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白首相恨
他，冷漠淡然，他，一步步的走近，敲打著我沉痛的心。
原來Violet是尹湛，過去我那樣喜愛的作品，隻是看一眼就能流淚的作品，直擊我心扉的作品是尹湛設計的，隻是那些愛情，那些感動，卻是他為另外一個人設計的。
我去美國找尹湛的時候，莫槿寧就曾經神靈活現的對我說，葉曦，你以為就你喜歡藍色的雪嗎?我也喜歡，不要那麽自作多情好嗎？你沒有那麽不可替代，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莫槿寧把那些年的事情翻出來，一件件的直接讓我墜入地獄，沒有尹湛，沒有陽光的地獄。
我還沒找回正常的思緒，尹湛已然走到我身旁，他眉角微揚，臉上帶著陌生的笑意，像是真的跟我不認識一般，客套的伸出手來，唇角微揚，“Vivien是吧，幸會幸會。”
我一時之間換不上職業性的笑容，隻能也伸出手，短暫的碰觸，卻還是驚擾了我平靜的心，我努力穩住情緒，“你好，Violet,久仰大名。”
尹湛沒有再和我寒暄，直接拉開椅子，在我對麵的位置坐下，聲線疏遠客氣，“vivien,你的作品half loving 我很感興趣，不過每一部作品最動人心扉的，莫過於背後的故事，所以你介意講講嗎？這樣有利於作品日後的市場定位。”
故事？half loving背後的故事，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嗎?又何必來問我。
他如此冷靜的態度，讓我莫名的惱火，我揚起笑臉，“half loving 講的是愛與守護的故事，曾經的戀愛即使被時光擦去了痕跡，隻因真心還在，所以再遠都不會迷失。
走到世界盡頭，也要把你找到，這就是half loving 背後的故事。”
尹湛的目光沉了沉，隨即恢複淡然，“vivien 真是性情中人，期待我們日後的合作。”
我思索了一會，笑道，“Violet,不好意思，我想就目前的情況來說，shining也要好好考慮一下是否和貴公司合作了，請見諒。”
尹湛似乎是早就猜到我會這麽說，所以一點都詫異，他的神色依舊沒什麽變化，口氣冰冷決絕，“理由？我要理由？”
其實哪有什麽理由，我隻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合作，我不能和他靠的那麽近，我不能這樣做。
我克製住自己心裏壓抑的情緒，輕輕笑道，“剛剛尹總提到市場定位問題，我突然覺得我們兩家公司在這一問題上可能很難得到共識，所以我們需要考慮清楚，以免做出錯誤決定，鑄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尹湛的笑聲很沉，眼眸中帶著嘲弄，他翻著我放在桌上的作品集，出聲道，“這樣啊，不過你隻是設計部的總監，你確定能全權決定這個案子？”
我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決定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於是坦然說道，“當然可以。”
這樣的篤定，似乎終於讓尹湛的情緒有些變化，他的眼眸流轉波動，不過我卻看不懂裏麵寫著些什麽。
不過隻是一瞬而已，他就站了起來，唇邊勾起嘲弄的笑，“我差點忘了shining的總裁是誰了，不過我還是勸你好好考慮，畢竟，你們的意誌不能代表整個shining，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逾期不候。”
我當然理解尹湛的意思，我相信整個shining公司的員工一定都很希望能和TG合作，畢竟這是提升shining公司國際地位的最快途徑。
如果因為我一個人的意誌搞砸了增資案，那麽董事會一定會出麵阻撓，就算澤演護著我，也難掩悠悠眾口，所以這件事我必須好好籌劃。
我笑著回答，“尹總，今天之內我一定給您滿意答複。”
尹湛笑著道別，一切寒暄的就好像我們是正在交易的陌生人，他說，“那就靜候佳音。”
尹湛一離開，會議室裏就炸開了鍋，抱怨與懊悔聲此起彼伏，我實在不想聽這些繁雜的聲音，就對他們說了句，“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大家回去吧。”
工作人員陸續的離開，cindy卻沒走，她走到我身邊，困惑的問我，“總監，你今天怎麽了，這個案子凝聚了你那麽多的心血，你怎麽突然改變注意了。”
我背對著她，目光遙望著窗外，看著尹湛上車的瞬間，思緒終於開闊，下定決心般出聲，“我也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他比案子重要。”
Cindy沒再說話，似懂非懂的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依舊習慣性的站在窗前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腰間突然多出一雙手，是澤演，他從身後擁著我，他的氣息無聲蔓延。
