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往事重提

  賀怡芊見祁延霆神色不對,便忍不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祁延霆淡淡一笑,“隻是些陳年往事,算是我心中的一個坎,總該給自己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祁延霆的話忽然停住了,隻見賀怡芊竟伸手撫住了他的腿,“若是二爺的腿疾能好,不必二爺言說,自是有人會站在二爺身旁維護,身份地位更是不在話下。”


  賀怡芊歎息。


  祁延霆卻忽然不知該說什麽了,拉住了賀怡芊的小手,賀怡芊小臉頓時嬌羞的漲紅,往後縮了縮,卻被祁延霆緊緊握在了手心。


  “公主既然嫁給我,我自然是要撐起這個小家,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至於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屬於公主的那份榮耀,為夫一定給公主掙來。”


  賀怡芊的小手被祁延霆握在手心剛剛好,大手裹著小手。


  賀怡芊低著頭,她長這麽大還從未和男子這般親密接觸過,更沒有敞開心扉說這些,仿佛賀怡芊對祁延霆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防範。


  屋子的侍奉的丫鬟婆子見狀立即識相的退下了,暗香關上了門,屋子裏頓時就剩下兩人了。


  賀怡芊更是嬌羞的抬不起來頭,一身鳳冠霞帔,膚若凝脂,淡掃蛾眉,那一雙盈盈動人的眼眸帶著青澀的懵懂,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公主,你我既已成了夫妻,有些話就不瞞著你了。”


  賀怡芊聞言抬眸看向了祁延霆,半張俊美,半張冷冽如羅刹的容貌就擺在自己的麵前,賀怡芊竟一點也不害怕。


  下一刻,祁延霆白皙的指尖扣住了麵具,往下一拉露出了整個麵容,被麵具遮擋的皮膚像是被火灼燒一樣,坑坑窪窪,從眉眼彎彎到下巴,蜿蜒而下,看上去十分嚇人。


  賀怡芊愣住了,她記得幾年前的祁延霆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祁延霆緊盯著賀怡芊,“可有嚇到公主?”


  賀怡芊搖頭,又好奇地問,“當初隻聽說二爺是被馬甩了出去,又被馬蹄踩傷了腿,可臉上的傷……。”


  “是中毒。”祁延霆輕描淡寫的說,賀怡芊驚愕地抬眸,還有些不敢相信。


  “我征戰多年從小精通騎射,什麽樣的馬兒馴服不了,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將軍簡直就是一個恥辱!”


  祁延霆的聲音變得有些冷冽,“那日我本是進城領兵出戰的,馬兒忽然發了狂,而我就像是渾身壓著數千斤重的擔子,無法掙脫,在千萬個士兵麵前慘摔馬蹄之下……。”


  說起往日的情形,祁延霆眼眸晦暗了幾分,拳頭下的青筋凸起,可見祁延霆此時此刻有多麽憤怒。


  賀怡芊聽著便忍不住想起那個畫麵,臉色頓時蒼白,一個威風凜凜驕傲的將軍卻當著自己的士兵麵前丟了這麽大顏麵,單是心理上就有些受不了。


  “二爺,那後來呢,有沒有追查到凶手是誰?”賀怡芊又問。


  祁延霆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皇上震怒,追查之下倒是找到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我往日的副將,另一個則是敵方派來的細作,都有嫌疑,證據確鑿以後直接就斬殺三軍將士麵前,也算是給了我一個交代。”


  賀怡芊默默聽著,指尖緊攥,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等我醒來時便被告知右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再也站不起來了,至於這臉上的傷,也是當初中毒用錯了藥被反噬留下的。”


  當初祁延霆也查過此事,但祁延霆的身子在昏迷的時候就被喂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藥物,人證物證全都消失了,這掩藏在身體中的毒更是被其他藥給破壞,很難再查出什麽來。


  “用錯了藥?這怎麽可能會呢,這麽巧合。”


  賀怡芊聽著這話眉頭緊皺,卻是一點也不相信的,畢竟當時的祁延霆深受黃恩,地位不低,看病的又都是宮裏的太醫,能進宮做太醫的又怎麽會隨隨便便用錯了藥呢,傳出去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是啊,可偏偏就是用錯了藥,錯把一味藥換成與之相克的藥,解藥變成了毒藥,等我醒來時已經晚了。”


  祁延霆醒來時並未照鏡子,也沒多注意此事,等發現時已經晚了,群醫束手無策。


  而那個時候的祁國公府全都沉浸在晉封的喜悅中,用一個兒子的未來換取另一個兒子的榮華富貴,包括宮裏的祁妃娘娘也因此扶搖直上,誰又還關心一個剛剛殘廢了的祁延霆呢。


  “二爺。”賀怡芊眼眶微紅,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夠波折的了,但比起祁延霆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受了傷卻還要隱忍著看至親歡聲笑語,這樣的打擊比身體上的傷痛更殘忍。


  “二爺是不是不信當年皇上的決斷,凶手另有其人?”賀怡芊大膽的猜測。


  祁延霆點了點頭,“是,我一直不相信,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真相,直到三個月前才有了線索,三個月前宸王回南城抓到了一個人,是斷月宗的弟子,那個人身上的傷疤和我一模一樣,這種毒是斷月宗專門來嚴懲弟子的,尤其武功高強的弟子,會讓中毒之人日日飽受摧殘煎熬……。”


