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柳氏
慕輕颯忽然笑了笑，“難道九王妃就忍心看著曾經的至親跟著遭殃嗎，也不願委曲求全？”
慕輕颯說著目光瞥了眼身後的郡主府。
宋婧斂眉看向了慕輕颯，“我倒是好奇，這究竟是三皇子的意思，還是義兄的意思呢？”
“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九王妃芳華正茂，僅僅是因為當初選錯了人，就被連累，我是有些看不過去，好心提點一兩句罷了。”
宋婧勾唇，“三皇子想的未免過於膚淺了，輸贏本就是兵家常事，不過一死罷了，曆朝曆代哪個不是如此，將來三皇子也會經曆我今日的遭遇，祝三皇子好運。”
話落宋婧緊裹身上的衣服，清冷的身姿一深一淺的踩在雪地上，趁著九王府是沒有被封，宋婧想去看看華陽大長公主。
慕輕颯盯著宋婧的身影出神，細細回味宋婧的話，嘴角勾勒冷笑，他絕不會落得跟九王府一樣的下場，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
慕輕颯回了驛站，大廳的坐著一位男子，翹著二郎腿悠閑的聽著曲兒，十分享受的眯著眼，桌子上還擺放著慕夙離喜歡的蜜餞和糕點。
慕輕颯見慕夙離眯著眼，眼眸微暗，腳步輕盈了許多。
“三皇弟去了何處？”慕夙離半眯著眼，瞥了眼慕輕颯。
慕輕颯頓住腳步，一臉的坦然，“隨處逛逛，經過郡主府時恰好看見了豫王帶兵抄了郡主府，還遇見了九王妃。”
大街上的事一定是瞞不過慕夙離，所以慕輕颯並不打算隱瞞，淡然的說了出來。
慕夙離點點頭，“這幾位王爺頭一回這麽齊心協力，難得……”
“大皇兄不準備幫幫九王妃嗎，臨裳郡主受了驚嚇病的不輕，趙曦又是個身姿弱的，隻會躲在九王府，可惜了九王妃這麽嬌滴滴的女子，要承受這一切。”
慕輕颯一邊說一邊盯著慕夙離的神色。
“三皇弟不如出個主意，讓孤想想看如何幫？”慕夙離意味深長的瞥了慕輕颯，但很快就收回了神色，臉上始終都是淡然的。
嬌鶯站慕夙離身後，乖巧的替慕夙離揉肩，從側麵看那一張容顏清純又不失嫵媚，目不斜視，眼睛裏隻有慕夙離一個人。
慕輕颯很快收回視線，“一開始臣弟是希望九王妃能夠自薦來找大皇兄，可是被九王妃拒絕了，說什麽戰場上有輸有贏，輸了就該付出代價，看樣子是一點也不畏懼這種下場，這樣的女子倒是特別，可惜遇人不淑，大皇兄若是早一步來大雍，或許也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了，可惜……”
慕輕颯就是想告訴慕夙離，不是所有人都仰慕慕夙離，宋婧寧可死不願委曲求全。
“嘖嘖……三皇弟啊，孤真不知該怎麽跟你說才好。”
慕夙離搖搖頭，止不住的歎息，就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一樣的看著慕輕颯。
慕輕颯蹙眉。
“九王府的事還沒有塵埃落定，就這麽著急做決定，未免太著急了，孤可聽說了義妹手裏還有一塊免死金牌，金牌在手，皇上還能對她一個弱女子如何？”
慕夙離指尖挑起一粒紅果放入嘴裏，輕輕嚼著，“不必三皇弟大費周章替孤納美人，管好自己就行了，今日之事僅此一次。”
慕輕颯抿了抿唇，他分明就看出來慕夙離對宋婧有意，怎麽會不在乎呢。
九王府都落的今天這個下場了，慕夙離還嫌不夠，八成是希望九王府那位徹底死了，才好對宋婧下手，一定是這樣的。
“臣弟知道了，臣弟去瞧瞧四皇妹。”
慕輕颯上樓去瞧慕珟矜，慕珟矜休養了兩日，臉色仍舊蒼白，敷了藥已經比第一天好許多。
“四皇妹……”慕輕颯故作一副很關心的姿態，柔聲問，“你沒事吧？”
慕珟矜趴在榻上聞聲抬眸，乖戾之色已經消失了，搖搖頭，“沒事，過幾日就能下床了。”
“這傷未免太重了些，哎……”慕輕颯歎息。
慕珟矜沉默了，這是慕夙離對自己的懲罰，罰她自作主張忤逆了他的意思，還讓宋婧受了傷。
慕夙離表麵上對女子很溫和，可實際隻要忤逆了他的，都會被嚴懲，心硬如石。
“是我一時大意讓南曜丟了醜，這罰也是應該的。”慕珟矜語氣淡淡，並沒有一絲埋怨，連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淡然。
“四皇妹，你可知外麵都發生了什麽事？”慕輕颯說著將外頭發生的事說了出來，慕珟矜略有驚訝，但很快就回神了。
“這都是大雍的事，和咱們無關，大雍正亂，勝負已分，三皇兄還是少摻合為妙，免得大皇兄不悅。”
