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墟
蘇提深吸了口氣，後背被猛的一推，回頭隻看得見狐狸火紅的爪子和歉意的聲音：“對不起啊你家師父踹你下去的！跟我沒關係……”
蘇提張嘴剛要破口大罵，罡風順著她下墜的軌跡吹了過來，抽出長劍劃開仙障，那罡風也是奇怪，竟扛著她的劍衝了過來，手中的長劍被吹的彎成了一道弓，瞧得見劍尖兒上潦草的兩字“驚蟄”
那是她鑄的第一把劍，挖了佛陀後山一塊寒晶，點上三味火，融了三三夜，劍成之時，正逢驚蟄，第一道春雷打下來，亮光正照在她臉上，她手指翻轉，在劍尖刻上驚蟄二字。
正是這把劍，陪伴了她兩萬多年，如今卻在罡風下節節破碎，胸口被猛的一撞，她下意識躲，整個身子被掀翻，打了幾個旋兒，直直朝下方墜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身子撞到一塊軟軟的東西，被彈起來朝前撲去，一頭撞在了石頭上。
“嘶……”蘇提細聲抽氣，手上還握著驚蟄的劍柄，她心疼地摸著長劍斷裂處，劍身部分已經碎裂的找不到了，她打開乾坤袋，把碎裂的劍柄放進去，係緊掛在腰間。
她落的地方距離海麵很遠，四周昏暗無光，兩側的海水保持著隔開的樣子，被濃重的仙障縛著，整齊地化開，形成一個倒扣的碗狀空間，她伸手一摸，入手是塊巨石，想來剛才正是撞在這裏。
指尖燃起一朵火花，蘇提彎下腰湊近去看，是一隻巨大的腳掌，再往上，是健壯的腿，上麵縱橫交錯著各種傷疤，一把開山斧立在身側，威風凜凜。石人腳下是玄鐵打造的銘牌：“戰神焱翼。”
石人高大威猛，蘇提仰著脖子隻看得見他帶著胡渣的下巴，舉目望去，四周還錯落站著幾個石像，或嗔或怒，形態不一，栩栩如生。“一、二、三……十一”走到最後一個石像麵前，那是一個女子石像，她使了一把長劍，劍身細長，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蘇提低頭一看，女子排在第十二位，腳下寫著：“劍神南燭。”這封號瞧著眼熟，蘇提仰著頭，隻瞧得見女子玲瓏的下巴，她旁邊那位也使著一把長劍，與南燭的劍相似，隻不過他的劍散發著藍光，腳下寫著：“劍神川戩。”
蘇提繞著石像轉了幾圈，十二個位置，隻十一個石像。除了排在第十位的空了一個神像，其他神像都有各自的封號。那空著的位置和兩位劍神的並列站在一起，隻不過他的封號被塗抹掉，隻留下幾道粗曠的劃痕。
十一個石像把狹的空間占的滿滿當當，頭頂是暗藍色的仙障，不時刮起幾縷黑色的罡風，她試著朝上飛，那些仙障似乎也在動，她與它們的距離總是那麽遠。
再次掉下來，依舊先撞上那塊軟軟的地方，蘇提這次留了心，指尖夾了匕首，瞅準機會一刀插進去，刀尖打了個滑，脫手而出，她整個身子被拋出去，再次撞在戰神腳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巨大的腳掌，似乎往旁邊挪了挪，腳趾嫌棄地蜷縮了一下。
蘇提被撞懵了一瞬，手指撓了撓石像腳掌，石塊紋絲不動。那蜷縮的動作，似是她一時的眼花。黑色的石質堅硬無比，她伸出手指敲了敲，悶聲不止。
是塊好料，若是融了，或許能做一把石劍，隻是劍刃，她摸到戰神腳下的銘牌，做劍刃正好。她再次抬頭朝四周確認，山蒼子把她丟下來，隻有十幾個石像，還弄斷了她的驚蟄，難不成是想考驗她，給她準備些新鮮的煉劍材料？
越想越有可能，想到麵前的黑石能融成一把油光滑亮的黑劍，蘇提激動的手指顫抖，下意識朝腰間摸去，準備掏出匕首把銘牌撬下來，至於石像，統統塞進乾坤袋裏帶走。
一摸一手空，她拍了一下腦袋，差點忘了，匕首被她掉下來甩掉了。沿著石像低頭去找，終於在第五個石像腳下找到，刀尖朝下嵌在土裏，蘇提抽出來，在身上隨意擦了擦，亮光閃過她的眼睛，剛才在匕首的反光裏，她似乎看到身後的石像低了一下頭，看了她一眼。那是半人半龍的石像，上半身赤裸，左肩紋刻著一枚紅色的芍藥花，雙臂矯健強壯，頭上是長長的龍角，下身卻是黑色的龍鱗組成，鱗片雕刻的精致繁複，入手一片溫良。
低頭一看，龍神檀淵。
“檀淵麽？”蘇提低聲念出聲，冷笑道，“自稱為神，還在這裏裝神弄鬼！看爺不撬了你的銘牌拿回去煉劍！”
身後再無動靜，她防備著蹲下身子，刀尖敲在玄鐵牌上，威脅似的虛劃了兩下，鐵片冰涼，無法在上麵留下刀痕。
蘇提來了興致，湊近去看那銘牌，本以為這石像就是寶貝了，沒想到就連地上鑲嵌的鐵片也是難得之物。顯著檀淵二字的銘牌忽然紅光乍現，一大股吸力拽著她的頭發把她吸了進去。
不過一瞬，蘇提被吸進一間明亮的宮殿裏，撞在黑色的圓柱上，她左右摸了摸，又涼又滑，似是上好的碧玉。
“好摸嗎？”是不含情緒的問句，她手中的柱子也跟著滑動了一下，蘇提看清了柱子上雕刻著的花紋，瞧著甚是眼熟。
她抬頭，入眼是白皙的胸肌，左肩是枚紅色的芍藥，再往上是燦金的瞳孔，巨大的龍角。
“檀…檀淵？”蘇提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懷裏還抱著一段黑色的龍尾。
龍神半闔著眼，垂目瞧了她半晌，忽然抽回龍尾，“你還敢回來！”他這一甩用足了力氣，蘇提就算有防備，也擋不住上古之神全力一擊，她被甩飛重重撞在石壁上，喉口腥甜。
龍神明顯一愣，沒想到蘇提這麽不堪一擊，他怒氣衝衝道：“你這個叛徒！裝什麽蒜！起來跟我打一架啊！”
蘇提眼前發黑，耳邊是龍神嗡文叫罵，打是打不過了，她索性靠著牆壁細細喘氣。內心把山蒼子罵了千萬遍，噓有上古神像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麽她會見到活的神。更令人氣憤的是這個神什麽都不上來就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