  “那如果沒有解藥呢,會怎麽樣?”賀怡芊心跳了跳,好像一切的謎團盡在眼前,隻要伸手一撥就能看得見。


  “會死。”祁延霆毫不猶豫的說,“我若是死了,祁國公府就沒有爵位了,皇上隻會追封。”


  “那二爺……。”


  “吃了一半的解藥。”祁延霆答,“也隻有這樣半死不活的,既沒有威脅,祁家又能落了一個爵位,世代承襲,多大的榮耀啊。”


  賀怡芊已經猜到一點點了,但聽了祁延霆說出來,心裏忽然有些心疼,低低地喚了一聲,“二爺……”


  祁延霆回眸拉住了賀怡芊的手腕,“隻聽你一句話,你若不想糾纏其中,我們明兒就搬出府,斬斷這些瑣事……。”


  “不,這麽多年許多人都在誤解二爺,說當年的祁二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這才遭受了報應,沒有一個人說過二爺是被陷害的,奉珠希望二爺能站起來,證明給他們看,讓那些算計二爺的人給二爺一個交代!”


  賀怡芊不想這件事一輩子埋藏在祁延霆心中。


  祁延霆緊緊攥著賀怡芊的手,“多謝公主,我一定盡快解決此事,公主在國公府裏不要相信任何一人,也不要吃任何一人遞過來的食物,時時刻刻將暗香帶在身邊,更不需要委屈了自己,顧忌輩份,公主是皇家公主,在這個家裏便是君,先君後臣,誰也說不出一個字不妥來!”


  賀怡芊立即點了點頭,“是,這話我記住了。”


  “時間不早了,該歇了。”祁延霆眼眸微柔,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溫文儒雅的男子。


  賀怡芊的心撲通撲通狂跳,緊張的指尖攪在了一起,低著頭,臉頰微紅。


  “你若沒有做好準備……”


  賀怡芊抬眸,眼睛亮晶晶的,“二爺跟我說了這麽多,多謝二爺信任,從今兒起我也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話落,祁延霆既是欣喜又是愧疚,心中默默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辜負賀怡芊的。


  夜色漸濃,國公府的氣氛有些詭異,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一處軟香在懷柔情蜜,一處卻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征兆,仿佛頃刻之間就能烏雲密布。


  “國公爺……。”祁國公夫人折騰了一日,都快累趴下了,縱然心裏有千萬般不願,但眾目睽睽之下祁國公夫人卻還是要保持冷靜,忙裏忙外,一副賢惠大度的模樣。


  好不容易賓客散盡,祁國公夫人才算是能喘口氣,累的骨頭都快散架子了。


  祁國公夫人是半路上被請走的,這不,祁國公夫人不得不耐著性子去了一趟。


  祁國公夫人看見祁國公滿臉陰鬱,頓時心中一凜,衝著丫鬟擺擺手,“都下去吧。”


  “是。”


  “國公爺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祁國公夫人小心翼翼地問。


  祁國公抬眸看向了祁國公夫人,“之前是我錯看了二弟,這次他們成婚之所以沒搬出去,八成就是二弟的原因,公主和咱們家素來沒有恩怨,不會這麽做。”


  “可是,二弟為什麽要這麽做?”祁國公夫人不解地問,今兒眾人看見了賀怡芊的嫁妝,誰不在背後羨慕,加上祁老夫人給祁延霆一筆不小的財產,按理來說應該離開才是。


  若是換成了祁國公夫人,祁國公夫人是肯定會離開國公府的,試問誰不願意當家作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又何必受窩囊氣呢,還不如離開重修府邸自己做主呢。


  “難不成……”祁國公夫人背脊一涼,怔怔的看著祁國公。


  “咱們把二弟當兄弟,人家可未必拿咱們當親人,虧的我這些年想好好補償他,原是存了這份心思。”


  祁國公的語氣有些不悅,嘴角微微上翹,“既是如此,那就沒很麽好客氣的了,畢竟他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祁少將軍了,不過是一個廢人,又能折騰起多大的風浪!”


  祁國公夫人點了點頭,很快就明白了祁國公的言外之意,“實不相瞞,這些日子妾身一直提心吊膽,心裏不安寧,尤其每次二弟看妾身的眼神,簡直就像刀子一樣鋒銳,叫人心驚膽戰,可母親護的緊,隻要妾身稍稍一提此事,母親立馬就翻臉不認人,讓二房搬走,還是宮裏娘娘勸說的呢,母親如今隻會埋怨妾身當初不該挑裏這門親事,殊不知這可都是宮裏娘娘的意思啊。”


  祁國公夫人夾在中間受氣,還全都是些費力不討好的活,真是叫人想不生氣都難。


  祁國公挑眉,“母親那邊你不用管,隻把眼睛盯在二房兩口子身上就行了,那個奉珠公主也並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瞧瞧榮親王府被折騰成什麽樣子了,不可小覷,切莫上當受騙。”


  祁國公夫人立即點點頭,“這話不必國公爺提,妾身也會這麽做的。”


  祁延霖也是祁老夫人的兒子,有祁延霖出麵,也就省了祁國公夫人的心思了,可以好好盯著二房。


  “能在咱們眼皮底下也不錯,至少能看得清他們的一舉一動,否則留著總是個心腹大患,讓人防不勝防,如今的二弟不是以往的那個祁延霆了,一定是察覺了什麽,千萬別小瞧。”


  祁國公想起廊下的談話,就一直有這種感覺,仿佛是被人盯上了一樣。


  祁國公夫人立即點了點頭,“妾身一定會謹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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