慕輕颯聞言臉色一緊，緩緩站起身，隻叮囑了慕珟矜幾句要休養身子，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樓下的慕夙離對剛才發生的事了如指掌，也不計較，繼續悠哉的聽著曲兒，嬌鶯也從不敢多說什麽，裝聾作啞隻當作沒聽見。
“殿下，江家也被抄了，不過並沒有那三家那麽嚴重。”侍衛道。
慕夙離點頭，江沁歌是陸家媳婦，如今陸家又替明豐帝辦事，多多少少會有所顧忌。
“把陸家給孤看準了！”慕夙離忽然吩咐。
“是，屬下明白。”
華陽大長公主府
宋婧進門很順暢，整個府上顯然是剛剛被翻，淩亂錯雜的腳印一個套一個，隻有幾個老人在收拾，諾大的府上看上去很空曠，寂靜無聲。
“你來做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忽然一個少女攔住了宋婧的去處，少女的年紀大約十五六歲，英姿颯爽，身段高挑，容貌姣好，正不悅的盯著自己。
看少女的容貌應該是虞子玉了，虞子衍的同胞妹妹，說起來宋婧應該喚一聲表姐。
虞子玉冷眼看著宋婧，眸光裏似乎能噴出火來。
“子玉！”柳氏匆匆趕來，攔住了虞子玉，“你怎麽跑出來了，外麵現在很危險知道嗎？快回去！”
柳氏說著瞥了眼宋婧，臉色略有不善，“九王妃怎麽有空來這了？”
宋婧能察覺柳氏對自己的排斥，眉頭緊擰，低聲道，“大舅母，我來看看外祖母。”
“你還有臉看祖母，你看看你把大長公主府害成什麽模樣了！”虞子玉都快跳起來了，怒指著宋婧，“從我們家入京都來時，事事圍繞著你們母女轉，結果呢，你們就是這麽對待至親的，你怎麽有臉來！”
虞子玉的情緒有些激動，話都說不全了，仿佛這一切都是宋婧害的。
宋婧皺眉，瞥了眼虞子玉，“這話怎麽說？”
“少壯傻了……”
“子玉！”柳氏趕緊拉住了虞子玉，不許她胡亂說話，虞子玉心裏憋著口氣，掙脫了柳氏的束縛你瞪著宋婧，“十幾年前是你那個母親任性害了大長公主府離京，十幾年後好不容易大長公主府回來了，又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為什麽跟你們母女扯上關係，就要跟著倒黴？”
宋婧冷著臉。
“子玉不要胡說！”柳氏忙拉住了虞子玉，扭頭看向了宋婧，“子玉是受了驚嚇才會口不擇言，九王妃莫要見怪……。”
宋婧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怨氣是來自柳氏的，華陽大長公主的嫡長媳，本該受盡尊榮，可惜一進門就跟著去了渭河受苦，好不容易回京都了，還沒風光兩天就被抄家了，心裏肯定是有怨氣。
這股怨氣無從一開始就有了，否則虞子玉不會對自己有這麽大反應，隻不過平時礙於華陽大長公主不敢表現，隻敢私底下和虞子玉抱怨，久而久之虞子玉對臨裳郡主和宋婧是十分不待見的。
“我一直以為大舅母深明大義又是名門之後，卻不想這般不識明理。”
宋婧有些失望，抬腳就衝著華陽大長公主的院子的走去。
“你站住！”虞子玉追了上來，“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母親，你和你的母親才是害人精……”
“子玉！”
忽然廊下傳來威嚴的聲音，淩厲又不失耐性。
虞子玉臉色微變，後半句話噎在喉嚨裏，氣惱之色消失了一大半。
“母親，您身子不好又何必出來，著涼可怎麽好。”溫氏挺著大肚子上前，麵色擔憂的看著華陽大長公主。
柳氏站在一旁沉默。
華陽大長公主瞥了眼柳氏，“帶子玉回去反省！”
“祖母……”虞子玉跺跺腳，一臉的委屈，“明明就是她害咱們被抄家，我連說幾句都不行麽，祖母未免太偏心了。”
“子玉！”柳氏眼皮跳了跳，拽了拽虞子玉的衣袖，“別胡說，快給你祖母賠禮。”
虞子玉本就委屈，脾氣一上來根本就攔不住，“我為何要道歉，我說錯什麽了，她明明就知道九王爺是個病秧子，偏耐不住誘惑執意要嫁，現在好了大家都跟著倒黴了……”
宋婧臉色越來越冷，失望之色遮掩不住。
“子玉，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這裏是大長公主府，還輪不著你一個小輩指手畫腳！”
華陽大長公主怒嗬，威嚴盡顯，虞子玉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委屈的紅了眼眶。
“你瞧瞧你教養的什麽女兒，這般上不得台麵，是非不分，哪有虞家子女的骨氣！”
華陽大長公主不悅的瞥了眼柳氏，何嚐不是對柳氏失望呢，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小心眼。
從柳氏一進門開始就是如此，對小姑子臨裳郡主百般討好，臨裳郡主一出事，就各種瞧不上，隻不過礙於華陽大長公主不好直接表現，明裏暗裏的防備著臨裳郡主。
