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二更
九珠微微蹙眉，她已經七歲了當然知道入太子府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看了眼兮兒，“你怎麽知道清瀾姐姐會入太子府？”
兮兒搖搖頭，“我……我隻是猜的，清瀾縣主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該許配人家了，又和兩位殿下關係不錯，我胡亂猜的。”
九珠沉默了。
“清瀾縣主性子很好啊，九珠，以後你就多了一個人疼愛了。”兮兒狀似無意的說。
九珠還是沉默，依舊蹲著身子看向了地上籠子裏的小奶狗，小奶狗懨懨的眯著眼，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了舔九珠的手指，玩了一會，九珠忽然沒了興致，將小奶狗抱入屋子裏，心裏就像是堵了口氣，咽不下吐不出，憋悶的慌。
晚上用膳的時候，九珠隻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趙承玨皺眉，“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九珠搖搖頭。
“還是哪裏不舒服？”趙承玨伸手摸了摸九珠的額頭，溫度適宜並無不適。
“我沒事。”九珠摸了摸小肚子，“飽了。”
趙承玨倒是沒有勉強九珠，九珠等趙承玨放下了筷子就要離開，趙承玨忽然道，“杜家姑娘已經成婚了，上個月還生了個兒子，給你送來了請帖，你要不要去瞧瞧？”
趙承玨本來是不打算將請帖給九珠的，後來想了想，總是拘著九珠也不是個辦法，這種事還是要九珠自己做主。
九珠停住了腳步，還以為自己幻聽了，“杜姐姐嫁人了？”
“嗯。”趙承玨點點頭。
九珠又折了回來，一頭霧水的看著趙承玨，“那魏大哥怎麽辦？”
九珠一直以為杜玉蘭會等著魏莘，卻沒有想到杜玉蘭竟然嫁人了，這三年來，魏莘對九珠還算不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惦記著九珠一份，九珠可不是沒良心，也拿魏莘當大哥看待。
“杜姑娘年紀不小了，等不了那麽久了，再說這次上門娶親的正是和杜姑娘有婚約的，杜家也不知這場戰會拖延這麽久，杜家底下還有不少的子女沒出嫁呢，實在等不得了。”
趙承玨端著茶斜了眼九珠，見九珠的臉色不好，便道，“有些事身不由己，杜姑娘的婚事未必是她自己能做主的，還要顧全杜家的顏麵，隻能說杜姑娘和你魏大哥沒有那個緣分。”
九珠抿了抿紅唇，“為何兩個情投意合的人不能在一起呢，難道魏大哥當初就不該出去打仗麽，錯過了杜姐姐，魏大哥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在卞城偶爾有閑暇之餘，魏莘還迫不及待的回京都要娶妻生子，還曾開玩笑的說，來年就能養個像九珠一樣漂亮的女兒。
趙承玨點了點頭，魏莘一到京都城就知道消息了，慶功宴會上不停的灌酒，喝的爛醉如泥，可見心裏還是不舒坦的，看了眼九珠，隻道，“哪有人事事圓滿的，魏大哥也不是個拿不起放不下之人，依照你魏大哥的身份，京都城中的姑娘還不是任他挑選，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九珠仰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趙承玨，“那殿下呢，如果殿下是魏大哥的話，會不會放棄了杜姐姐？”
九珠隻覺得可惜，兩個人要是能在一起該多好。
趙承玨眼眸微暗，遮掩了眼中的異樣之色，“我不是他。”
九珠哼了哼，見問不出什麽來，九珠隻好跺跺腳離開了大廳，趙承玨看著九珠的背影呆怔了會，許久才收回視線。
……
公主府
“公主，世子又喝醉了。”
朝慬公主絲毫不意外，挑了挑眉，“隨他去吧，不必拘著，讓丫鬟備著醒酒湯。”
魏莘此時此刻的心情，朝慬公主可以理解，也就沒有攔著，這種事情隻能是由魏莘自己想通了才算，旁人勸是沒有用的，當初杜玉蘭成婚，是朝慬公主隱瞞著消息沒有告訴魏莘，否則依照魏莘的性子，十有八九會多想，戰場上刀劍無眼，朝慬公主此生就這麽一個兒子，是絕對不允許魏莘出事的。
況且這也是杜玉蘭自己的主意，朝慬公主下了死令不許任何人多嘴多舌，直到魏莘安然無恙的回京，才將這件事告知了魏莘。
“將這份帖子送給世子，讓世子掂量著辦。”朝慬公主將一封請帖遞給了小廝，小廝立即點頭應了。
魏莘大醉三日，第四日才出門整個人頹廢了不少，好歹還算是清醒，這幾日朝慬公主的日子又何嚐好過呢。
