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在心裏苦笑，我自己的這段感情究竟讓多少人操碎了心，還需要讓多少人操心，最可悲的是，即使這樣，它卻還是無疾而終。
我說，“不是因為這個，這段時間公司有些忙，很累，我想出去散散心。”
“這樣也好，對了小曦，尹浚的案子，法庭已經在審了，不過並不是因為度假村的案子。”
這個消息我知道，因為這幾天的熱點新聞一直都是關於尹浚的，現在南沙的雜誌和報紙，滿滿的都是，“尹氏集團欺詐案”“尹總裁案底重重，恐難再翻身”這樣的商業新聞。
我點了點頭，“嗯，雖然不是因為度假村的案子，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利用莫氏放出風聲，警察就不會那麽快掌握證據。”
莫馳耐心的泡著茶，“這樣的事情與他人無關，那句老話說的很對，多行不義必自斃。”
“嗯。”
莫馳抬起頭來，“尹浚現在對尹湛造不成任何威脅了，你是不是可以安心的和他辦婚禮了。”
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婚禮還沒那麽快。”我站了起來，“今天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莫馳沒有說話，待我走到門口，他卻叫住我，聲線有著很多不確定，“小曦，待會陪爸爸吃個飯吧，就當為你餞行。”
我轉身看到他的臉，突然感到心痛，於是就像受到什麽趨勢一樣，點了點頭，“好，我先去買菜，待會下廚。”
這一次，他笑的特別輕鬆，“好。”
……
買完菜回來，做了很簡單的三菜一湯，莫馳卻特別滿足，飯桌上，跟我講了許多他年輕時候的經曆，那是完完全全的打拚年代。他沒有過多的提及媽媽，可是我依然能想象到那段感情的刻骨銘心。
吃完飯後，我就離開了。
不知道這一次的告別是不是後會無期，可是心裏的酸澀卻很濃，再見了，爸爸。
走在生活了這麽久的城市裏，街上寂寂寥寥的全是人，他們的臉上或匆忙，或安寧，最多的是平淡，但也許這才是最大的幸福。
突然間，就很想好好看看這座城市，於是在這段回家路，沒有坐車，而是選擇步行，從東邊走到西邊。
從太陽當空照走到黃昏灑天際。直到雙腿麻木，才在路邊的長椅上停下來，我從來都不知道穿著高跟鞋，自己也能走這麽遠，這麽不痛。
原來有了大喜大悲，身體的疼痛真的會減緩很多。
以前穿高跟鞋走路走不了20分鍾，跑步打死跑不了2圈。
隻是這一片的環境怎麽如此熟悉呢，放眼望去，四周綠油油的一片，這裏是星辰遊樂場外圍的街道，和五年前比起來，變化不大。
五年前的那一天晚上，也不受控製的在這裏重演。
我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慢慢走進去，往熟悉的秋千邊位置走過去，遠遠的就看到了秋千上坐著的女孩，她笑靨如花，而她身後的男孩輕輕的推著她，正在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
在這有著擁擠人潮的地方，兩個人旁落無人的幸福著。
毫無意外的，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剪影，曾經的自己也這樣年輕過，也笑的這樣幸福過。
請容我最後一次，這樣卑微的想象一下，已經悄悄流逝的幸福。
如果一切重來，如果我沒有因為那張照片，提出分手，那麽後來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如果真是那樣，我和尹湛也會擁有有自己平淡的小生活，我們會有自己可愛的孩子，會有著時間最令人豔羨的幸福。
隻是我比誰都深刻的知道，這一切都是虛無的幻想。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叫喚，“小曦。”
我想自己是出現幻覺了，於是慢慢轉過身去，對著那個身影燦爛的微笑，“隻有假的你才會這樣慈悲。”
那個人穿著白色T恤，暗黑牛仔褲的身影慢慢抬步，移到我身邊，“小曦，你把我當做成什麽了?五年前穿越回來的嗎，如果真的這樣…”
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是無比真實的，我急忙打斷他的話，語氣異常冷淡，“就是把你認成了別人，你別介意。”
他一點也不生氣，而且絲毫都不意外，唇邊是淡淡的微笑，純淨自然，語氣是慣有的調笑，“你還有其他熟人長得像我這麽帥？”
真是的，永遠都是這個德行，也許在他看來，我就是這麽好糊弄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隻要他調侃幾句，一切就能重新來過。
又或者隻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次是大事。
