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暗尹湛
她沒有答我的話，隻是把咖啡加好糖後，遞到我麵前，繼續道，“你可以想象這種痛苦嗎？被長久以來兩個最信任的人狠狠把心撕碎。
一直被自己當做全部依靠的人，竟是我那麽多年痛苦的淵源，這就是老天爺跟我開的最大玩笑。”
淚水比手裏的咖啡還要滾燙，“槿寧，我知道自己沒有受過你那些苦，所以不能站在你的立場說什麽。
可是莫…莫總不是也對你說了當年的事實了嗎？媽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過去的事情能不能別再提了。”
她的眼裏像燃著火焰，“她不是像我想的那樣，可是我受到那樣的傷害難道與她無關嗎？”
她又變成這樣鋒利的樣子了，而我最受不了她這個樣子，“你如果隻是來找我抱怨的，那我要回家了。”
她的表情沒什麽大的變化，眼睛卻犀利的盯著我，“我沒那麽無聊，專門找你來抱怨。今天找你，是為了尹湛。想聽故事嗎？尹湛的故事。”
雖然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可是心還是不可抑製的發涼，“你究竟想說什麽？”
她抬頭，唇邊嵌著的雖然是微笑，可是我卻看到了無盡的痛苦，“高中的那天晚上，你幫我追尹湛，尹湛送我回宿舍的時候，我跟他表白了。”
我苦笑道，“我知道啊，後來你們不是就在一起了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是我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聽的清清楚楚，她說，“沒有，我們沒有在一起，尹湛他拒絕我了，他說他喜歡的人是你。
從中考考場第一次見你開始，他就喜歡你，或者說是對你感興趣。
我不甘心，為什麽隻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最後都會變成你的，我把邵城的事情告訴他，想讓他對你死心。
可是他卻說，不會就此放棄。那時候的我很有自信，認為自己會打敗你，我故意在他麵前假意釋懷。而且還答應幫他追你，我說服了尹湛，讓他和我假交往，借此贏得你的嫉妒心。”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原來我在你心裏一直都是那樣的人。”
莫槿寧笑了笑，“以我對你的了解，當然知道你不會嫉妒，其實我那樣做的原因隻有一個，我就是想讓尹湛了解你對邵城的感情，然後放棄你，接受我。
可是我沒想到，尹湛卻會因此對你越陷越深，他的世界總是圍著你轉，後來直接跟我說，要結束這段假情侶關係，和你告白。
是我想方設法的讓他對我愧疚，阻止他向你告白的，一直都是我在使壞，直到我撐不住下去了，我才出國的，然後順理成章的把所有錯怪到你身上。
她早已泣不成聲，我的心也在顫抖，尹湛，我的尹湛，原來他曾經這樣愛過我嗎？所以才有了那麽多年的陪伴。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緊緊握住他的手，“槿寧，無論以前怎麽樣，現在我和尹湛都不可能了。”
她冷笑，”不可能了？大一那年回來的時候，發現了邵城還活著的事實，我也覺得你們不可能了。
可是結果怎麽樣，那個時候我自私的利用假象，把你定義為水性楊花的女人，想讓尹湛看穿你，離開你。
可是他呢，依舊是對你不離不棄，在尹家遭受那麽大危機的時候，依舊對你不離不棄。
所以我在他麵前講了好多你和邵城的事，我製造機會讓你和邵城在一起，我製作了接吻的假照片，終於你們分手了。
可是你知道嗎？在我們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他又不管不顧的去找你，我偷看了他的短信，知道他要去公園等你。
於是我就對媽媽撒謊，說你又要回來搶我的尹湛了，我讓她阻止你們見麵。
我還要挾她，如果她讓你去見尹湛，我就死給她看，而且這輩子再也不原諒她。”
我的手越拽越緊，“你好可怕，好可怕。”
莫槿寧卻不理我，繼續講她的故事，“為了自己心愛的人，這樣做叫可怕嗎？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那個時候的愧疚感還真是有用啊，我的母親，那個拋棄我的女人，終於為我做對了一件事。
直到最後你們也沒有見上麵，尹湛在公園等了你整整一夜，直到接到尹伯母氣急攻心，生病住院的消息才離開。
你知道嗎？那段時間尹湛承受著什麽樣的壓力。他的那個哥哥尹浚攜著尹伯父的外遇登堂入室，尹湛和尹伯母受盡了白眼，在尹浚的迫害下，尹湛就連在尹氏的股權也丟了。
那天晚上，尹伯母和尹伯父大吵了起來，引發了多年的隱疾，身體變得非常虛弱，我和尹湛帶著尹伯母出國醫治。