澤演的聲音就在耳際，低低沉沉的，飽含著我猜不透的情緒，“在想什麽？”
我還沒想好怎麽說，就岔開話題，“澤演，你不要工作嗎？現在怎麽有時間過來？”
澤演笑了一聲，似開玩笑似認真，“你心事這麽重，我無心工作，小曦，接下TG的案子吧，就算對方是尹湛也無所謂，不能對我這麽沒有信心，知道嗎？”
我的任何心思果然都瞞不住澤演，我轉過身去，“澤演，你真的不介意？”
澤演重新扯我入懷，笑著說道，“我介意你認為，我會輸給尹湛，對你現在的男朋友，這麽沒信心，你說我要怎麽懲罰你？”
我被他的話逗笑，心裏也不再沉重，“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其實我隻是不想看到與莫槿寧有關的作品而已，你也知道，我很討厭她。”
澤演的笑帶著我讀不懂的笑意，“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要以老總的身份命令你，接下這個增資案了，因為討厭一個人傷身，小曦，就把他們當做陌生人吧。”
我把自己埋在澤演的胸膛，“嗯，我也不想再恨下去了，好累。”
我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有些許憤然，“不過什麽是老總的身份，你當我是什麽？”
澤演略微思索了一會，笑道，“得力的部下。”
我不禁皺眉，澤演更加緊的抱著我，出聲道，“不滿意這個答案？”
我緩緩的說，“部下？是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那種？”
澤演磨磨砂著我的手掌，“是讓你揮著即來，招之即去的那種。”
我繼續皺眉，“我有這麽霸道？”
澤演的聲音，深沉的要命，“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撇撇嘴，“總是喜歡損我。”
澤演說，“想好讓我怎麽懲罰你了沒有？”
怎麽又繞回去了，我很有底氣，“我又沒做錯，憑什麽要讓你懲罰。”
澤演笑了，笑的很開懷，“知道自己沒錯就好，不要總是用一種抱歉的眼神看著我，不然下次就不放過你了，知道嗎？”
原來，我經常用那種眼神望著他嗎？
我緊緊的抱住澤演，“再也不會了，我們要好好開始。”
……
澤演回去後，我躊躇了一會，終於做好決定。
是啊，這樣畏畏縮縮的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又何必一直自作多情，覺得自己會和尹湛有著理不清的感情，他，早已放開了吧，之前那些隻是氣話而已，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花心思來恨人，尹湛更不會。
我打電話到TG公司，接電話的當然不是尹湛，是總機小姐，對方的聲音異常甜美，“您好，TG公司，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
我穩了穩聲線，“您好，我是shining公司總監vivien，能幫我轉接尹總嗎？”
對方的回答客氣標準，“不好意思，尹總現在沒在公司，不過他出去之前有交代，讓您直接打電話到他手機。”
…….
掛完電話，我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尹湛現在的號碼，他在美國生活了那麽多年，舊號碼早就換了，因為我曾經打過無數次，這是個永遠沒有回響的號碼。
可是我的手機裏卻始終留著他過去的號碼，舍不得刪除這最後的一點印記。
看著冰冷的手機屏幕，看著這些我早已爛熟於心的數字，像是想要最後犯一次傻一樣，我讓秘書給我送尹湛名片的時候，撥通了那串不可能被接通的數字。
熟悉的嘟嘟嘟是我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剛想掐斷電話，電話卻被接通了，像是尹湛，又不像是他，像的是聲線，不像的是感覺，尹湛他真的變了。
尹湛的聲音早已褪去了年少的稚嫩，變得沉穩，此刻夾雜著最多的卻是不耐，“什麽事，我在忙。”
我掩住心裏的悸動，“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早上的增資案，你還有興趣嗎？”
尹湛輕聲笑了一聲，“增資案，怎麽？這麽快就說服澤演了？”
我急忙出聲，卻不知道自己在極力掩飾著什麽，“沒有，不關他的事。”
尹湛的聲音除了嘲諷，再無其他，“不關他的事，這麽說一直以來猶豫的都是你。”
我繼續否認，“不是！”
尹湛的聲線突然降低十度，冰冷的讓我想起曾經那般熟悉的痛，“葉曦，你究竟在怕什麽，對於我這樣被你踐踏拋棄的人，你有什麽好怕的？”
尹湛的話直擊我的心底最痛的角落，踐踏拋棄，我什麽時候這麽做過了，尹湛，離開我的那個人一直是你，一直都是你，難道不是嗎？
你心裏愛著別人，卻因為同情我，陪在我身邊，在我交出真心後，又決絕的離開，這樣做的人難道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