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個副臉色
“莫要再望了，你望穿了眼眸子，人家都不會再轉過身來瞧你的。”
該走的人也都離了去，洋人走，巡邏侍衛逃，隻剩下她們幾個兒來。
玉鳳與那艾青摟抱著闔眼睡著的鶴羨，緩緩走近過來。
這玉鳳一眼便就瞧著那婉清，她那一雙眼，還直直盯著那離去的洋人背影。
平日間難得見到那婉清露出這番模樣，這玉鳳叉起腰，裝作打趣般地言了些碎言碎語。
“那洋人也不過看得你有幾分姿色，遂入了他的眼去，還真以為他有真心不成，早早死了那條心吧，玉卿的後塵可步不得。”
那婉清還未收回眼，玉鳳靠將到她身前，輕輕撞了下她的背，爾後用那寇指戳了戳婉清的香肩。
“知曉了，謝謝您的提醒嘞！”
婉清語調中已有了些不愉快，那玉鳳卻還未察覺到氛圍的不對勁，她歪著頭，便要倚過來。
婉清朝前走了三四步，讓那玉鳳倚了個空當兒。
“如今連說上你一兩句也不許了？”
玉鳳本就是個脾性燥的女子，說話也是不過三遍腦子的那種人，與她交好的人覺她性子直爽，可終究厭她這種性子的，多於喜她此性子的。
她們又不是些什麽清白女子，這個脾性在那紅樓，便是不討好，這些個兒來找快活的男人，誰願麵著一副凶巴巴的臉來。
她由這脾性惹出過不少麻煩，也挨了那尖嘴老婦數不清兒的罵，可你要讓她該，她頂多進耳朵三日，爾後又是該幹嘛的幹嘛去兒，任由著她自個兒的脾性，風風火火的行事。
若不是艾青與婉清的照拂，這紅樓中的奇女子玉鳳，怕是早就被那尖嘴老婦趕將了出去。
“您說什麽都對，是不是，您不去學堂學那些之乎者也的道理，可真真是可惜了你這聰明腦袋！”
“惱了？”
那玉鳳終於是回過了神，思考了一番此前自個兒說的那些話，確實有些未過腦子的話。
玉鳳軟了幾分，欲去拉扯婉清的裙袂，可那婉清不管不顧地快步離了此地。
“我不是有心的.……”
玉鳳轉過頭，眼中含著歉意的望向艾青。
“無事，婉清也不是那種窄性子的人，你隻是說得白了些，白話都不好聽，可道理都是好的。”
艾青搖了搖頭，她亦無好法子去勸阻些什麽。
那太陽不知不覺朝著西邊兒移了些距離，人那影子被斜拉長了來，在地兒上留著印兒。
“走吧，後話回去再說，姆媽今日心情定不好，你回去少些言語，莫又要觸了她的黴頭。”
這平日間熙熙攘攘的鬧市，因為那群書瘋子一鬧，變成今兒這幅門可羅雀的場景。
且那鶴羨又睡著了去，她們抱著睡著的鶴羨也不好繼續閑逛，索性早早回那紅樓去。
人一一的來這兒鬧市，又一一的離開，留下的，怕是隻有卡在那石板縫兒中的兔兒爺碎片。
……
玉鳳一回到那紅樓便與艾青分開了走，她去了那婉清的房去，艾青抱著鶴羨去往了後廚，尋李嬸兒。
“我這張臭嘴偏偏是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話說了一大堆，你莫要氣我，瞧你今兒編的辮兒都歪了，來讓我幫你梳梳。”
玉鳳推門踏進了婉清的房，瞧見其正端坐在那梳妝台前打理自個兒，遂瞎尋了個蹩腳的理由，靠了過去。
“你閉眼，讓我來為你打扮兒，保證讓你較如今還要美上一倍來。”
婉清也拗不過這玉鳳，將那木梳置放在了台子上，合上眼，玉手搭伏在扶椅上，她輕微擺了擺頭，任由那玉鳳捯拾自己。
木梳穿過那烏發時，沒有一絲滯意，難怪那些個紅樓的其餘女子，無不羨慕這婉清的一席長發。
“好了，你睜開眼瞧瞧。”
玉鳳將頭搭在婉清肩上，雙手環在她頸間，一股香風順著那話音，先是拂過了麵頰，爾後方才融進了腦海裏去。
“你這成心的，是不是不想和好了，蔣玉鳳！”
那上麵兒說得都是些氣話，婉清在瞧見兒了這玉鳳給自個兒編的哪吒辮兒後，噗哧笑出了聲兒來，此前那恩恩怨怨也付諸雲煙，盡皆消散了去。
“對啊，我便就是故意的，你起身兒來追打我嘍！”
玉鳳料到如今的景況，立馬後退到了那圓桌兒前，對著婉清板著臉一張臉，學著婉清此前的模樣來。
“我今兒不撕爛你那身錦袍，我還真咽不下了這口惡氣兒了！”
說著，婉清便鬆散頭發，對著玉鳳抓了過去，那玉鳳也朝著桌後一閃，讓婉清抓了空。
這房中笑語不斷，屋外引進的那分灼熱，似也退卻了不少，該是這人都未將心思放在這氣溫上的緣故吧。
……
“婉清姐姐，玉鳳姐姐，姆媽遣我來告訴你們，讓你們隨後去那前庭，她有事要與姐姐妹妹商量。”
二人的打鬧，也被那突然而至的玉墨給打斷了開來。
在旁人眼跟子前，還是該裝裝平日的樣子來，讓別人瞧見笑話，爾後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她們可還丟不起這個臉來。
“嗯，多謝玉墨妹妹提醒，我們收拾收拾便就趕來，這兒剛剛睜開眼來，還就什麽都沒做成。”
這一次，那玉鳳罕見的沒有搶先一步回答，反倒是任著婉清不慌不忙的應承下來。
“今兒還真能改性子不成？”
玉墨前腳跟子剛走，婉清合上了門，轉身對著玉鳳問道。
“若不改這性子，怕是又會氣著某些人嘍！”
在拌嘴上，素來都是婉清吃虧，這紅樓中也怕是唯有那尖嘴老婦鎮的住她七八分來。
“莫要引我發笑了，等會兒去太遲了，又該討姆媽的罵了。”
婉清重新坐回了梳妝台前，簡單打理一番後，攜著玉鳳的手出了房，趕往那前廳去。
……
“呦！這不是我們的婉清大頭牌嘛，眾姐妹都齊活，姆媽也早早便就來了，就等您這尊菩薩趕來呢。”
“這不是那讓客人半夜退房的蔓枝嘛，你的本事，可比婉清厲害多了呢。”
既然那女人不懷好意，那玉鳳自然也不會好言回過去。
兩方火氣剛欲騰騰燃起，卻被那尖嘴老婦的一句話給澆熄了來。
“一個二個的都給我消停住，今兒這事關乎我們翠腴樓此後的生計，都給我豎著耳朵聽好了！”
那尖嘴老婦扯著喉嚨喊出聲兒，四周一下便被鎮住，無人再敢發聲來。
“三日後派幾人去那洋人的地界，誰要願意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