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二更
被強行帶走了一夜的紮木伊婉，要殺了九珠的心都有了，一夜沒休息，赤紅了雙眸。
“你滿意了？”紮木伊婉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
九珠慢悠悠的喝著芍藥精心熬製的紅棗薏米羹，見紮木伊婉氣呼呼的，眯著眼睛笑了笑，“尚可吧，多謝伊婉郡主陪我一夜，時間不早了，伊婉郡主可以回去了。”
現在回去，紮木伊婉根本就找不到紮木琛在哪，更不知從哪一條路離開的，就這麽被人留在了京都城，紮木伊婉氣的牙都快咬碎了。
“哼！”
九珠心情好的又多喝了半碗清粥，芍藥彎腰給九珠夾了一塊點心，“剛才伊婉郡主在半路上碰見了虞姑娘，兩人聊了一會。”
九珠輕咬了一口點心，衝著芍藥眯著眼笑，“姑姑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芍藥淺笑，“公主這小嘴兒也越來越甜了，不嫌棄奴婢的手藝就好了。”
“誰敢嫌棄姑姑的手藝，姑姑做的點心，連禦膳房也比不上，精致細膩，入口即化，吃了還想再吃，好幾日沒來了，一湊近聞就知道是姑姑的手藝。”
虞凝兒笑著一隻腳跨入門檻，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對著九珠彎腰行禮，然後在九珠的示意下，坐在了椅子上。
“姑姑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誰吃了都會誇。”九珠鬆了手中的糕點，芍藥立即上前給九珠擦拭，好一會又奉上了一杯牛乳茶，一點腥味都沒有，九珠勉強喝了半盞，芍藥才肯饒了九珠。
“凝兒姐姐的氣色不錯，到底是要成婚的人了，心想事成，心情就跟著好了。”九珠淺笑，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虞凝兒嬌羞的低著頭，小臉漲紅，“公主，今日我不是為了我自己的事來的，而是有一件事想和公主商議。”
九珠頷首，一邊接過了芍藥奉上的清茶，抿了小口含在嘴裏。
“我和公主，還有紫嫣姐姐都是一起長大的，紫嫣姐姐自從出那件事以後，嘴上雖不提，但心裏肯定是不好受，將來若是遠嫁，沒有父母在身邊支撐著，受了委屈，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要是被哪個不長眼的給捅了出去，將來紫嫣姐姐的日子更是難過。”
虞凝兒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少，長長的歎息一聲，“原本是紫嫣姐姐先成婚的，過些日子讓紫嫣姐姐看著我上花轎，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話說著，連芍藥也忍不住看了眼虞凝兒，但很快就收回了神色。
“那依凝兒姐姐的意思是？”九珠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的看向了虞凝兒。
“我有個表哥今年二十歲，三年前我外祖父去世，表哥守孝耽擱了婚事，對方等不及就退了婚，我表哥溫如言性子不錯，人也很敦厚，昨兒個我舅母還特意來找我母親，曾提起過紫嫣姐姐，也不知紫嫣姐姐是怎麽想的。”
虞凝兒這話有試探性的看向九珠，九珠斂眉，遮去了眼中的涼意，“溫如言……”
“是啊，年紀和紫嫣姐姐相仿，又是知根知底的人，最重要的是通情達理，知道紫嫣姐姐的遭遇，很憐惜。”
虞凝兒點了點頭，從語氣中看來，似乎對溫如言和程紫嫣的這門親事很看好。
九珠似是想到了什麽，“虞夫人程氏是紫嫣姐姐的親姑姑，若是從虞夫人那裏問問消息，或許就能知道程家那邊的消息了。”
“大嫂這兩日病了，騰不開時間。”虞凝兒笑了笑，“大哥不許任何人打攪大嫂。”
瞧這意思，那就是程清漪懷孕了，隻是月份還不足不宜張揚。
九珠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這個溫如言是誰，不會貿然答應，既是程紫嫣的婚事，當然要讓程紫嫣自己點頭才算。
“溫家雖不及程國公府那樣輝煌，但好歹也是書香世家，我舅母的意思是，若是紫嫣姐姐真能嫁入溫家，絕對不會虧待了紫嫣姐姐，又全都在京都城，往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有個好照應，咱們三個人一輩子都不用分離，還能繼續做好姐妹。”
虞凝兒仿佛篤定了九珠不會遠嫁，又極力促成此事，溫家畢竟是虞凝兒的外祖家，若能幫上忙，虞凝兒當然願意效勞。
九珠單手撐著下頜，語氣略有兩分不耐，“這種事找我商議無用，要嫁人的是紫嫣姐姐，總該讓紫嫣姐姐知曉，點不點頭那就看紫嫣姐姐了。”
“公主。”虞凝兒忽然掩唇笑了笑，“這種事都是私底下悄悄的辦，若是辦不成，也不至於傷了兩家的顏麵，若是辦成了再張揚也不遲，我隻怕是婚事不成，又給紫嫣姐姐的名聲雪上加霜。”
這態度竟是逼著九珠給一個態度，九珠揉了揉眉心。
“眼下突厥王爺還在京都城，若是紫嫣姐姐不盡快將婚事定下來，將來若是有了什麽變故，嫁去了突厥，我這心一輩子都不會放下的。”
虞凝兒忽然提起突厥王爺，就是在提醒九珠，程紫嫣就是因為九珠的緣故，才會失了名聲。
九珠眼中倏然劃過了冷笑，“難道凝兒姐姐不知道麽，突厥王爺昨夜就離開京都城了，往後能不能再見一麵還是未知數呢。”
“突厥王爺走了？”虞凝兒一臉驚訝，“昨夜不還在宴會上麽，怎麽會突然就這麽離開了？”