“莘兒。”朝慬公主看著消瘦的魏莘，心疼的眼淚沒止住，眼眶都紅了，“莘兒，你可否在責怪母親當初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魏莘搖了搖頭，“並未，母親多想了，許是兒子和杜姑娘無緣。”
朝慬公主歎息，“城中好姑娘多的是，這次若是看中了誰，先定下來再說。”
“嗯。”
兩日後便是杜玉蘭嫡子的滿月宴，杜玉蘭的夫家姓荀，是個皇商，杜老爺子和荀老爺子當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杜老爺子考上了科舉，荀老爺子卻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受不得官場的拘束，便棄了功名，轉而下海經商，生意做得不小，兩人分別前曾給後代定下了一門親事。
隻是荀老爺子這一去就是十幾年未回，杜家漸漸都快忘了這門婚事，直到幾年前才又有了荀家的消息，荀老爺子不幸身染惡疾重病而亡，由長子荀子彥繼承了荀家的家業。
兩年前荀家突然上門提親，並且拿出了當年的信物上門，杜老爺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三個月後就給兩個人舉辦了親事。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朝慬公主也沒法橫刀搶人，杜玉蘭就這麽嫁了。
……
杜玉蘭剛出了月子，懷嫡子時身子就不算好，生產時又差點大出血休養了好些日子，才緩和了些。
“外麵怎麽這麽熱鬧？”杜玉蘭一隻手捧著鯽魚湯，聽著耳邊的鞭炮聲入耳，微微蹙眉，抬眸看向了小丫鬟問。
“少夫人，今兒是孫少爺的滿月宴，老夫人說是要熱鬧熱鬧，給孫少爺添一份喜慶。”
小丫鬟倒是沒有提起今兒荀家操辦的動靜有多大，杜玉蘭點了點頭，隻當今兒嫡子滿月，荀家是熱鬧熱鬧卻也沒有多想。
直到杜玉蘭的小姑子荀音音進門，穿的花枝招展的打扮，一身新衣裳，頭上插著滿頭的珠釵首飾，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孝哥兒呢？”荀音音進門便環視一圈找著孝哥兒的身影。
“乳娘抱下去喂養了。”杜玉蘭將手中未喝完的湯遞給了小丫鬟，又擦了擦嘴角，荀音音聞言點了點頭，又在床頭前彎腰坐下，使了個眼色讓屋子裏的丫鬟都退下。
荀音音神秘兮兮的看著杜玉蘭，“大嫂，你嫁入我們家也快兩年來，孝哥兒都出生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今兒來的客人不少，還希望大嫂能幫著引薦引薦。”
杜玉蘭皺眉，心中正奇怪呢，婆母荀氏日日在嘴邊掛著要將荀音音嫁入官家，擺脫掉商賈的身份，莫非今日來的還有官家公子？
“不是大嫂不肯幫你，而是我這幾年足不出戶認識的人也少……”
“不不，隻要大嫂留心就是，成與不成不怪大嫂，我一個商戶女子哪裏懂得官家的那些彎彎繞繞，還需要大嫂多多提點一二。”荀音音收斂了脾氣，對杜玉蘭別提多客氣了。
見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杜玉蘭也不好拒絕了，隻含糊的應了，話落，杜欣蘭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大姐姐……”杜欣蘭見荀音音在場，忙將話題止住了，手中的帕子緊緊的攥著，荀音音友好的衝著杜欣蘭笑了笑，“欣蘭妹妹。”
杜欣蘭忽略了荀音音，坐在塌上，“剛才我在半路上看見了九珠，這次太子殿下和魏世子凱旋而歸，九珠也跟著回來了。”
杜玉蘭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著杜欣蘭，“你剛才說什麽？”
“是九珠啊，九珠回來了。”杜欣蘭緊咬著九珠兩個字，杜玉蘭的眼淚控製不住就流了下來，拳頭緊攥，有些激動。
“九珠是誰？”荀音音還不知道九珠是誰，卻見杜玉蘭這麽激動，就有些忍不住好奇的問。
“九珠，曾經在杜家住過一段時間，如今是太子府的千金。”杜欣蘭這麽一解釋，荀音音立即知道了九珠是誰，恍然大悟。
杜欣蘭卻是沒有見過九珠的，隻不過是在提醒杜玉蘭，魏莘回來了，隻是杜玉蘭已經嫁做人婦，不便將一個陌生的男子掛在嘴邊上罷了，九珠還是個孩子，卻是沒有關係的，杜玉蘭哪裏不知杜欣蘭的意思，許久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三年不見，可安好？”杜玉蘭在月子裏，外麵的消息一無所知，乍一聽人回來了，情緒差點沒有控製住。