在美國的初期，尹湛的情緒非常低落。經常和美國的街頭流氓打架，有一次嚴重甚至嚴重到視網膜脫落，失眠了。得了重病的尹伯母悲痛欲絕，她…她故意製造車禍，自殺身亡，把視網膜捐獻給了尹湛。
這就是尹湛的故事，在你和別人甜甜蜜蜜的時候，尹湛過著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我的心顫抖的像是在流血，呼吸急促的找不到空氣在哪兒，就連難過的眼淚也流不出來，聲嘶力竭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做了這麽多事情，不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嗎？既然你們都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麽啊！”
莫槿寧也哭了，“你救救尹湛吧，自從尹伯母去世以來，尹湛就變成了怪物，在生意場上，常常把人逼的家破人亡。
五年的時間，我以為他會變回去的，我以為他會回到原來的樣子，可是他卻沒有，而是越來越變本加厲，我不能看他繼續折磨自己了，小曦，你救救他吧。
隻有在和你一起的時候，我還能看到一些他以前的影子。”
我的聲音顫顫抖抖的，淚水順順當當的沾滿衣襟，就連手裏的杯子也拿不住，砰地一聲摔得粉碎，“我拿什麽救他，現在的我還能拿什麽救他。”
“用你的愛，用我能給的，他不要的愛。”
我還有愛嗎？現在的我還有愛嗎？
……
我不知道莫槿寧是什麽時候離開咖啡廳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找回了一些力氣，邁開腳步，離開咖啡廳，往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從咖啡店走到我家要隻要10分鍾，可是這次我卻整整走了兩個小時，恍恍惚惚的和那些痛苦的過往打招呼。
尹湛，我最愛的尹湛，他竟然遭遇過這樣的事情，在他受這些苦的時候，我竟然在我們最熟悉的地方笑的無知無識。
他受這些折磨的時候，我竟然還在怪他，怪他的狠心離去離去。
走到家門口，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門口倚著的熟悉身影竟是澤演，想要把眼淚擦一擦，鎮定的走到他麵前。
抬手才驚覺眼裏的淚早已流幹，那深深的難過深埋心間，任由我怎麽努力也擦不掉。
停在他兩步之外，凝望著他，不敢走近，也不敢離開，我已經不知道怎樣做才能不傷害他，不傷害自己那久違的良心。
他走了過來，輕輕攬著我，“快進去，好好睡一覺，什麽都會過去。”
抬頭看他，淚水終於淌下，“澤演，你知道我去見什麽人了是不是？你在外麵站了多久，這一次你又等了我多久？為什麽總要為了我這麽辛苦。”
他酒醒了，聲音也恢複了一貫的寧靜，“我不知道你去哪裏，去見了什麽人，我也不想知道。”
走進房間，發現桌上擺滿了我以前收集的東西，那上麵竟然全是我和尹湛的各種合影，他送我的各種東西。
眼淚無法抑製的流出眼眶，我蹲在地上，“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他緊緊的擁著我，“別說對不起，這些東西你想留到什麽時候都可以，快去睡覺吧，我去幫你把水溫調好，你拿好睡衣進來。”
“澤演。”
我叫住了他，他回過頭來，對著我笑，“怎麽了？”
我衝到他的懷裏，啜泣出聲，“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們明天就回南沙，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下，永遠的離開那個地方好嗎？”
他撫著我的發，“你想去哪裏？”
“去巴黎，我們去巴黎，好嗎？”
“好。”
隻要離開就可以了，隻要再也不見那個人就可以了。
可是當周圍隻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浴室裏的每一麵鏡子裏都尹湛的麵孔。
莫槿寧告訴我的事實，就算是一把尖銳的刀，直直的把我的心切開，可是看著它不斷的悲涼流血，我卻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彌補不了。
一想到尹湛曾經經曆過的那些事情，我就很想殺了自己，尹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曾經受過那樣的傷害，你和尹媽媽的感情那麽好，她離開的那段時間，你是怎麽熬下來的，你又是經過了什麽樣的摧殘，才能把尹氏重新奪回來，你的心是不是也像我一樣，痛到不會痛了。
門外傳來澤演的敲門聲，“小曦，你進去很久了，好了沒有，快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