九珠不語。
錦畫忽然進門，對著九珠眨了眨眼，端著一盤子簪花進來，大朵大朵的十分的別致漂亮。
“公主，挑兩隻吧。”
九珠倏然眼前一亮，要不怎麽聽說溫如言的名字這麽耳熟呢，之前九珠給紮木伊婉挑選和親人選的時候，除了那幾個歪瓜裂棗之外，還有一個就是溫如言。
溫如言的確溫和儒雅，說難聽點就是性子綿軟，娘裏娘氣的，一個大男人衣袖裏還繡著花骨朵，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大事小事都要依仗家裏人都安排。
這樣的男子，怎麽配得上程紫嫣呢。
九珠下頜揚起，撿起一朵芍藥花遞給了虞凝兒，“這是凝兒姐姐最喜歡的花，很襯凝兒姐姐。”
緊接著九珠又挑起了一朵牡丹花在手裏把玩，很快蹙眉，又扔給了錦畫，“這牡丹做的不好看，失了雍容華貴，和芍藥差點分不清。”
“公主不說倒不覺得，乍一看真的兩朵花一樣，可花中之王畢竟是牡丹，混淆了，豈不是失了分寸，這批簪花的繡娘統統扣一個月賞銀，拿下去重新做。”
芍藥也是板著臉不悅的說，錦畫立即點了點頭，又端著手裏的簪花離開了。
一旁的虞凝兒臉上的笑意微僵，鬢間的芍藥花忽然沉甸甸的壓人，低著頭，裝作沒聽見這話，指尖緊攥著茶杯卻是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芍藥是花中宰相，倒也不差，隻是生的有些像，也不怪被繡娘誤會，公主倒是鍾愛牡丹。”虞凝兒故作不經意的開口。
九珠沒理會這話，又衝著芍藥道，“去把溫夫人和溫公子帶進宮來。”
“公主？”虞凝兒沒想到九珠會要見人，一時還有些愣了，“我隻是隨口說說，並非真的要促成這門婚事。”
“我知道凝兒姐姐也是好心，隻是紫嫣姐姐的婚事大意不得，我還準備等著比武大會之後，替紫嫣姐姐討個名分，往後誰敢小瞧了紫嫣姐姐，若是溫公子過了我這關，我倒是可以考慮牽個線。”
九珠說著又端起手裏的茶盞，抿了小口，慵懶的開口，芍藥很快就去安排，虞凝兒也沒攔住，但很快又點了點頭，九珠的性子虞凝兒是了解的，過了九珠這關，這門婚事十有八九就跑不了的。
隻是虞凝兒心裏還有些介懷，明明都是一起做的伴讀，但程紫嫣卻有名分，虞凝兒什麽都沒有。
“公主說的是，之前林家做的太過分了，若不是林家這般做，也未必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林家退了親事，兩位林家當官的被一貶再貶，林夫人日日上門去求情，程國公府都沒理會林家，說起來都是林家自找的，所以虞凝兒才想盡力促成此事，溫家娶了程紫嫣，將來一定會扶搖直上，差不了。
九珠沒理會虞凝兒的小心思，喝著茶慢悠悠的等著，不過一個多時辰人就來了，溫夫人穿著一襲寶藍色的長裙，姿色中上等，瞧著大約三十五六年紀，保養的還算尚可，打扮的也算是中規中矩，看上去倒是個很溫柔的女子。
“臣婦拜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溫夫人跪在地上行禮，聲音也是柔聲細語的，倒是挑不出什麽錯來。
“溫如言拜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九珠一聽溫如言的聲音，眉頭下意識的緊蹙，若不是看著臉是個男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才是女子開口呢，一個大男子，捏著嗓子說話，讓九珠忍不住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九珠斜了眼錦畫，錦畫立即給兩個人搬來了凳子，“不必多禮，都坐吧。”
“舅母，公主平易近人，心地善良，隻是找你們來問問話，你們有什麽答什麽就好了。”虞凝兒衝著溫夫人眨眨眼，溫夫人點點頭，“是。”
九珠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虞凝兒，很快就收回了神色，“聽聞溫公子曾考過科舉，中了什麽名次？”
“回公主話，在下考過兩次秀才，後都因家中有事給耽擱了，來年還會繼續考。”溫如言身子板的直直的，連瞧也不敢瞧九珠。
九珠見狀眉頭皺的更緊了，“除了科舉，平日裏溫公子還會做什麽，騎馬射箭，拳腳功夫？”
溫如言蹙眉，一臉嫌棄的搖搖頭，溫夫人清了清嗓子，溫如言才道，“那些並不涉足，在下走的是仕途，一心都在讀書上。”
瞧著溫如言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用問也知道不會碰這些，九珠眼眸落在了溫如言的手上，十指白皙纖細，嫩的能掐出水來，竟比自己的手還要白嫩。
九珠忽然想起了趙承玨，手心裏全是老繭，掌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縱橫交錯，雖醜，但哪個男人身上不帶點傷呢。
“公主，表哥自小身子弱，所以並未學武，往後會學的。”虞凝兒立即站出來打圓場。
“是啊，公主請放心，如言以後一定會好好習武，好好保護紫嫣姑娘。”溫夫人說起這話時，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九珠蹙眉，瞥了眼溫夫人，嚇得溫夫人身子縮了下，九珠不悅道，“這門婚事不是你們說了算的，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不要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