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待眾人散去之後，蘇提抱著劍走出來，雲瑾站在她身側，細細觀察她的神色，聲道：“我知你如今算是恨毒了我。”


  “這是自然。”


  蘇提從來不屑隱藏自己的好惡，厭煩的神情還沒表現出來，就聽雲瑾繼續道：“有時候，賭一把，也許能獲得更大的利益呢。”


  你太弱了，蘇提。


  這句話他沒出口，藏在袖中的指甲悄悄磨了磨，發出了刺耳的金屬聲，蘇提皺眉，仔細觀察著雲瑾，她甚少這般直勾勾盯著一個人看，雲瑾這種神秘莫測的方式，著實讓她摸不著頭腦。


  陰鬱的冥君沒再給她觀察自己的機會，血色的瞳孔微微笑著，緩緩離開。


  “雲瑾，你很了解神族？”


  明明是一個問句，卻被蘇提成了肯定的意味，遠去的冥君身形一頓，卻沒回答她，隻身走遠了。


  族來為昭華提燈之人是六公主凝歡，兩位太子側妃一聽是要吸引邪獸，一個裝昏厥，一個哭喊著要回娘家，一旁哭的眼角通紅的六公主卻是站了出來，堅定地要做提燈之人。


  六公主的母親原是侍奉後的婢女，奈何君是個風流性子，六公主的母親剛生下她，還沒得到冊封就香消玉損，凝歡自養在後身邊，不過聽聞後隻專心培養昭華，對她並不算太好。


  昭華的麟趾宮此刻空無一人，凝歡坐在殿外的秋千上，正專心看著手中的引魂燈。的一盞燭火，在昏暗的角落裏燃著虛弱的光，凝歡雙手攏著燈火，生怕那點兒光被風吹熄。君擔心引不來邪獸，將整個麟趾宮的仙器靈物齊齊撤去，往日裏熱鬧非凡的宮殿如今冷冷清清，倒像是一座棄宮。


  蘇提坐在屋頂上削蘋果，纖細的手指握著刀柄，沿著果肉的紋路向下，紅色的果皮慢慢剝下，露出裏麵金色的果肉，“啪嗒”一聲輕響，一串完整的果皮掉在凝歡腳下，發著呆的六公主一愣，抬頭看了一眼蘇提。

  蘇提正要將蘋果塞進嘴裏，見凝歡抬頭看她，下意識問道：“你也要吃？”


  “……”


  凝歡手指蜷縮，抱緊了手中的引魂燈，看了蘇提半晌，沉默著搖了搖頭。


  蘇提這才把蘋果塞進嘴裏，她與六公主並不相熟，往日與澤漆廝混時見過幾次，總是沉默跟在昭華後麵，像是一個沒嘴巴的啞巴似的。


  “你當真能救回兄長？”


  在蘇提嚼著蘋果時，啞巴似的六公主終於開口講話了，出來的還是與昭華有關。


  蘇提默默翻了一個白眼，一條腿搭在房簷上一上一下晃蕩著，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不靠譜。三萬年的修為去和一隻上古邪獸廝殺，君對她是有多自信才會連一個兵都沒有安排接應，打不過她定然轉身就跑，現下還是吃點東西待會跑路要緊。


  “救不回來也沒什麽，君上兒子眾多，沒了昭華還有墨霄，最不濟還有你二皇兄澤漆，這麟趾殿總不會空著，你放心住在這裏就好。”


  一席話聽得凝歡臉色越發蒼白，手指不安地摩擦著燈壁，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些什麽，昭華性情矜驕，誰都不放在眼裏，若不是生的金性族，再加上君的兒子大都不成器，這太子之位是否能落在昭華身上，還未可知呢。


  周圍沒有一絲風聲，凝歡卻覺得露在外麵的肌膚散著絲絲涼意，啃得光禿禿的蘋果呼落在凝歡腳邊，咕嚕嚕滾到霖上，蹲在屋頂的女人此刻無聲無息落在地上，鹿皮靴踏進陰影裏，手中的青鋒出鞘半寸，如鬼魅一般，壓低了聲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