用了很多忍耐，才能繼續冷漠，對身邊的人開口，“你慢慢逛，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他向前走了兩步，擋去我的去路，神色難得的正經，“葉曦，我這次是專程來找你的，來和你談離婚的事宜。”
心慢慢的落空，卻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當然可以做到平靜的來談那場假婚姻。
盡量恢複平常的語調，“是嗎？你隻要簽字了協議就會生效了。”
他一直注視著我的表情，繼而扯開嘴角，笑了笑，“其實吧，在簽協議之前，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他唇邊的笑容雲淡風輕，“你未來三個月應該暫時沒有再婚的打算吧。”
“什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尹湛完全預料得到我的表情，他繼續道，“我的律師告訴我，三個月後簽離婚協議的話，比較好分隔財產。”
不知道他又想耍什麽花樣，“尹湛，你以為我是法盲嗎?這是什麽破規定，再說了，我沒想過要你一分錢。”
尹湛笑的越發開心，“我知道，現在的你可不缺錢，隻是你難道沒想過，是我想要你的財產嗎？”
越發的聽不懂了，而且也失去了耐性，每次他這樣故弄玄虛準沒好事，“如果你是要說這麽無聊的事，那我要走了。”
尹湛又是笑，“這麽說好了，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不離婚，要麽三個月後再簽協議，怎麽樣？”
“我為什麽要在這其中選一個，真是莫名其妙。”
尹湛笑的張狂身體朝我貼近，說出的話就在我的耳廓處，我的心因為他的話，再也無法平靜。
他說，“小曦，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和我離婚？”
推開他，“三個月就三個月，你離我遠一點。”反正未來三個月，我絕對不會再見他。
聽著我有些賭氣的話，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悅，“你現在還是我老婆，我為什麽要離你遠一些？”
他如此得寸進尺，我也有些生氣，“尹湛，你以為就你有律師嗎？”
他急忙退後三步，“好，你最大。”
走了好久，他一直都在身後跟著我，雖然他沒有說話，可是空氣中隱隱流動的氣場還是讓我受不了。
我回過頭去，瞪著他，“跟著我幹嘛?”
尹湛一臉悠哉的模樣，“沒跟著你，我隻是在走路，和你一樣。”
不想和他繞圈子，“尹湛，你真的很幼稚。”
他笑的無害，完全無視我話裏的敵意，“這條馬路上難道有寫著葉曦的名字麽，我可沒看見。”
遇到這種無賴，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憤憤的轉身，想要攔下的士，離開尹湛的視線。
像是看穿了我的意圖，尹湛小跑兩步追上我，“葉曦，別走，我們好歹相愛一場，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不要。”我不能讓自己一次次的重蹈覆轍。
被拒絕了，他也依舊好脾氣，“何必這麽刻薄？”
“我就是這樣。”
尹湛又問，“那你現在要去哪裏？”
“回家。”
他很厚臉皮的牽起我的手，“好啊，你很久沒回我們家了，我們一起回去。”
心狠狠的抽痛一下，尹湛現在是這個樣子，但我卻不能保證下一秒他會變成怎樣，是讓我受傷，還是讓我深深的絕望。
義無反顧甩開他的手，“尹湛，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我可以答應你的最後一個要求，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今天過後我們就毫無瓜葛。”
他沉默了一會，隨即開口，“很好的交易，我答應。”
“你的要求是什麽？”
他再次牽起我的手，這一次我沒有違背自己的意願，任由他牽著我。
他邊走邊說，“陪我去南沙大學走一趟。”
“就這樣？”
“就這樣。”
坐上他的車，感受著一路的風景，既熟悉又陌生的變化著，車子停在大學門口。
下車後，看著學校的大門，初來乍到的那一刻忽而又印在眼前。
其實那時候才是最快樂的日子吧，因為那時候沒有聽到邵城的噩耗，心裏始終有著小小希翼。那時候和尹湛隻是朋友，一點都不用擔心失去。
可是後來我們還是不知不覺的走上了今日這般荊棘的感情路，而且再也不能回頭。
現在的我真的沒有力氣去招架尹湛了，即使多年沉積的愛沒有絲毫褪色，也不可能找回勇氣和力氣了。
校園裏，我們一步一個腳印，走著曾經的路，心事慢慢被搬回過往。
在曾經駐足無數次的校園大道上，尹湛和我極有默契的停下，他問我，“葉曦，我知道你要離開南沙了，下一站你還會去有雪的地方嗎？”
我如實回答，“不知道。”
他的聲音突然就染上了一些蒼涼，“你不喜歡雪了？”
校園大道繁花似錦，我的心卻是落寞無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