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晃眼，一年就過去了，喬苒他們也升入了初中最後一個年頭。
這一年來，喬苒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的。仿佛就像是從昨天過度到今天那般，沒有任何的感想被遺留下來。
這一年來，變化也是有的，雖然微小卻很明顯。高一屆的學長們都已經畢業了，自從王淩離開學校後，楊蕊的心情就一直很低沉，而喬苒和洪敏基本上也沒有了以前那般頻繁的往來。
這一年來，不變的事也有，老班仿佛存心不讓喬苒好過一般，整整一年沒有換過她的同桌。紀翔從最初的簡單粗暴，到冷漠相對，再到現在的冷眼毒舌，也算是一種進化了。
這樣的進化也是能有積極地一麵，比如喬苒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再比如雖然本人不承認這是一件好事，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紀翔對待喬苒的態度，真的是班裏獨有，絕無第二。
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喬苒開始恐慌，恐慌未來。
日子還在繼續，某一天，喬苒突然想到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安軒了，似乎也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的微笑。
想想當初的那些埋在心底的事情，仿佛都過了好幾個世紀一般，那麽遙遠，那麽的不真實。
偶爾從洪敏那裏聽說安軒還是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依舊主動對著她們微笑。
不過，當喬苒聽到這話的時候，已經沒有當初那麽酸澀，那麽失落，僅僅有著一股懷念之情。不由得無奈輕笑，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居然都開始緬懷過去了。
隨著畢業考試的臨近，喬苒再也無暇顧及那些還未開始便已經夭折的懵懂。昏天黑地的複習，鋪天蓋地的試卷占據了喬苒全部的生活。
每天都是在題海戰術中度過的，不是在寫題的過程中，就是在寫錯題集的過程中。這對於初中最後一年的學生來說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但是有時候想想，那段時間裏的生活真的是一種另類的艱難。
喬苒為難的盯著紀翔的位子發呆，上午數學老師說今晚的作業就是，上一次的隨堂小測試的試卷同桌互改，還要批注意見建議什麽的。
結果那堂課聽得喬苒心神恍惚，隻要一想到要跟那個冰山王子交換試卷還要在他的卷子上寫意見，甚至覺得連胃都在疼了，這完全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嘛！她連轉過頭去看看王子大人是什麽表情都沒有勇氣做到！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老師前腳走，喬苒就感覺到身邊的人站起來離開了。
趴在桌子上，側頭盯著那擺放整齊的課桌，雙眼無神，大腦放空，心裏模模糊糊的亂想著一些朦朧的事情。
“喂！你要看到什麽時候？”
“啊？！”額，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紀翔同學已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
想到自己很可能在發呆的時候，一直盯著別人的側臉看，就覺得好丟臉啊！
喬苒訕笑著喃喃道：“沒……沒看什麽，不好意思啊。”
紀翔哼了一聲，重重地坐下。側頭看著把頭轉向另一邊的喬苒，心中說不出來的煩躁。他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因為不滿而用將課桌砸得“邦邦”響。
不用問，喬苒覺得自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紀翔此時此刻的內心活動，比如“為什麽我非得和這個醜女坐同桌啊？”，再比如“還是去找魏敘誌交換改吧，正好他的同桌也是個女的。”之類的。
這個魏敘誌是紀翔在班上玩的好的幾個同伴中的一個，成績倒是沒出過全班前三，但是為人嘛……實在是有點猥瑣啊，總有一種摳腳大漢的感覺。
“喂，你的數學作業做了沒？”
“啊？數學作業？啊，那個改試卷的啊，早做了，剛剛班主任廢話的時候就交換著做了。”
“啊，好吧。”
紀翔那充滿遺憾的語氣在喬苒聽來，就仿佛在說：“唉，真可惜，看來我隻能跟那個醜女交換了。”
“話說，你同桌呢？”
“在那兒呢，咋啦？”
“翔仔，你那討厭女生的毛病又犯了啊？不要歧視人家女孩子好不好~你看人家女孩子多可憐啊~”
“你覺得她可憐？那我跟你換吧。”
“我倒是沒問題啦，可是我現在的同桌也是女生哦~你確定你不介意麽？”魏敘誌盯著他不懷好意地嘿嘿笑著說道。
“……”
看著魏敘誌一臉不懷好意的竊笑，紀翔更無語了。默默地走回位子去，看了一眼依舊作攤死狀的喬苒，心中的煩悶有增無減。
“喂！死了麽？”
“……嗯？”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喬苒一臉茫然地轉過來，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
“……”紀翔看著喬苒那一臉的白癡相，很後悔剛剛開口說話。
雙目無神地眨了眨，再盯了盯眼前人，終於回神發現此人是滿臉不耐煩的紀翔，喬苒受到驚嚇的大腦迅速地回神，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你，剛剛是在跟我說話麽？”
