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二更

  宋貴人顫抖著將一雙白皙纖細的手伸入水中,水十分的清涼,宋貴人怔怔地看著水盆中的清水,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心緊提著。


  等了一會,水中並沒有變青色,宋貴人狠狠的鬆了口氣,身子發軟,有一種喜極而泣的高興,礙於場合隻好收斂。


  “太後……”


  宋貴人身邊的兩個宮女也試了水,均無變色,幾個人像是大難逃生一樣躲過了一劫。


  明肅太後蹙眉,趙曦卻指著宋貴人,“將身上的那件外套脫下來,放在水裏。”


  宋貴人詫異,怔怔的看了眼趙曦,又看了眼明豐帝,明豐帝不語,立即有兩個宮女上前拽住了宋貴人,宋貴人強忍著屈辱,脫下了最外麵的一件外套,被浸泡在水裏。


  好一會水中也沒有變色,宋貴人緊抿著唇,一臉委屈不敢吱聲。


  宋貴人和幾個宮女浸泡的那盆水被擱置了,屋子裏眾人一一上前,盆裏的水均沒有變色。


  明肅太後越發的不解。


  “讓九王妃和令妃也試試。”趙曦吩咐。


  很快兩個宮女捧著一盆水進了屏風,不一會就出來了,水裏依舊沒有任何顏色。


  趙曦挑唇,“還少了一個人,給九王妃撒酒水的那個宮女呢?”


  正說著,侍衛進門,“九王爺,一個時辰前素茉跳井自盡了。”


  素茉就是那個小宮女,這頭剛要追查,人就跳井自盡了,實在是蹊蹺。


  “去把她的衣裳帶過來。”趙曦吩咐。


  “是!”


  不一會功夫侍衛捧著一件濕淋淋的衣裳進來,趙曦讓他將衣裳丟入盆中朱砂水浸泡。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朱砂水還是沒有顯現顏色,眾人越來越疑惑了,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鍾太醫!”趙曦瞥了眼鍾太醫,鍾太醫站起身,讓人去準備朱砂。


  眾人愣了下,這幾盆水裏竟然沒有朱砂。


  宋貴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眼皮跳了跳。


  眼看著鍾太醫將朱砂粉一點點撒入水中,宋貴人驚恐的瞪大眼,眼看著水竟然真的變成了青色。


  “這……這不可能!”宋貴人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她的衣服怎麽會浸泡出青色來呢。


  素茉的衣服同樣也是青色的,顏色比宋貴人的那個還要深,以及令妃身上也全都有。


  除了宮外的夫人驗證的水無色,但凡宮裏的女子,脫下外衣浸泡在水中,一一變成青色。


  宋貴人稍稍安心,看來這個局不止是針對自己的。


  “皇上,不好了,漿洗房的幾位婢女忽然暴斃而亡,七竅流血而死。”侍衛忽然來報。


  明豐帝總算回過味來了,這場局不是針對令妃,宋貴人的,而是針對自己的!

  今兒伺候的宮女身上個個染上了誅砂青,目的就是為了讓宋婧小產!

  “這麽巧?”明肅太後冷著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明豐帝。


  明豐帝眼眸中乍然閃過淩厲,“查!”


  “這有些奇怪了,誰會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讓這些人都染上了誅砂青?”


  夏侯淑妃似是嫌局勢不夠亂一樣,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眾人的疑惑也是如此。


  九王妃懷胎的事並無人知情,就算是今兒畫眉泡酸梅茶被人起疑,哪有功夫立馬布一場局?


  畫眉忽然道,“桌子上的香囊乃是奴婢親手所繡,這其中的草藥也是前天放入的,我家王妃第一枚香囊不慎掉在了宮中,奴婢記得那日正好是淑妃娘娘第一次進宮。”


  夏侯淑妃臉色一緊,瞪了眼畫眉,“什麽時候的事,本宮怎麽不知道,你家王妃丟了香囊就應該即刻去找,剛才怎麽不見你提起?”


  夏侯淑妃生氣了,怎麽就將話題扯上她頭上了。


  “回淑妃娘娘話,諾大的皇宮一個小小的香囊,奴婢實在不知從何處開始找,我家王妃曾說,畢竟是宮外之人不好大費周章的去找,幸好香囊裏除了這些安神的藥材之外,並沒有什麽旁的。”


  畫眉嘴巴伶俐,三言兩語就告訴了眾人,香囊丟了,一定是被人撿到了,所以提前知道了宋婧懷胎的事,今日布下這麽緊密的局,就是對付宋婧的。


  夏侯淑妃臉色一變,“那就更奇怪了,既然要布局對付九王妃,就連太醫都知曉誅砂青和百香草相衝,能使九王妃小產,那為何還用誅砂青呢?這不是明擺著會在宮裏出事,讓宮裏的人逃脫不了幹係,既要讓九王妃神不知鬼不覺小產,又何必使用誅砂青,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夏侯淑妃腦子也不笨,轉的飛快,挑唇冷笑,“該不會……隻有鍾太醫醫術高明知曉誅砂青和百香草相衝吧?”


  眾人對夏侯淑妃的話點點頭,很是讚同,這個是關鍵之處,誰這麽傻布這樣一個錯漏百出的陷阱?


