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二更
“九王爺?”宋石堰在看見趙曦出現的那一刻愣住了,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對上了趙曦的眼眸,一股寒氣從腳底躥出直到腦仁。
怎麽會,他明明看著趙曦離開了九王府去了皇宮方向,又怎麽會突然出現?
臨裳郡主鬆了口氣,“既然九王爺來了,我這個外人就先走一步了。”
“臨裳!”宋大夫人一個箭步上前抓住臨裳郡主的胳膊,“你怎麽會是外人呢……”
臨裳郡主一把揮開了宋大夫人,冷笑,“那依你之見,咱們還有什麽關係?”
宋大夫人噎的說不出話來,訕訕著不敢去看趙曦,心跳的厲害,正想著該如何開口,臨裳郡主已經掙脫了束縛,抬腳直接離開。
臨裳郡主經過趙曦時,停頓了一下,“九王爺不必顧忌什麽,九王妃對宋家並無任何感情,今日之事我也會一字不落的告訴九王妃,九王妃並不是個愚孝之人。”
“嶽母辛苦。”趙曦對臨裳郡主還是很敬重的,微微頜首,臨裳郡主點點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宋家幾人狠狠的瞪了眼臨裳郡主的背影,她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臨裳郡主人一走,院子裏的氣氛頓時驟降,屋子外是寒風大雪,涼風吹起寒氣逼人,卻遠不及趙曦渾身散發的冷意。
趙曦往前走了幾步,目光瞥了眼地上躺著的宋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似的冷笑,最後目光落在了宋石堰身上,“宋大人,有什麽話就直接跟本王提吧。”
宋石堰喃喃著唇,潛意識裏有些懼怕趙曦,不自覺兩腿發軟,隻不過礙於這麽多人麵前強撐著。
“九王爺,我們來隻是想來贖罪的,以往都是宋家的不對,不該那樣對待九王妃,宋韞心裏也是愧疚不安,尤其此次宋貴人還犯了大錯,我們隻是來瞧瞧九王妃的身子如何。”
宋石堰話到嘴邊又變了個味,和剛才對臨裳郡主的完全是兩個態度,根本看不出來半點威脅之意,語氣恭敬有禮。
“父親?”宋晏怔了下,宋石堰怎麽遇見趙曦就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呢,剛才的那副信誓旦旦哪去了?
“你閉嘴!”宋石堰瞪了眼宋晏,宋晏立即低著頭,裝聾作啞。
“愧疚?贖罪?”趙曦語氣緩慢低沉,聽不出情緒,腳步卻是一步步衝著大廳走來。
每走近一步都會帶來一種壓迫感,讓人抬不起頭來,潛意識裏被這種氣勢逼的臣服。
趙曦的狠戾宋石堰是領教過的,此刻看見趙曦,宋石堰腦子裏忽然浮現了那日在慈和宮的場景。
一頭健壯的獅子,眨眼之間咬斷了幾個宮女的脖子,血流如注,滿地鮮血,那獅子張著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宋石堰的胳膊,利齒刺入胳膊裏活生生將他的胳膊撕扯掉。
這種劇痛和恐懼,宋石堰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
宋石堰咽了咽喉嚨,心猛然提起,他忽然感覺比起那一頭獅子,眼前這位少年看起來才更嚇人。
“是的,宋家真的隻是來贖罪的,九王爺明鑒,宋婠的所作所為和宋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宋石堰硬著頭皮開口,緊張的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身子繃直了。
趙曦停住腳步,輕笑,“那宋大人倒是說說為何要把宋婠送進宮,為何屢次趁本王不在府上,來找九王妃?”
“這……。”宋石堰呼吸急促,腦子都快不靈活了,拚命的想要找借口,緊張的拳頭有些發顫。
“嗯?”趙曦忽然一隻腳踩在了宋韞的胸口上,宋韞悶哼一聲,痛苦的臉色越來越白,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壓力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將他從昏迷中痛醒。
宋韞腦袋昏沉沉的,一股熱血在臉上流淌,鼻尖能聞見濃濃的腥味,一抬眸麵前站著一位高大的男子,宋韞瞳孔微微一縮。
“九……。九王爺!”
趙曦低頭睨了眼宋韞,“聽聞宋二爺心中愧歉九王妃,決意以死來彌補自己之前所犯的過錯?”
宋韞揉了揉腦袋,耳邊的話聽起來有些譏諷,一走神,胸口上的力道加重,瞬間拉回宋韞的思緒。
“宋二爺,可有此事?”趙曦眯著眼,眸中隱有怒火閃爍,耐性即將耗盡。
宋韞都快喘不上來氣了,艱難的點點頭,“是……是如此。”
期間宋晏和宋大夫人一個字也不敢說,更別提替宋韞求情了。
趙曦忽然收回壓在宋韞胸口上的那隻腳,冷笑,“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說著,趙曦下頜一抬,“統統綁起來!”