若不是看在虞子衍的份上，華陽大長公主絕不會睜隻眼閉隻眼，所以當年虞子衍出生後，華陽大長公主當機立斷將虞子衍放在自己的膝下養著。
今日看虞子玉的表現，華陽大長公主無比慶幸自己當年的決定。
“母親，子玉也是一時糊塗氣不過才這麽說的，並非有意針對誰，子玉年紀還小哪見過這麽大的陣勢，被嚇壞了，才口不擇言……”
柳氏強忍著不悅替虞子玉辯解，有些話柳氏不方便明說，但該說的虞子玉都替她說了，虞子玉的話何嚐不是柳氏的心理想法呢。
旁人家都是看中嫡子嫡孫，到了華陽大長公主這裏偏反過來了，將一個姑娘捧在手心裏百倍疼愛，順帶著對外孫女掏心掏肺，忽略了嫡親的孫女，柳氏心裏自然不舒坦。
“柳氏，你捫心自問，這件事和九王府，和臨裳有沒有半點關係！”
華陽大長公主對柳氏的怒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時候不團結，反而埋怨這個埋怨那個，華陽大長公主隻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都給丟盡了，當年怎麽就瞧上這麽個眼皮子淺的兒媳婦！
柳氏瞥了眼宋婧，想忍著但已經控製不住脾氣了，“母親，既然話已經說開了，兒媳對這件事的確有些看法，九王妃明知如此，為何還要隱瞞，拉著大長公主府一家子入火坑，若是早一點知道，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任人宰割！”
說白了就是柳氏在埋怨宋婧明知趙曦的病情而隱瞞不報，讓華陽大長公主府沒有了選擇的機會。
華陽大長公主氣的臉色發白。
“母親，兒媳也知道臨裳是您一手養大的女兒，受了十幾年的委屈，您這個是母親的心疼，兒媳也能理解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可是母親，您不止有臨裳一個女兒，您還有一大家子的親人呐，為了補償臨裳，咱們又做了多少，您是堂堂的大長公主，身份尊貴位份高，可如今又落的什麽下場？一個小輩隨隨便便就敢上前踩一腳。”
柳氏越說越生氣，仿佛要將這一輩子的苦水都道盡。
“當年是臨裳自己做了錯事，連累了大長公主府去守渭河十幾年，當年臨裳還沒出嫁，此事就罷了，可如今臨裳已經和離，大長公主府又要替她的女兒殫精竭慮鋪墊前程，母親，您到底有沒有想過大房和二房？”
“大嫂，快別說了。”溫氏扶著丫鬟的手上前勸，“母親的身子還病著，受不得刺激，你怎麽能這麽想呢，即便是沒有臨裳和九王妃，大長公主府一直都是九王府這條船上的人……”
“你別假惺惺了，你心裏不也是有氣麽，何必裝的那麽辛苦，當年要不是母親為了給臨裳出口氣，今日大長公主府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柳氏一直耿耿於懷，怨當年華陽大長公主不該打擊豫王府，就應該讓豫王世子登上皇位，臨裳郡主隻是不肯委屈做妾，僅此而已。
到最後臨裳郡主卻被太後賜婚給一個平庸之輩，賜婚當日，柳氏心裏別提多痛快了。
那樣一個驕傲的貴女眼高於頂，極少有入得了臨裳郡主眼的人，卻要嫁給一個碌碌無為的嫡次子，簡直是大快人心。
賜婚後，臨裳郡主和華陽大長公主不吃不喝好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直到快撐不住了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出嫁。
臨裳郡主出嫁的時候，華陽大長公主恨不得把整座府都給搬空了，送給臨裳郡主做陪嫁，什麽好的全都挑給了臨裳郡主，柳氏心裏不悅，但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大度賢惠的樣子。
柳氏不斷的安慰自己，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果不其然臨裳郡主的性子把宋家攪得天翻地覆，但華陽大長公主從未踏足宋家一步。
臨裳郡主出嫁以後也很少回大長公主府，柳氏心裏才好受了些。
最讓柳氏接受不了的就是虞大爺是華陽大長公主的嫡長子，按理來說應該有一個爵位，偏偏華陽大長公主浪費在臨裳郡主身上，至今為止虞大爺也沒有封爵。
柳氏性子一向如此，在大長公主府這麽多年，從來都是狠狠地壓住二房一頭，溫氏性子綿軟也從不計較這些，柳氏心裏才平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