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二更
趙承玨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杏花,“孤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九珠也是受害者,蓮山村被害一事也非九珠所情願,蓮山村的事孤會追查到底,孤不想再從你們三人嘴裏聽見任何一個關於詆毀九珠的字,到此為止,明白麽?”
趙承玨眼角之處一閃而逝的寒光,驚的李家兩口子哆嗦著,連連點頭,李杏花緊緊咬著唇,眼眸中顯然還有不甘心之意。
“殿下,這是打算維護九珠麽,還是說蓮山村之事殿下也摻和其中了,聽聞當初蓮山村出事的時候,殿下正好也在蓮山鎮附近,九珠倒是好福氣,竟能入了殿下的青睞。”
趙承玨抬腳就衝著李杏花踹去,“放肆!”
李杏花被這一腳踹的不輕,胸口處隱隱作痛,喉嚨裏還有一抹腥甜味,被李杏花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殿下饒命,都是杏花不懂事,杏花腦子也不好使,被蓮山村的事刺激的不輕才會口無遮攔,求求殿下饒了杏花,要殺就殺了我吧。”
李大伯衝上前對著趙承玨砰砰磕頭,趙承玨冷眼瞧著,李大伯每一下都磕的很響亮,很快額頭就青紫流著血,李杏花瞧著緊緊的咬著牙,“爹……”
“孤的話,可有聽見?”趙承玨若不是看在九珠的份上,早就將這三人處理幹淨了,隻是留著還有些用。
李杏花見李大伯搖搖欲墜的身子,咬著牙爬過來對著趙承玨磕頭,“是,我一定不會再對外人說起一個字,求殿下饒了我爹吧,有什麽懲罰盡管衝著我來。”
趙承玨斜了眼盧管家,“找個院子安排這三人。”
盧管家頓時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話落,趙承玨抬腳離開了,看了眼天色去了書房,九珠還在熟睡,趙承玨忽然想起了李杏花的話,將九珠從榻上抱了起來,九珠哼唧兩聲,卻是沒有醒來。
趙承玨的動作很輕柔,緩緩的將九珠的衣裳解開,露出後背,趙承玨眼眸微動,九珠的後背果然有個圖案,那隻鳥的紋路很是清晰,揮舞著翅膀隨時都有可能翱翔天際,七彩的尾巴,赫然就是一隻鳳凰,九珠潛意識裏是不許任何人碰她後背的,就連換衣裳也是九珠自己來換,九珠的動手能力很強,許是清師父的叮囑的,所以才沒有人發覺。
給九珠穿上了衣裳,等了好一會才將九珠給叫醒,九珠揉了揉眼睛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都濕透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
九珠衝著趙承玨點了點頭,將小腦袋紮入趙承玨的懷中,渾渾噩噩的分不清現實和夢中。
“殿下,清師父是不是會沒事?”九珠沙啞的聲音十分刺耳,趙承玨點頭,“這是自然,清師父肯定不會有事的。”
“那蓮山村的那些人呢?”九珠睜著迷茫的眼睛看向了趙承玨,趙承玨歎息,“九珠,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答應你會替他們討回一個公道的。”
九珠小臉慘白,卻是沒有再哭鬧了,兩隻手緊緊的拽著趙承玨,趙承玨倒是沒有發現九珠的異樣,抱著九珠去了大廳吃飯,本以為會哄著九珠吃,卻沒有想到九珠倒是不哭不鬧自己張嘴吃了。
九珠到底是年紀小,還沒有經曆過這種事,又是一刻也離不開趙承玨,當夜九珠就起了熱,渾身滾燙,被趙承玨硬生生的灌了藥,直到天快亮了才退了燒。
趙承玨這邊的瑣事一件接著一件,連眯著眼睡覺的功夫都沒有,期間魏莘來過一次。
“九珠沒事吧?”
