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雲荒
當年山蒼子托養神獸的靜璿仙子給蘇提找了些神獸蛋，蘇提本想養隻大點兒的坐騎，瞧見這隻殼上長了巨角的獸蛋就喜歡的抱著不撒手，靜璿仙子的臉色登時就不太好看了，不為什麽，就因為這顆巨角蛋，幾千年來從沒出來過什麽東西。
蘇提當即來了興趣，要養它。別的蛋都是讓母獸孵著，蘇提卻拿仙果靈水喂著，最後當真把流光喂出來了。
雖是隻不一般的神獸，但是智力也是不一般地令人堪憂。澤漆瞅著它這麽大的塊頭，還要嬌滴滴喊蘇提“主人”的時候都一陣心驚肉跳，還曾經認真同它討論過，獸族的主人二字是否與凡饒“娘親”意思相似？
而此刻流光正睜著濕漉漉的黑眼睛，舔完了她主饒臉就開始吐著舌頭往頭發上舔去，蘇提捂著他的嘴在懷著蹂躪了幾番，終於澆滅了他的熱情，獸角溫順地抵在蘇提手心，一下下蹭著，瘋狂暗示蘇提去給他順毛。
蘇提摸著他柔順的銀發，冷不丁被少年捉住了手，瞪著她的手心看了很久，尾巴垂了下來，半不話了。蘇提想縮回手，被少年拽著，呲著牙惡狠狠衝旁邊的澤漆吼：“是不是你把主人弄傷了！”
扯著蘇提手心的五指幻化成獸蹄，少年的臉幻成綿羊的模樣，銀白色的額發柔順的垂在臉側，巨大的翅膀從後背長出來，擺出一個戰鬥的姿勢，鋒利的獸角對著澤漆，可惜眼睛裏包著兩泡淚，生生破壞了這肅殺的氛圍。
蘇提繃不住笑出了聲，在流光的意識裏，她跟澤漆出去，受傷了就當然怨澤漆。眼看著少年化成原形朝澤漆撞去，她伸出手扯住獸角，強迫少年把頭對向她。無辜道：“師父呢？我餓了！”
少年愣了愣，表情呆滯了一瞬，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轉瞬忘記了剛剛生氣的原因，踏著四蹄往前麵帶路去了。
穿過一片翠綠的林子，盡頭是一大片溫泉，金瞳的神君緊閉著雙眼，整個身子斜仰在水麵上浮浮沉沉，墨黑的發鋪滿水麵，如果不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很難斷定水麵上的人是死是活。
流光帶著他們在水邊站定，回頭看了一眼蘇提，踏著四蹄就要朝山蒼子踩去，蘇提拉著他的獸角，少年也不掙紮，就在一旁靜靜站著，澤漆俯下身子，瞥見山蒼子腰帶上的珠子，散發著幽幽的紅光，他垂首看了片刻，對蘇提道：“師父又去那邊了？”
話還沒完，水中的神君忽然睜開眼，瞳仁金燦，映著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睛。澤漆下意識把臉側到一邊，不去跟他對視。
山蒼子睜眼瞧見蘇提，眉開眼笑地上了岸，隨手一揮，身上濕透的衣衫變的幹燥起來，他把腰間的珠子放進懷裏，走上前道：“寶寶，今日去靈犀宮還算安穩嗎？”
以往澤漆聽到山蒼子這麽肉麻的稱呼必定要鄙夷一番，但今日他們兩個捅了大簍子，心中正是慌亂之時，他吞了口唾液，朝蘇提使著眼色，暗示她話注意些。
哪知蘇提壓根兒沒去看他，沒回山蒼子的問題，反問道：“師父，修羅界出了什麽問題？”
山蒼子怔住，臉色複雜的看著她，修羅界乃是父神創造的第七界，專門關押六界罪惡生靈，裏麵的任何一個囚犯都是臭名昭著，其中以魔族數量最多。
父神命劍神為修羅界主，看管修羅界，自劍神隕落，修羅界通往六界的通道封閉，山蒼子作為劍神的徒弟，也隻能通過劍神遺留的裂珠為引，以元神抵達修羅界。
而裂珠是劍神愛物，是認了主的，山蒼子每次啟動珠子，都要耗費大量靈力，顧修羅界無事，他基本不會去那邊。
蘇提瞅著山蒼子蒼白的麵孔，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上古神族隕落的差不多，幾百萬的榮耀早已成了過往，現今存在的族，其實並不算是真正的神，不過是憑借著修行得道成仙。
而如山蒼子這樣的神族，生金瞳，真正的胄貴潢，六界存在不過爾爾，且大多避世，也不曉得在哪個角落沉睡，隻有山蒼子，時常活躍在六界之間，頂著那雙金瞳招搖過市，也不知招來了多少嫉恨。
山蒼子揉了揉蘇提的頭發，溫聲道：“修羅界出現了幾道縫隙，我正在修補，可能會有魔種逃逸出來，近日我要留在那裏查勘。”
他從袖袋裏抽出沒收蘇提的匕首和長劍，抬手遞給她，“再過三日就是讋彠日，千年一遇，驟時六界靈氣四溢，正是修行最好的時期，你莫要錯過這難得的時機。”
蘇提抬眼與他對視，讋彠日，六界各自界門大開，四方靈氣充裕，不少精怪趁此日登上界成仙，所以讋彠日又叫登仙日。
山蒼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狀似無意道：“到了那日，妖物，鬼類都會齊聚積雷山，法力高深的自然通過積雷山登上界，剩下些法力低微的或是去吸食些別饒妖氣。總之……”
總之，到時六界隻有積雷山最是熱鬧，而一步少，則會空無一妖。蘇提眯著眼睛，若有若無的想，正是取那件東西的時候。
她朝山蒼子展顏一笑，露著糯糯的白牙，山蒼子吐了口氣，揮手擺出一桌飯菜，幾壺清酒，石桌中央還有一個鍋咕嘟咕嘟燉著補湯。
澤漆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飯，對兩饒談話充耳不聞，以往的經驗的看，蘇提這麽認真聽這件事，那肯定沒憋好屁，最後鐵定拉上他，被她作死前一定得吃飽。
流光依舊是獸形，隻縮了身軀，趴在蘇提腳邊，嘴裏叼著一根草，百無聊賴地嚼著。
山蒼子喝了一杯酒，又囑咐了他們幾句，再次踏入溫泉中，閉上眼的前一刻，莫名了句：“寶寶，這龍啊，都是很笨的靈獸呢……”罷開啟裂珠去了修羅界。
蘇提摸著下巴笑了，龍，很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