“給！”紀翔懶得理她，直接將一個白白的東西迎麵砸來，喬苒一驚，條件反射接住後才發現是數學試卷。這、這真的要我寫意見在這上麵嗎？
“拿來！”對麵的紀翔又惡狠狠地說著。縱使反射弧再長，喬苒這次也不敢再愣神，趕緊把自己的試卷雙手奉上。
“你是豬麽？怎麽那麽蠢！這麽簡單的題居然也能錯這麽多！你是故意的麽？”看著手中那祖國山河一片紅的試卷，紀翔額頭的青筋不斷地跳動。
這麽簡單地題居然才這麽點分！這是要他替她改多少？是要全部重做一遍麽？為什麽這裏的x會算出來2.5？哪裏來的小數點？
紀翔覺得再這麽看下去，他會狂暴的。還要寫意見，寫什麽寫，直接批上不如豬就完了！
“對……對不起啊。”聽到紀翔不善的口氣，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喬苒覺得在他的高壓氣場下自己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身為女生，做不來數學題並不是很罕見的事情，但是……這樣會讓紀翔改很多吧。
“看什麽看，要上課了，還要繼續神遊麽？”
“啊！啊！不是、不是的。對、對不起啊，我馬上轉過去。嘿嘿。”訕訕地笑了笑轉過身去坐好準備上課，心裏卻想著，還是把試卷帶回宿舍去改吧。
趴在床上，喬苒看著手中的試卷。其實這張試卷沒有什麽好改的，就錯了一個填空題。躺下來，看著那道題，喬苒悲哀的發現自己也不會。
也對，連紀翔這樣的尖子生都會做錯的題，她一個小小的普通的討厭數學和物理偏文科的女生又怎麽可能會啊？看來隻有下去去找王緋看看她會不會這道題了。
可是，批注是什麽，要怎麽寫……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把那道題改了過來，批注什麽的自然是不敢寫。
左看看右看看，發現紀翔不在教室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試卷放在他的桌子上，再坐回自己的位子，做無事發生狀。
東瞄西瞄，看到自己的化學書下麵好像壓著什麽，扯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試卷。沒想到紀翔還是有認真的幫自己改……答案。
抬頭看了看批注“思維回路不正常，粗心大意。”
嗯，這評語倒還是很正常的。這批注的內容也是在情理中，畢竟是要給老師看的嘛。喬苒突然覺得心情很好，像是好不容易放了一塊大石頭，樂嗬嗬地把試卷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喂！這就是你改的試卷？”
“怎、怎麽了嗎？”
“為什麽用鉛筆改？窮得買不起紅筆了麽？”
“這……沒……我有紅筆……那個，我怕自己改錯了……所以……”越說聲音越小，喬苒很無奈的想，還不是怕你說我。用鉛筆改的那些，要是你不喜歡擦掉就是了，省得心煩啊！看我對你多好的！
“拿去，用紅筆改。記得擦幹淨一點！還有，批注的意見又到哪裏去了？上課不知道要用心聽講嗎？還是說你是故意不給我好好改的嗎？”
“啊！不是不是！絕對不是的，我、我其實也不太會那道題。我問過別人了，也不是很確定，所以就不敢用紅筆寫，而且你就錯了一道題……也沒有什麽需要改進的意見……這個、那個、這個、那我重新用紅筆改吧……不好意思啊！”
喬苒看著紀翔越來越黑的臉，聲音也越來越小，最終默默地一邊奮力擦著試卷，一邊內心淚流滿麵：啊啊啊，王子大人好恐怖啊！班主任大人我求求你了！趕緊的給我換個位子吧！
晚自習上，班主任又進來了。
“同學們，我想說從今天開始，距離中考就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其實大家也不用慌張，上高中也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困難，真正的困難還是你們上高中以後必須要麵臨的高考。
“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要學會放輕鬆。另外我和各課任老師商量過了，決定實行互助補偏科的決定。至於這次的座位調整，是最後一次大的調整。
“同桌的兩個人定下來後就不會再變動了，隻用每兩周按左右前後順序輪換就可以了。同桌之間要互相幫助，周圍的同學也要好好相處。
“現在我這裏拿著的這份座位表，就是根據大家的偏科情況編排的，目的是要使你們的科目能綜合的提高。現在我先念一遍，下課就按著這個座位表的安排換位子。”
喬苒很高興，不，應該說是很興奮！終於等到換座位了，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哈哈哈！
“……第三大組左列第四排喬苒……”
啊啊啊，上帝保佑，給我換一個溫柔的同桌吧！！！
雙手緊握，喬苒不斷地在內心祈禱著……
“……紀翔。第三大組右列第四排……”
啊咧……？？？
喬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轉頭拉住另一邊的同學的胳膊問道：“剛剛班主任說我跟誰同桌來著？我沒聽清楚啊。”
那個同學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說：“這個，我也明白你很想沒有聽清楚的心情。事實上，我替你聽清楚了，你跟紀翔同桌，坐在第三大組第四排。”
這可真是一件令人絕望的事情，下課後喬苒默默地收拾東西，慢騰騰地挪到紀翔的旁邊坐下。而紀翔隻顧著自己整理東西，沒有搭理她，稍微鬆了一口氣。
喬苒坐下來慢騰騰地收拾著，看來上帝先生肯定知道了自己不是基督教徒，所以不打算保佑自己了。唉，要不要哪天去市裏麵的教堂一趟呢，求個十字架什麽的也好啊。
誒，話說，紀翔又不是吸血鬼……嘛，不管了，當做護身符吧……或者下次換個神佛拜拜也是不錯的啊！
喬苒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度過了剩下的自習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