趙承玨抿了抿唇,看完了新送來的加急文書,眉頭緊皺,“昨夜起了熱,已經睡下了。”
魏莘點頭,再沒多問,又道,“南薑五皇子從馬背上摔下,險些沒了性命,原本支持五皇子的那些人大部分都靠攏了大皇子,南薑大皇子登基為帝勢在必得。”
趙承玨長長的歎息一聲,“終究還是有這麽一戰,孤聽聞南薑此刻也在招兵買馬,要和北縉爭奪卞城。”
“南薑大皇子的確動作頻頻,不過他這番舉動倒是叫人刮目相看,南薑內部的事亂成了一鍋粥了,他竟還有心思和北縉開戰。”魏莘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譏諷。
“許和咱們想的一樣,想對北縉來一個措手不及,大家都以為南薑亂的很,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兵,想來個出其不意……”趙承玨皺眉,偏偏在這個時候九珠這邊還出事了,太不是時候了,要真的上戰場,趙承玨根本就不放心將九珠留在太子府。
“還有件事,東鳴那邊也來了消息,若是北縉和東鳴能聯手對抗南薑,那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魏莘想不通為何東鳴會在這個時候出手,但對北縉來說就是好事,北縉和東鳴此刻的關係就如同手足。
趙承玨略有幾分驚訝,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麽,“孤的外祖母當初就是被南薑人給害死的,這筆賬外祖父早就惦記著呢。”
趙承玨的外祖父就是東鳴右相蕭未。
諸國之內右相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生養的兩個女兒都是一國之母,受盡恩寵。
“你先進宮一趟問個清楚。”趙承玨這邊走不開,隻能讓魏莘去了,魏莘點了點頭,很快離開。
臨近中午的時候趙承玨去探望過一次九珠,九珠還在昏睡中,並沒有醒來,已經連續睡了兩天,直到次日清晨才睜開了眼睛。
“餓不餓?”趙承玨將九珠抱起,九珠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
趙承玨親自給九珠喂了一碗雞絲粥,這是九珠最喜歡喝的,九珠倒也沒有拒絕,一口一口的順著勺子張嘴喝了,很快一碗就見底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透透氣?”趙承玨又問。
九珠點點頭,伸手緊緊的抓著趙承玨的衣服不鬆,趙承玨擔心九珠剛醒來,身子沒恢複過來便抱著九珠坐在廊下呆了一會,九珠就坐在了趙承玨的腿上,不吵也不鬧,更不說話。
“九珠,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趙承玨低著頭看著九珠。
九珠衝著趙承玨搖了搖頭,一連三天九珠都沒有說話,趙承玨才驚覺了不對勁,無論和九珠說什麽,要麽點頭要麽搖頭,就是不肯開口說話,找來大夫瞧,大夫隻說是九珠自己不願意開口,九珠的嗓子並無任何異樣。
比起以往九珠對趙承玨更加的依賴了,趙承玨走到哪,九珠就跟著,睡覺也不撒手。
趙承玨長長的歎息。
“殿下,杜夫人和杜姑娘前來拜訪。”盧管家送上了請帖。
趙承玨皺眉,剛要說不見,後又想想還是讓人進來了,“九珠,杜姑娘許是來找你的,你去見見吧。”
九珠緊緊的攥著趙承玨的衣袖不鬆,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小嘴一癟就要哭了,趙承玨無奈隻好親自牽著九珠去了前廳,九珠這才沒鬧。
“臣婦臣女拜見殿下。”杜夫人和杜玉蘭衝著趙承玨行禮。
趙承玨擺擺手,盧管家立即給兩位看茶,兩人落座。
“九珠?”杜玉蘭衝著九珠擺擺手,九珠低著頭不肯抬頭,隻呆在趙承玨的身邊,無論杜玉蘭說什麽就當做沒聽見的樣子。
坐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九珠拽了拽趙承玨的衣袖,趙承玨緩緩站起身,“送客吧。”
杜夫人還是一頭霧水,杜玉蘭卻是伸手拽住了杜夫人,兩人一道離開了太子府。
“聽說九珠病了幾日,那日李杏花的話著實讓九珠嚇著了,孩子麽,總歸還是小。”杜玉蘭看得出,趙承玨對九珠很好,隻是九珠此刻的狀態有些令人擔心。
“這個李杏花瞧著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哪有做丫鬟的頭一天進府就被主子給瞧上了,盡給杜家惹是生非!”杜夫人連連歎氣,早知道李杏花是這種人,杜夫人說什麽也不會讓李杏花來杜家,平白無故招惹了這樣的事端。
杜玉蘭歎息,“世事無常,隻是碰巧趕在一起了,但願九珠能無恙。”
杜夫人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拉著杜玉蘭道,“明兒是十五,咱們收拾收拾去寺裏住幾日,吃齋念佛替九珠祈福。”
杜夫人是巴不得九珠趕緊好起來,這件事趕快過去才好,否則這麽一直懸著,真是坐臥難安,一刻也不能靜下心來。
“好。”杜玉蘭點頭應了。
……
趙承玨陪了九珠兩個時辰,九珠一句話也不說,進了屋就自己玩自己的,神色空洞,又像是什麽都提不起來興趣。
“九珠,我去前頭拿點東西,一會就回來。”趙承玨道。
九珠點了點頭,目送趙承玨離開。
一炷香後,李大娘手裏捧著新出爐的糕點進門,心裏時刻謹記著趙承玨的囑咐,衝著九珠笑,“九珠啊,快來嚐嚐大娘做的糕點。”
九珠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抬頭看了眼,李大娘剛要靠近九珠身邊,九珠一臉警惕的看著李大娘,小小的身子往後縮了縮。
“九珠,我是李大娘啊,你難道不認得李大娘了麽?”李大娘笑著上前,態度別提多友好了。
李大娘每靠近一步,九珠就會越來越激動,伸手就把擱在床頭的一個花瓶揮落,狠狠的砸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李大娘也愣住了倒是不敢再上前了。
“你這孩子,怎麽見了李大娘還不認得了嗎?”李大娘故作玩笑似的開口。
還沒等說完呢,九珠上了榻將榻上擺放的瓶子都揮在了地上,赤紅了眼睛情緒失控的看著李大娘。
“九珠!”趙承玨大步上前將九珠撈入懷中,遮住了九珠的眼睛,另一隻手拍了拍九珠的後背,安撫九珠的情緒。
“出去!”趙承玨斜了眼李大娘,李大娘哪敢反駁,立馬扭頭就走。
九珠的情緒還在激動,趙承玨將九珠緊緊的禁錮在懷中,拍了拍九珠的後背,“沒事,有我在呢。”
哄了好一會九珠的情緒才漸漸平複,趙承玨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安撫好了九珠,趙承玨立即派人去將鍾太醫請來。
“九珠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何時能恢複痊愈?”