“是!”
“九王爺?”宋大夫人慌了,“有話好好說,九王爺何必如此動怒?”
趙曦充耳不聞,站在廊下,屋子外還飄零著雪花,微風拂過夾雜著漫天飛雪,吹在臉上宛若刀割。
四個人被綁起來跪在雪地裏,立即有侍衛捧著熱水,一一潑在幾人身上,從頭澆到腳,還冒著熱乎氣。
“唔唔!”幾人掙紮,渾身濕淋淋的跪在雪地,剛才衣裳穿的厚還不曾察覺,這會子熱水澆在身上,一層層濕透了衣裳,緊貼著肌膚,熱氣騰騰的。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幾個人凍的嘴唇發紫,哆嗦著,剛才衣服穿的有多厚,此刻就有多遭罪,渾身就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一樣。
“這才有贖罪的樣子,才夠誠心。”趙曦冷瞥了眼四人,其中就包括倒地不起直抽搐的宋韞。
“九……九王爺饒命啊。”宋大夫人被凍的渾身哆嗦,話都說不全了,嘴裏嗚嗚咽咽開始求饒。
宋晏和宋石堰同樣瑟瑟發抖,發絲上的水珠被凍成了冰碴子,緊貼著脖子,雙膝已經麻木沒了知覺。
“說吧,今兒來所為何事!”趙曦解開了腰間的軟鞭,攥在手裏把玩,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一旁跟來的陳嬤嬤著急的不知該如何勸,觸及趙曦的冷色,隻好站在廊下等著,時不時惱怒的瞪了眼那四個人,不識抬舉!
“九……九王爺……”宋大夫人被凍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寒風吹來,身子已經冰涼了,連咽口水都費勁。
“啪!”趙曦的第一鞭抽在了宋晏身上,宋晏猛然仰頭發出一聲慘叫,鞭子上沾染著一層肉沫,紅色血跡緊裹著鞭子,鞭子落在雪地上也是一片殷紅。
“宋大爺?”趙曦耐性徹底耗盡,手裏的鞭子微微抖動,步步緊逼宋晏,“說吧,早點說出來,本王興許會給你一個痛快。”
宋晏稍稍一動身子,傷口處鑽心的疼,臉色頓時慘白。
“九王爺,我們真的是來……。啊!”
話未落,趙曦極快的又是一鞭,“收起那套小把戲,對本王不管用!”
宋晏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渾身又冷又痛,身上的鞭痕比普通的鞭痕要深一寸,每一下都能深可見骨,鞭子上一根根倒立分明的刺上,還勾著小指甲蓋大小的肉。
“是……是為了免死金牌。”宋晏痛的已經失去了理智,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招認了。
“誰指使的?”趙曦抬腳走到了宋大夫人麵前,宋大夫人恐懼的看著趙曦手裏的鞭子,嚇得說不出話來。
趙曦揚手,一鞭子極快又準的打在了宋大夫人身上,宋大夫人淒厲的慘叫一聲,差點昏死過去。
“是……是父親!”宋大夫人看向了宋石堰。
宋石堰眼眸一沉,趙曦又站在宋石堰麵前,“宋大人,說吧。”
門口處忽然有了動靜,趙曦略一抬頭,是宣王帶著幾個侍衛進門,宣王目光瞥了眼地上的幾人,嘴角抽了下。
“九王爺,皇上命本王帶宋家一幹人等進宮受審。”
幾人忽然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即跟著宣王一起離開,尤其是宋石堰,狠狠的鬆了口氣。
趙曦點頭,忽然揚手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宋石堰身上,即是隔著厚厚的衣服,這一鞭下去頓時血肉翻飛,露出來白森森的骨頭。
“啊!”宋石堰慘叫,身子晃了晃往後一栽,痛哭的來回掙紮,哀嚎不止。
宣王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一鞭子抽下去的,毫不費勁,那鞭子怎麽看怎麽有些眼熟。
忽然宣王臉色微變。
趙曦接過侍衛遞來幹淨的布,順著鞭子擦拭,動作不緊不慢,手裏那塊布很快染成了紅色,擦拭幹淨後,趙曦麵色清淡的將鞭子折成一條腰帶,係在腰間。
宣王下意識的嘴角抽搐,後背處一陣涼氣襲來。
這條鞭子宣王再熟悉不過了,就是當初趙曦抽自己的那條,整整二十鞭,宣王休養了兩個多月,用盡了各類珍貴藥材才將傷口治愈,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這……下手也太狠了,宣王神色莫名的看了眼趙曦,若是當初趙曦那二十鞭都如剛才那一鞭,宣王絕對沒了半條性命,不休養半年絕不會痊愈。
宣王猛的咽了咽口水,隻覺得一股寒氣襲上心頭,比這冰雪天氣還要冷三分。
趙曦挑眉瞥了眼宣王,“既是皇兄召見,人就交給宣王了,也難為宣王來的這麽巧,否則本王一時失手保不齊就把人打死了。”
宣王瞥了眼趙曦,看清了趙曦眼中不遮掩的譏諷,臉色緊繃,這廝一定是故意的,這一鞭子就等著留給自己瞧呢!
