”
威爾.金笑了笑,頑鬧般的學著那老頭子,將聲調提高了幾分。
“砰!”
槍子兒升向雲端,直上雲端後,急速落下。
那子彈好巧不巧,落在了一個洋人的卷發裏,那人僵直立著,也沒伸手去摘落那彈殼。
“閉嘴!坐下!”
洋老頭清了清嗓子,爾後吼了一聲,震懾住了全場。
清人這一邊漱漱坐到了板凳下,洋人那邊,也沒有再指著對麵劈頭蓋臉的罵出聲,道也規規矩矩的坐了下去。
不過瞧見眾人餘怒未消的麵色,威爾.金也擺了擺頭,表示無奈。
“這是我的建議,對雙方都較為公平的建議,各位可以瞧瞧。”
威爾.金遞出兩份羊皮紙書,一份是用洋文書寫,另外一份是讓他人翻譯過來的漢子。
話說得太多反而太費口舌,這相同內容,不同文字表述的兩份單子倒是讓威爾.金輕鬆了不少。
時鍾滴答朝前走著,竟再無一人爭吵出聲來。
畢竟,眾人的心思都落在這薄薄的幾頁羊皮紙上,哪裏還顧得及去吵鬧。
他們又不傻。
如今自然要將其中的利潤算得個明明白白來。
“商卷是什麽東西?”
清朝權貴一方拿起那第三張羊皮紙,指著其中的“商卷”問道。
“與銀票一樣,作為替代銀兩的媒介。”
洋老頭子沒說話,他又捧了一杯溫奶喝著。
這次,由坐在主位上的威爾.金開口解釋道。
洋人一方也發了問,威爾.金也耐心的說出了其中的原委。
未等清朝權貴這方發話,那從事翻譯的男子便先一步開了口。
“那位先生問的是如何大量的鴉片煙運到這處來,還有商卷由那方管轄。”
那人先是表述了洋人的提問。
“金先生說得是,鴉片運輸的船隻,克蘇恩將軍會拿出十艘表示誠意,商卷為防止兩方再起爭執,由將軍掌管,將軍也願意拿出五萬兩白銀來,確保兩方第一次合作的愉快。”
這一句,堵住了清朝權貴們的嘴,同樣的,也堵住了那幫不安分的洋人的嘴。
在場所有洋人的船加起來大概有四十艘,可是可以跨越大洋的也不過28艘左右。
反觀清朝權貴一方,他們大概聚在一起有著四五十萬兩白銀,但可供流通的大概隻有十五萬兩到二十萬兩不等。
當然,這筆錢的來處,也還另有蹊蹺。
“可以。”
洋人點了點頭,這第一筆買賣幾乎自己不用出錢,試試水也可以,何樂而不為呢。
“可以”
這幫清朝權貴們也點了點頭。
自己出小錢,別人出大錢,誰都是傻子,當然想要博一博。
“金,你看看,像不像你!”
蔡胥畫好了威爾.金的人畫像,小跑到了他的麵前。
她將頭靠在威爾.金的肩上,雙手環過他的脖頸,指著那小本中的人像。
“你畫的真好。”
威爾.金扭過頭,在蔡胥麵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你討厭!”
蔡胥嬌笑著,麵泛櫻紅。
“兩位真是郎才女貌呢,不知二位多久訂下姻親,我們也好提前備好禮,到時赴宴去!”
正事已經談完,這餘下的,都是些不要緊的了,當然,也是能巴結得好些,便就巴結好些,又不礙著自個兒什麽事。
“金,你什麽時候娶我呢?”
蔡胥直起身子來,不再倚在威爾.金的身上。
“你選個中國人認為的好日子,我便將婚帖發出去。”
威爾.金對著蔡胥說道,麵上帶著平常的神情,沒半分欣喜,也沒什麽不耐煩。
“嗯好,我回去選個良辰吉日,到時候通知大家,大家可一定要來赴宴,若誰不來,可就惹我生氣了!”
蔡胥一腳踏在等上,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宴席上的眾人,沒體統規矩,不像個大家小姐。
可無人說她,洋人們不介意,西式的觀念便是那般,無論男女。
這清朝的權貴們也沒開口說上一句話,隻因她姓蔡,背後還有一個賀家。
“拿下去,擋住我曬太陽了。”
洋老頭拿著拐杖敲了敲蔡胥的腿,示意她放下來,他不喜歡那樣,所以便要去管上一管。
蔡胥吐了吐粉舌,安安靜靜地做了下來,收斂了此前的嬉皮神色。
早席終是吃過,這個前前後後商量了近一月的事終於是敲定了下來,雙方人按了自己的手印後,一一離開。
“下次來找你時,便就將時日告訴你!”
蔡胥對著威爾.金招了招手,麵粲桃花,回過頭時,麵色立刻收了下去,瞧不見半分表情。
人全都離了去,終是再沒有一個客留在這兒弄堂裏。
“那女子我不喜歡,之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她太會演戲,太過聰明。”
洋老頭接過身後那人遞過的鴉片杆子,抽了一口,將霧徐徐噴了出來。
“可這計劃缺不了賀家,不是嗎?”
威爾.金這次沒有笑,麵無表情地說,像個木偶。
“是的呢,這便是讓我頭痛不已的地方,他們家都太會算計了,必須想一個簡單的計劃,考慮得太過周全,他們也能想得到,反而是簡單的計劃讓他們考慮不到呢。”
洋老頭吧嗒了一口鴉片,爾後將其置在了桌上,杵著拐杖離開了席。
……
“我要結婚了呢,爹,你為我備上什麽禮物了呢?”
蔡胥上了馬,身影滯了片刻,餘光落在了駕馬人身上。
那人將帽沿又壓低了幾分,顯然是不願讓他人瞧出自己的身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