鍾太醫歎息,“九珠姑娘這是心病,受了刺激接受不了才會變成了現在這樣,這是個過程,需要慢慢調養開解才能恢複,至於時間麽,老臣不敢把握,快則三五個月,慢則三五年也有。”
聽了鍾太醫的話,趙承玨眼眸中閃過心疼和氣惱,早知道就不該讓九珠出去。
隻要有趙承玨在,九珠很少發脾氣,趙承玨每日給留下百十個字九珠都能一五一十的完成,無論趙承玨用盡了多少法子,九珠就是不肯張嘴說話,有的時候一坐就是坐幾個時辰。
……
“九珠現在怎麽會這樣?”朝慬公主自責不已,愁的夜不能寐,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整日裏無憂無慮,人見人愛,朝慬公主都喜歡的不行,卻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朝慬公主腸子都快悔青了。
“這件事也怪不得母親,隻是誰能想的到天大地大,李家那幾個人也來了京都城,碰巧就給九珠遇見了,未嚐不是天意。”
魏莘安慰朝慬公主,九珠自從來了京都城去過的地方屈指可數,甚至連長公主府都沒來過了,偏偏去了一次杜家就遇見了李杏花。
“再說這件事也瞞不住,九珠早晚會知道的。”
魏莘見過九珠幾次,沒少聽九珠念叨著蓮山村的事,蓮山村一下子遭遇不測,九珠肯定是接受不了。
“是那個李杏花,千不該萬不該都不應該將這件事的責任推給了九珠,九珠才四歲,哪懂什麽彎彎繞繞,平日裏待九珠極好的人一下子全都死掉了,九珠哪能接受得了。”
朝慬公主恨不得將李杏花的嘴都給撕爛了才好,朝慬公主前前後後也都打聽清楚了,不過是因為李杏花的老相好被盜匪殺了,李杏花就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才把責任推給九珠的。
這話魏莘倒是沒有反駁,杏花的名字,魏莘也在九珠的嘴裏聽說過,九珠說杏花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感情也不一般,能從杏花嘴裏說出那些話,九珠必然是相信且耿耿於懷的。
朝慬公主越想越生氣,“若真是個貞潔烈女,早早的跟著去了也就是了,又何必千裏迢迢來了杜家,費盡心思做了姨娘,麵上還要裝作一副清高的模樣,若不是看在九珠的份上,本宮第一個饒不了這李杏花!”
魏莘歎,“母親,事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麽用,隻是過些日子殿下就要出征離開了,九珠現在是片刻也離不開殿下,殿下若是離開,九珠到時隻怕病情會更嚴重。”
九珠根本不許趙承玨以外的人接觸,一旦靠近就跟發了瘋一樣,若是以往也就罷了,慢慢的調養時間長了總能恢複過來,如今隻怕會越來越嚴重。
朝慬公主揉了揉眉心,愁眉苦臉的看了眼魏莘,“這孩子心裏明白著呢,又是個聰明伶俐的,我就是有心補償也無從下手啊。”
要是九珠願意,朝慬公主都願意認了九珠做女兒,一心一意的對待九珠,隻要九珠的病能好起來,就是傾家蕩產也行。
“殿下的意思是這件事不要對娘娘提起,娘娘還懷著身子呢。”魏莘忽然對朝慬公主道。
“這幾日兩個小殿下成日裏念叨著九珠,娘娘也是惦記著……哎,罷了,我知道該怎麽做,娘娘那邊我來應付,你隻管幫著殿下就是了。”朝慬公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