“九王爺,時間不早咱們該走了,太後娘娘還在宮裏等著您呢。”陳嬤嬤適當的提醒。
趙曦點頭。
“九王爺,皇上要問話,你把這四個人打成這樣,本王該如何向皇上交代?”
宣王攔住了趙曦,瞥了眼四人一個比一個慘,有些頭疼。
“有能力的人能從死人嘴裏問話,沒能力的人才會處處找借口。”趙曦扭頭瞥了眼宣王。
宣王被噎的沒了話,臉色微變,眼看著趙曦離開的背影,深吸口氣,“帶走!”
趙曦進了宮,明肅太後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一直派人催促,終於等來了趙曦。
“這是怎麽了?”明肅太後追問,還以為是宋婧那邊離不開人,又換了個語氣,“九王妃如何了?”
趙曦解開了衣裳,坐在了椅子上,宮女立即奉上一盞清茶,趙曦灌了一大口臉色才稍稍緩和,
陳嬤嬤走到明肅太後身旁,極快的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明肅太後臉色微變,惱意十足。
“宋家越發的不識好歹了,一個個不識趣,就是打死了也不為過。”
明肅太後也沒想過饒了宋家,隻不過暫時注意力還不在宋家身上,竟被宋家鑽了空子。
明肅太後瞥了眼趙曦,見他身上的衣服都沒換,便問,“昨兒個一夜未睡?”
“兒臣無礙,隻是婧兒情緒不穩,走之前剛剛吃了藥睡了,這一夜折騰的厲害,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件事。”
趙曦說著歎息一聲,有些惆悵和無奈,揉了揉太陽穴。
明肅太後聞言眼眸微閃,不動神色的端起茶盞抿了小口,“畢竟還年輕,又是頭一胎,有這種情緒也是正常的,隻要身子骨無礙休養些日子,孩子總會有的。”
“母後所言極是。”趙曦點點頭,並沒有說葉凜在幫宋婧調理身子,或者宋婧無礙的話,趙曦了解明肅太後,即便是說了明肅太後也不會輕易相信的,反而更加多疑。
“你是九王爺,子嗣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你該明白多少人盯著你呢,往後一定要小心謹慎,不管是嫡子也好庶子也罷,終究是你的兒子,哪怕是有了庶子先頂著,將來有了嫡子再好好培養,也是一條出路。”
明肅太後不疾不徐地說著,瞥了眼趙曦的臉色,又道,“如此一來婧兒身上的壓力也輕了不少。”
明肅太後頓了頓,畢竟宋婧剛沒了孩子,明肅太後也隻能旁敲側擊地勸,並無意給趙曦明目張膽的納妾,這會子趙曦心裏指不定多在乎宋婧呢,明肅太後若往二人中間添人,必然會惹來趙曦的不悅。
趙曦沉默不語。
“讓婧兒安心養身子,缺什麽盡管跟哀家說,一切等養好了身子再打算,這段時間你要耐著性子哄哄她,就算有些小脾氣,你也忍著點。”
明肅太後話鋒一轉,換了個口氣,“這些日子一定要休養好身子,莫要留下病根子。”
“嗯,母後的話兒臣記住了,會好好照顧婧兒的。”趙曦點點頭,臉色緩和了不少。
明肅太後吸了口氣,果然向著宋婧說話就是對的。
母子兩沉默了一會,明肅太後率先開口,“鄞州的事……”
“鄞州的事兒臣自有分寸,母後不必擔心。”趙曦極快的開口,並不打算多談朝廷政事。
明肅太後見狀隻好適可而止,沉默了一會終於問到了正題上,“曦兒,免死金牌你打算如何處理?”
趙曦看向了明肅太後,“那是婧兒用半條性命換來的,自然是留著給她防身。”
“旁的事你寵著她也就算了,這件事哀家不同意,她一個婦人要這個作什麽,才短短一日的功夫就有多少人打探這個,再說婧兒手裏攥著免死金牌太過招搖了,對她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明肅太後苦口婆心的勸,態度十分堅決,“臨裳和華陽那邊也未必沒有心思,此物落入旁人之手實在可惜,曦兒,哀家是你母後,絕不會害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趙曦麵無表情地聽著,明肅太後又道,“哀家知道你心裏有她,可是你不能一味地寵著忘了分寸,留在你身上哀家更是不放心,稍一不留神你就拿來哄宋氏開心,你若不好意思提,改日等她身子好些了,哀家來說,哀家替你收著,總有一日能保你性命,也是最穩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