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佛經
“妙極。”蘇提附和著，替鎖陽倒上酒，“這蛇酒，需是剝了皮，才夠鮮呢。”
鎖陽哪裏經得住這些，被蘇提一席話嚇得臉色發白，紅火的發絲緊張地絞在一起，隻呐呐握著杯口，口喝著。
蘇提本不打算殺了她，拎著蛇女的後頸扔出門，靈力一瞬間迸發出來，如一道隱沒身形的冰刀呼嘯而去，吹得紅塵樓高台上鮮豔的綢布斷成兩截，“啪嗒”，門又合上了，狂妄又囂張。
澤漆給鎖陽夾著菜，低聲問她:“雀雀，可是嚇到了？”
“刺激！”姑娘一杯酒咽下，有些回味地咂著嘴，握著拳頭錘著桌子，“厲害了蘇蘇！”她的眼睛圓圓的，喝了酒被浸出一絲水光，看著蘇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還想繼續喝，桌子上的酒被撤下，換上了花茶，蘇提拉著她的手看向樓下:“別急著喝酒，有好戲看了。”
樓下一陣吵鬧，蘇提推開窗子，群妖積聚，好不熱鬧。花涼帶著一眾姑娘排成三列，每人手裏捧著個托盤，上麵用白綢蒙著，隱隱散發著淡光。
有些妖物成仙前，身後之事找人幫忙，自然要拿出些誠意來托人，待到讋彠日過後，這些灰飛煙滅的妖們所珍視的東西便會被拿出來叫賣，長久以來便成了一個傳統，讋彠日後一步少會形成一個空前絕後的鬼市，裏麵魚龍混雜，倒是容易出些新鮮玩意兒。
白綢揭開，有千年狐皮做成能隱身的絨衣，上屆狼王指甲做成的出千兒的骰子，河蛙身體煉製的潛水的脂膏等。蘇提看的興致缺缺，本以為來這兒一趟會得些好東西回去送給伽羅，哪知都瞧不上眼。
鎖陽坐在二樓，捧著臉看的津津有味，眼看著下麵的寶物越來越少，她忍不住翻身跳了下去，也加入了掃貨大軍。
蘇提拍了拍澤漆的肩膀，讓他跟著鎖陽，姑娘激動的滿臉通紅，絲毫沒注意身邊的妖精看到她仙氣四溢的靈體露出的貪婪神情。
隔壁房間進了人，推杯接盞的聲音不絕於耳，香爐裏燃了濃烈的香，似乎還有一縷縷檀香夾雜著，接著是壓低了話的聲音:“爺，今年的寶貝兒你可滿意嗎？”
另一個聲音出現，嘶啞難聽，“不過是幾本破書，也敢拿來現眼，誰給你的狗膽?”隻聽“啪嗒”一聲，杯子摔在地上，似乎是動了真怒。
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裏麵的人重重跪了下來，蘇提不欲多聽，起身準備下樓結賬，隻聽一人:“這可是佛陀以血作經，六界僅此一本，怕是連界都是沒有的！”
蘇提原本推門的手指停了，垂著眸，一動不動地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響，下方妖精們的集市正進入白熱化階段，開始以靈力高低獲取寶物，蘇提無暇分心，隻細細聽著隔壁的談話。
佛陀以血撰寫的心經，聽起來倒是個好寶貝兒。當年佛陀下界曆劫，為普度眾生，以自身血液為引，渡苦厄，救眾生，超度亡靈，收複邪魔。傳言這本心經打開後必有佛音吟唱，檀香撲鼻，有鎮神醒腦，驅邪除厄的作用。
她對著站在樓梯口磕著瓜子兒看熱鬧的花姐兒妙淩招了招手，不顯眼的一個姑娘，長得不甚討喜，麵容寡淡，左臉還有顆黑痣，隻聲音還溫柔些，平日裏唱些曲兒過活。從懷裏掏出一顆夜明珠，蘇提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句，讓她去給隔壁的客人傳個話兒，問問這佛經可否能轉賣給她。
等待的時間不長，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妙淩推開門朝著蘇提盈盈一拜，“桑爺請三爺去隔壁一敘。”
蘇提跟著妙淩走出房門，正遇上滿載而歸的鎖陽，身後跟著的澤漆正大包包地幫著她拎東西，姑娘喝了酒，走起路來還有些不穩，一雙淺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直直衝著蘇提撞來。
“蘇蘇，這裏可真是個好地方，我…我還要來！”鎖陽嘴裏還含著酒香，摟著蘇提的脖子就想往上爬，蘇提微微攬著她的雙肩，細聲哄道:“先去房間睡一會兒，三哥去收個東西，過會兒就來。”
“好。”鎖陽收了手，乖巧地隨著澤漆進了房間，澤漆關門前看了她一眼，蘇提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出來，等她回來了一起走，澤漆點點頭，利落地關了房門。
一旁帶路的妙淩滿臉豔羨，“三爺倒是待那位仙子極好。”蘇提未搭話，兩人轉眼就到了隔壁，推開房門，屋內的陳設盡收眼底。紅塵樓二層設有雅間，供貴客飲酒嘻樂，這些房間裝飾不同，比如蘇提常去的那間，隻一個香爐，一張木榻，鋪了繡錦的桌子並幾張木椅，再沒有其他了。
隨著妙淩踏入房間，蘇提險些要被滿屋的香氣膩昏了頭，香爐裏燃著水安息，卻沒有普通安息香安神清醇的味道，綿密的空氣裏散著微甜的氣味，又有些腥，整個房間被湖綠的錦緞蓋住，連桌上擺放的糕點都是陰慘慘的綠色，瞅著著實有些瘮人。
房間深處的木榻旁人影綽綽，有墨綠色的紗布隔絕著實現，隻隱約瞧見的人，一跪一坐，神色莫測。
妙淩悄然退出房門，順手關上了門，蘇提上前走了幾步，雙手抱拳，規矩地隔著紗簾同房內的人行禮，如今她有求於人，禮數自然要周全。
“在下蘇三，適才聽聞閣下手中有本難得的經書，不才在下有些收集經書的嗜好，顧來此問問，尊駕可否割愛?”
蘇提話之間，那湖綠色的紗簾不停的吹動，隻窺見白色的衣角，上麵覆著金色的花紋，望著貴氣不凡，蘇提尋思著不似一般的妖，不能隨意用了靈丹金子打發了，得拿出些對方瞧得上眼的東西才是。
果不其然，簾幕後傳來一聲冷笑，接著是不屑的聲音:“割愛?你能出到什麽價格。”
蘇提靜默了片刻，心思百轉，她進來之前，可是聽的清清楚楚，這談話之人明顯不滿意手下送來的佛經，如今這般拿喬，不過是想詐她一筆。想明白這一點，蘇提倒也不著急了，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撿了塊綠色的點心拈在指尖，這才悠悠開口:“既然是買賣，足下還是出來一敘為好，這般藏著掖著，好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