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呸,男人,下流
他滿身的佛光正被不斷蔓延的魔氣侵蝕,還要分神顧看白寄瑤和梵空的防護罩,一時間應接不暇,額頭上出現層層細密的汗。
蘇提抽出寒焰就往魔氣最為濃密的地方砍去,刀刃砍在伽羅周圍,閉目鬥法的尊者猛然睜眼,看見蘇提來此又驚又怒,脫口道:“你來做什麽?回去!”
舉著劍的姑娘抿著唇,寒焰祭出的那一刻,萬俱寂,黑青色的魔氣像是要黏在劍身上,紛紛朝著蘇提湧去,如此以來,分去了伽羅大半的壓力。
伽羅身上的佛光比剛才亮了些,他伸手,想把身邊的蘇提攏在佛光裏,那片魔氣卻偏偏不如他意,兩人之間湧動著越來越多的黑氣,生生把兩個人隔開來。
跟隨而來的兵各顯神通,紛紛祭出法寶,微弱的光亮照在黑暗的魔氣裏,隱約能瞧見五重的輪廓了。
這點微光很快激怒了黑暗裏的魔,報複隨即而來,源源不斷的魔氣逐漸吞噬了越來越多的兵,白寄璟背上馱著梵慧,在地上東躲西藏,跳上躍下,看到黑暗裏梵空身上金色的罩子,一頭紮了進去,金色的法罩籠罩在他們身上,卻比剛才薄弱了許多。
伽羅手持金剛杵,屹立在黑暗中,寶相莊嚴,鳳眸微抬,褐色的眸子裏滿是憐憫,“曲綺芙,如今未成大錯,隻要你收手,本尊饒你不死。”
周圍的蓮香愈加濃鬱,一身綠衣的姑娘從魔氣中現身,額頭一點赤色蓮印,如綢緞一般的黑發在半空中飄拂著,粉腮櫻唇,麵含悲憫,絕色無雙。
蘇提破開周圍的魔氣,仗劍飛到伽羅身側,麵沉如水地看著半空中的魔,若不是她身上正源源不斷散出黑色的魔氣,絕美的姿容浮在半空中,仿若仙女降臨。界貌美的仙子不少,但像這樣一身慈悲又渾身魔氣的仙子,卻從未見過。她看了半晌,腦中靈光乍現,這魔,怕是新化出的,本體大概是佛界或是界中人。
“尊者跟我是同病相憐,何苦為難我呢……”隨著曲綺芙話,濃鬱的蓮香四散在周圍,清冷中帶著點苦,女子的傷心似乎都掩在這一抹蓮香裏,一雙杏眼波光粼粼,任誰看了這雙眼睛,都不忍出拒絕的話。
蘇提震驚地看著曲綺芙,又抬頭看看伽羅,似乎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同病相憐,蘇提暗暗道:伽羅這麽健康,還能是什麽病?相思病唄。難怪一向對魔怪毫不留情的尊者不願出手傷她,還知道她的名字,嘖,兩人交情匪淺呢。她看向曲綺芙的眼神變了,原本的嚴峻肅穆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咦,難道尊者這棵千年老樹就開花在這個女子身上,若是這般貌美的後娘,倒也不錯。
伽羅不曉得蘇提的想法,高大的身軀擋在她前麵,聲音低沉,繼續勸:“你是修行佛法之人,自然曉得入魔之後再難回頭,跟我回去!”
蘇提自發後退了半步,尊者大饒相好哎,她怎麽就信了梵慧的鬼話以為伽羅生死未卜呢,這真是要開打的局麵嗎?這不是澤漆日常和貌美的女子一夜風流後哄騙女子回界的畫麵嗎?呸,男人,下流!
半空中的女子淚眼婆娑,指尖寒光點點,手結法印,對著伽羅一掌擊去,粉色的蓮瓣如鋒利的刀片朝著伽羅麵上襲來,蘇提安靜躲在伽羅背後,不準備插手他們倆之間的鬥爭,這可是她未來的後娘,她要是此刻動手,伽羅再怎麽忍她,事後也定要剝了她的皮。
沒聽到身後的動靜,伽羅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蘇提正乖巧在他身後打坐,一臉尊者您先請的謙虛神情,伽羅心道不對,卻想不出哪裏出了差錯,分神之際,曲綺芙驟然發力,一道黑氣穿過伽羅的胸膛,伽羅尊者臉色發青,跪倒在雲層上。
蘇提不是很懂這個局麵,伽羅的身軀被魔氣逐漸籠罩,眼看著就要不行了,雖相好的吵個架,外人不好插手,但也不至於把人往死路上逼吧。她拄著寒焰站起來,抖了抖腿,想開口喊聲娘,又覺得伽羅還沒承認,她先喊出來跟抖機靈似的,這也太不給伽羅麵子了,嘴唇蠕動著,憋了句:“曲姑娘,尊者是個好人,你放心……”絕不會始亂終棄的。
曲綺芙像是笑了一聲,從半空中飄下來,朝著蘇提款款走來,她每走一步,身上的裙擺就飄動一寸,如蓮花初開,含苞待放,綠色的紗裙下是影影綽綽的身姿,蘇提隻覺就是蓮花仙子來此,到了曲綺芙麵前,也要自慚形穢的。
綠衣的女子收斂起渾身的魔氣,秀雅清絕,眉目間自有一縷清氣,護在她額心,不讓魔氣入腦。
她伸出手掌,青蔥般的指尖微微張開,掌心開出一朵血蓮,“尊者同我打了個賭,若是他能破開我的幻鏡,我自願隨他回去,若是他走不出來……”曲綺芙看著掌心的紅蓮忽然笑了,“那就要永遠留在幻鏡之鄭”
紅蓮從她掌心飄落,浮在伽羅身上,他臉上的黑氣漸去,臉色紅潤起來,嘴角彎著,似乎做起了一個美夢。
蘇提更加堅定地伽羅跟這女子有一腿兒之事,看看下麵那群被魔氣吞噬的兵,再看看浮在半空中做美夢的伽羅,大家都是人,怎麽就對你差別對待了呢。
曲綺芙看著蘇提無動於衷的模樣,向前近了一步,掌心又出現一朵紅蓮,“你若是心甘情願進入我的幻鏡,就能與尊者時刻在一起……”她的聲音緩慢而又清晰地傳入蘇提耳中,恍如夢囈:“時時刻刻在一起,沒人會來分開你們,你可願意?”
她著,手中的魔氣不知不覺侵入蘇提的身體,充滿蠱惑的聲音鑽進蘇提耳中,像是無數條絲線從身體各處緩慢收起,三萬年的記憶被一點點掘出,伽羅第一次給她做衣服,伽羅和她一起種的花,伽羅教她識過的字,念過的經,她剛學會走路,就想學著飛,一次次摔在伽羅腳邊,被扶起後擦在臉上泥痕的手指,幹燥的觸感,溫潤的眉眼,還有甜甜的葡萄凍,所以美好的回憶被挖出來,從眼前掠過,那些置氣的陰霾像是被一陣風吹走,記憶中留下的隻有燦爛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