  畫眉不語。


  鍾太醫卻道,“淑妃娘娘所言極是,微臣剛才說過,從九王妃的脈象上來看,這香囊佩戴了七八日,之前丟失的那一枚香囊裏並沒有百香草,這香囊需十日裏更換一次,每次放的藥草也不同,為醫者都清楚是藥三分毒,無論是什麽藥都不能長期依賴,要溫和休養為主,百香草也是如此,不能佩戴超過十日,十日後要重新換更加溫和的藥材。”


  明肅太後聞言瞥了眼殿上其他幾位太醫,幾位太醫均點頭。


  夏侯淑妃略有得意的表情僵住了,眼眸一抬,四周看她的神色有譏諷和嘲笑,夏侯淑妃緊抿著唇,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才好。


  “本宮不懂醫術,自然不懂這些。”夏侯淑妃故作不在意的開口。


  明豐帝看了眼夏侯淑妃,眸中帶警告之色,夏侯淑妃緊抿著唇再不敢亂說話了。


  也就是說隻要會些醫術的人就能知道香囊的主人懷了身孕,也就能布下今日的局了。


  本來宋婧應該出宮以後小產,且神不知鬼不覺,查無可查,可偏偏宋婧身上佩戴的香囊起了作用,在宮裏出了事,所以才被查了出來線索。


  隻能說太不巧了。


  “當日九王妃都遇見了哪些人?”明肅太後瞥了眼畫眉問。


  “回太後話,有令妃娘娘,琦貴人,還有宋貴人以及淑妃娘娘。”


  明肅太後瞥了眼明豐帝,“皇帝以為此事應該如何?”


  明豐帝沉吟了片刻,“已經過去了十日,未必就能搜得到香囊,隻要知曉香囊裏裝的是什麽東西就足夠了,何必留著給人當作把柄。”


  明肅太後點點頭,明豐帝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便從這誅砂青下手查,誅砂青是極寒之物,京都城並沒有極寒之地,本王也是頭一次聽說此物,必然有些出處。”趙曦緩緩開口,瞥了眼鍾太醫,“鍾太醫,不知這誅砂青來自何處,用的又是哪幾種毒物?”


  “回九王爺話,此毒物乃是位於極寒之地,取以依金木水火土生存的活物,土中鼠,木中鳥,水中毒蟲,火焰蛇,金蟻穴,都是劇毒之物,均來自邊城!”


  鍾太醫話落,夏侯淑妃有些不淡定了,邊城正好是北冥和大雍交界處,這麽說夏侯淑妃也有嫌疑了。


  “邊城?”明肅太後冷笑。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的祖父雖然在邊城駐守,但和此事絕無半點關係,還請皇上明查。”


  令妃一聽說邊城,立即撐著身子趕來,下半身的血雖然止住了,但一下子流失這麽多血,令妃的臉色很蒼白,虛弱的倚在白茶懷裏,直直的衝著明豐帝跪下。


  令妃此刻有口難言,明明太醫診斷懷胎了,卻偏偏沒有身孕,令妃又不能質問太醫,誰讓她一開始就不承認懷孕的呢。


  令妃甚至慶幸自己沒有承認,否則又多了一條欺君之罪。


  明豐帝厭惡的看了眼令妃,眼眸中盡是失望。


  “去搜令妃宮中,上上下下無得遺漏!”明豐帝深吸口氣,扭頭吩咐侍衛。


  “皇上!”令妃有些慌了,從開始驗證誅砂青開始,宮裏伺候的人都能染成青色,再到漿洗房的婢女暴斃而亡,令妃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終於知道了這局是為誰而設,是衝著明豐帝而去的。


  如今又牽扯上了邊城,令妃終於知道怕了,今日追查不出來凶手,明肅太後和趙曦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個局遠遠比令妃想象的更深,越是往下深挖,到最後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明豐帝。


  明豐帝不滿趙曦有子,特意設下這個局麵,隻是中間不小心出了紕漏,而九王府那邊也不是個善茬,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麵。


  到時不管明豐帝怎麽解釋,都會被外人指責容納不下九王府,故意耍計謀陷害,多年來積攢的好名聲頃刻間毀於一旦。


  且無論是什麽情況,就憑誅砂青是來自邊城,令家都沒法子再洗刷罪名。


  難怪,難怪宋婧會信誓旦旦那麽說起令家,不慌不忙,原來是早已有了打算。


  令妃身子一軟坐在地上,背脊濕透了,幾乎已經猜到了結果。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後侍衛返回,手裏就拿著錦盒,“回皇上,此物是在樹下翻找出來的。”


  明豐帝瞥了眼鍾太醫,鍾太醫立即上前查看,打開包裹露出來裏麵的一塊如鴿子血一般紅豔豔的小石頭,將此物扔在了盆中,頃刻間盆裏的水變的十分暗青色,慢慢的變成了墨黑,不停的翻滾冒泡,可見毒性之強。


  明肅太後聞言氣不打一處來,一腳狠狠地踢在了令妃的身上,“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令妃猝不及防挨來一腳,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抬眸看了眼明豐帝,目露祈求。


  “皇兄,漿洗房……。”


  “你說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若從實招來,朕興許會從輕發落。”明豐帝打斷了趙曦的話,冷聲看向了令妃。


  “九王妃?”畫眉忽然上前扶著剛從屏風那頭出來的宋婧,宋婧臉色慘白,十分虛弱,與剛才在殿上的雍容華貴大不相同。


  “求母後做主。”宋婧衝著明肅太後方向彎腰,隻是還沒彎下就被趙曦攔住了,抱在懷裏。


  “你怎麽出來了?”趙曦柔聲問。


  “爺,那可是妾身和爺的第一個孩子啊,隻差一點點妾身就再也不能提爺生子了,是妾身無能,沒能護住爺的嫡子。”


  宋婧壓抑著哭聲,撲倒在趙曦懷中,脆弱的像個孩子。


  宋婧一出來,屋子裏氣氛又變了,令妃緊緊攥著拳,宋婧每說一個字都是要致令家於死地,好狠!


  令妃緊緊咬著牙,腦子裏思索片刻,“皇上,是宋貴人撿到了香囊,告知臣妾九王妃有孕在身,這一切都是宋貴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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