“好著呢，活蹦亂跳的。”杜欣蘭點點頭，“荀家嫡長孫出世，這次滿月宴可沒少花功夫，給諸位府上送去了不少的請柬，太子府和公主府都送了。”
杜玉蘭這會子終於恍過神來，知道荀音音為何打扮的這麽隆重，又為何說出那番話了，荀家八成是借著杜玉蘭的名義送出去請柬的，杜玉蘭心裏憋著口氣，這件事竟也沒有人告知自己。
“大嫂，荀家以後是想在京都城紮根的，大哥還想走仕途呢，能趁著這個機會認識更多的人，將來荀家不是也會少走很多彎路麽。”荀音音絲毫沒有認為這件事不妥，反而振振有詞認為自己做的沒錯。
杜玉蘭喉間湧出一抹腥味被她給強行壓了下去，眉梢微冷，荀音音打心眼裏是害怕杜玉蘭的，別看杜玉蘭平時溫和有禮，可要是發起火來，荀音音也發怵。
“這不是我的主意，人都請來了，你要怪就怪母親吧。”荀音音心虛的不敢對上杜玉蘭的眼睛，哼了兩聲，溜之大吉。
“大姐姐，我一知道消息就趕緊趕來了，你可千萬別犯糊塗啊，你現在已經是荀少夫人了。”
杜欣蘭今年十一歲，性子沉穩，有股機靈勁，和杜玉蘭的關係最要好，一下馬車趕緊就來了。
不一會杜夫人也來了，杜夫人見杜玉蘭的臉色難看，就知道杜玉蘭已經知道魏莘回來的消息了。
“你知道也沒有用，你已嫁做人婦，你們兩個再無什麽瓜葛了。”杜夫人立即勸，生怕杜玉蘭會一時糊塗做錯了什麽事。
杜玉蘭斂眉，“我還能想什麽，我已經是一階商婦，人家是高高在上凱旋歸來的南陽侯世子，本就相差懸殊，我怎麽敢奢求什麽。”
“玉蘭，你這是在責怪母親麽？”杜夫人心裏聽著很不是滋味，隻能怨造化弄人，偏偏荀家找上門來了，若非如此，杜玉蘭就是世子夫人了，相比較南陽侯府，杜夫人自然更希望杜玉蘭嫁給魏莘的。
杜玉蘭一進門荀家的庶長子就已經四歲了，之前還隱瞞著，隻字不提，可惜等杜玉蘭發現的時候，已經嫁進門了，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荀家又有信物在手，杜老爺子不肯悔婚，態度強硬的逼著杜玉蘭嫁入了荀家。
“若是……若是三年前就將婚事定下……”杜夫人悔的腸子都青了，不論身份，荀子彥和魏莘兩個人就沒法比較，荀子彥科舉了幾次，次次落榜，偏荀老夫人護的緊，當初還嫌杜家是個沒前途的官兒，硬是拖著不肯上門求親，等在京都城碰了壁，寸步難行了才上門求親。
杜老爺子又是一根筋，怎麽都不肯悔婚，當場就拍板將這門婚事定了，絲毫不顧及杜玉蘭的感受。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杜玉蘭苦笑。
“是母親害了你。”杜夫人十分自責，三年前朝慬公主多次上門試探婚事，杜夫人卻是不肯背負著悔婚的名聲，硬是拒絕了朝慬公主的請求，拖著杜玉蘭，本想讓杜玉蘭十六歲再讓杜玉蘭出嫁。
隻是不巧這個時候魏莘出征了，硬生生的錯開了這門婚事，若是當初杜夫人應了朝慬公主，雖名聲上難聽了些，杜玉蘭也不會落得現在這樣的局麵。
杜玉蘭擺擺手，“事已至此，母親不必多言了。”
“大姐姐……”杜欣蘭越想越委屈，自從杜玉蘭成婚以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杜家一次，顯然心裏對杜家還是有怨氣的，當初朝慬公主來找過一次杜玉蘭，是杜老爺子逼著杜玉蘭婉拒了朝慬公主。
“親家夫人和欣蘭也在啊，今兒人多，多有怠慢還請親家夫人莫要計較。”荀老夫人一聽說杜家來人了，很快就趕來了，今兒穿的也是十分的喜慶，人逢喜事精神爽，對著誰都笑意盈盈的。
“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一會就該來客人了，玉蘭，你可不許再哭了，我知道你見了親家夫人高興，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來，這是我給你新做的衣裳，穿上去試試，一會隨我出門迎客。”
荀老夫人將新做的衣裳放在了床上，海棠花嬌豔欲滴，耳邊的絲竹聲聲聲入耳，杜玉蘭強忍著氣憤，從嘴角擠出一抹笑容。
“姑爺呢”杜夫人看向了荀老夫人問。
荀老夫人眼眸微閃，“子彥昨兒個用功很晚，起的有些晚，一會就能來。”
杜夫人聞言哼了哼，荀子彥的秉性杜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八成就是跟哪個野丫頭鬼混去了，實在不靠譜，難堪大用更是撐不起一個家來，杜夫人越想越心酸，她一手培養的姑娘就這麽白白被人給糟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