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來的樂師
話分兩頭，蘇提原與花涼約好，今日去紅塵樓，等待靈鴉的消息。靈鴉難得，她上次也是無意間獵取到一窩落單的靈鴉，隻做了五隻黑羽牌，一隻給了迦羅，一隻給了山蒼子，剩餘兩隻分給了鎖陽和澤漆，再無多餘的材料給雲瑾做牌子了。靈鴉屬妖族，神出鬼沒，尾羽可聯係同類，融在玉牌中可做千裏傳音之效，若是如此還算罷了，靈鴉最玄秘之處在於密語傳送，黑羽牌隻聽主灑遣，外人拿去，也聽不到所傳之語。
到了一步少，此時正是陽間正午之時，一步少街頭也籠罩著陰慘慘的毛邊日光，平日裏遊蕩的鬼魂躲進陰暗的角落裏，低等的魂靈還不懂修行，躲在路邊貪食著一灘灘血跡，蘇提經過時，聽到嘶嘶的威脅聲。
她無意在此出手，佛萬物皆有靈，卻要斬殺妖孽，迦羅若在，定要渡一渡這群惡魂，送他們去極樂修校隻是，他們誰也不是伏在一步少的餓魂，又怎麽知道餓魂的極樂不是待在這一步少渾渾噩噩呢。
正逢白日，紅塵樓的姑娘們都還在歇息，蘇提推門進去，空曠的大堂內隻高台上點了一盞燈燭，幽藍色的燭光下，一道清瘦的影子正背對著她吹簫，聲音空靈逍遙，不似凡音。
蘇提坐在桌前，安靜聽著，高台上的妖察覺到有人來，並未回頭，稍作停頓，又換了一首曲子。
簫音響起，如風過鬆濤，萬物叢生，聽者隻覺心頭寧靜，如身處林間，萬靈起舞，青草的香氣撲麵而來，耳邊似有百鳥齊鳴，婉轉輕靈，不絕於耳。
一曲終了，大堂內燭光齊燃，高台上的妖轉過身子，目光澄澈，狹長的眼睛映著火光，一襲黑袍，烏黑的發未束，披散下來，如一棵挺拔的青鬆，他嘴角噙著一絲笑，長眉微斂，灰紫色的眼睛安寧地看著她。
花涼從後台走出，臉色慘白，唇色鮮豔，眼底還有淡淡的烏青。她對著蘇提虛弱的笑:“三爺來的倒早，這是新來的樂師，蘅璧，三爺聽得可還滿意？”
蘇提收回在蘅璧身上打量的眼光，低著頭撥動了幾下茶蓋兒，才開口道:“我要的東西，你可是想好拿什麽來換了嗎？”她的是桑衍的八片龍鱗，桑衍修行不易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也是真的，她活了幾萬年，修的最差的就是這三寸慈悲心，他要殺她，這是桑衍在自尋死路，若是對方沒有開出她滿意的價格，便是血洗紅塵樓，她也做得出來。一步少的蘇三，出了名的睚眥必報。
花涼急道:“三爺，咱們談好的交易，靈鴉之地難道不能抵去阿衍的過錯嗎？”
“一條訊息，換八千年修為，花涼，你倒精明。”蘇提放下茶盞，抬頭直視花涼，一雙貓眼兒圓睜，映著燭光盈盈，如狡猾的貓兒逮住獵物，非要戲耍夠了再一口吞下。
她:“除了這條信息，我要你紅塵樓三件承諾，這交易，你是做，還是不做？”
花涼遲疑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昨日約好的事蘇提竟然能再變卦，還要往上加籌碼，她此刻擰著眉頭，心頭打鼓，昨日誤導蘇提，把戰火引到冥君那邊，若是此時再把蘇提得罪了，到時候兩邊都不落好，不如先答應了她，就算以後被界察覺，蘇提也別想把自己摘幹淨。
她點頭，壓下眼中的一縷精光，紅唇微張，媚笑道:“那今日就讓蘅璧帶著三爺去往靈鴉處所可好？”
“甚好。”蘇提手握驚蟄，後麵跟著蘅璧，踏出紅塵樓時，她回頭，衝著花涼輕笑:“莫要以為冥君公務繁忙，無暇顧及這一不少，你們就可以把什麽事兒都推到他身上，雲瑾啊，可是比我還要氣的死鬼呢。”
一席話的花涼臉色煞白，她才心滿意足地走出去，嘴角勾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腳步輕快地跳上雲層。
蘅璧對妖界各地都甚是熟悉，隻是靈力太差，雲層之上緊抓著驚蟄的劍尾，他原想扯住蘇提的衣袖，被蘇提一個眼刀甩過，陰測測威脅著:“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從雲端踹下去。”
蘅璧隻笑，笑容溫和可親，順從地握住劍尾，聲音低沉，輕聲問她:“蘇姑娘真名叫什麽？”聲音如一縷春風鑽進蘇提耳中，聽的人心頭酥麻。
奈何蘇提生無心，對男女情事一竅不通，聞言頭也不回:“你叫我蘇三便是。”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呲鐵族的地界。呲鐵形似水牛，有巨角，皮毛漆黑，以鐵為食，排泄物更是利如鋼鐵，山蒼子曾給過她一坨呲鐵拉的東西，熔煉塗在劍刃上，可劈山開路。蘇提想想抹在劍上的來源，實在下不去手用它，後來也不知被她扔到哪裏去了。
呲鐵食鐵，但是它的角長時間用來消化鐵塊，最易堵塞，這就需要靈鴉每隔一段時間，飛到它頭上啄去鐵屑，此來靈鴉的喙越加堅硬，可做自保，呲鐵也免去堵食之苦，所以兩族一直交往密牽
蘇提站在樹下，舉目遠眺，簇草肥水美，瀕臨一座巨大的鐵山，山下還有幾隻呲鐵獸經過。
呲鐵妖獸全身是寶，更是製作靈劍的重要材料，早些年常被凡世的修真者獵殺，近百年來，呲鐵族全族遷移，行蹤不定。
簇有呲鐵，一定會有靈鴉。他們在樹下站了半晌，不到一炷香，三隻靈鴉撲閃著翅膀落到呲鐵獸的頭上，舉著長長的鳥喙對著呲鐵獸的尖角“叨叨”啄著。
蘇提抽出驚蟄，乘著風跳向閑落在不遠處的靈鴉，聲音破碎在微風裏:“妖精，你先走吧，這裏交給我就校”
蘅璧不語，含笑看著她衝向呲鐵獸。蘇提手中的劍是佛陀山的寒晶所製，劍身細長剔透，能與靈力相融，劍刃映著日光，揮劍而去，隱隱有春雷之聲穿過，是名驚蟄。
她本意是捕捉靈鴉，不願去傷呲鐵，此刻舉著劍，對著幾隻靈鴉劃過，劍身虹光乍現，靈鴉翅膀一閃，躲過攻擊，那幾道劍氣打在呲鐵獸身上，引得下方幾頭獸類對她抬頭怒視，咆哮嘶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