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越鬧越大
賀知青在一旁挨鞭子,痛的死去活來,臉色慘白如紙,一旁的淮郡王臉色也跟著白了起來,賀知青每抽搐一下,淮郡王的心也跟著發抖,手心裏一片濕潤。
最痛苦的莫過於這樣的等待煎熬了,太折磨人了。
淮郡王神色幽冷的瞥向了一旁的淮郡王妃,淮郡王妃頭皮一緊,低著頭不敢去看淮郡王的犀利眼神。
淮郡王又看向了一旁瑟瑟發抖差點被嚇暈過去的李大人,眼眸中閃過譏諷和不恥,最深處還有點點羨慕,因為李大人躲過了這一劫。
“九王爺饒命啊……”賀夫人瞧著賀知青臉色不對勁,心尖兒也跟著發顫,顧不得許多,跪在地上衝著趙曦磕頭。
“是臣婦的不是,不該私下詆毀琅華郡主,回頭臣婦一定會痛改前非,親自上門賠禮道歉,求求九王爺高抬貴手。”
趙曦手頓了頓,高大的身姿站在人群裏要顯眼,周身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冷冽霸氣,竟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君臨天下一般睥睨眾生,令人不自覺低頭臣服。
“賀夫人終於親口承認了汙蔑琅華郡主麽?”
趙曦手上的鞭子閃爍著寒光,目光一挑看向了賀夫人,“賀夫人不過是說說幾句話罷了,琅華郡主可是被氣的怒極攻心,比起這些皮外小傷,賀夫人可是撿了便宜了,現在賀夫人求本王抬手饒了你家老爺,是不是覺得本王太過殘暴,不講理?”
賀夫人的唇抽了抽,她哪敢質疑趙曦,隻不過求個情罷了怎麽就被趙曦扣上了名頭呢。
“不不不,不是的,九王爺誤會了,臣婦並無此意。”賀夫人連連擺手,越描越黑。
趙曦一腳踩在凳子上,一隻胳膊搭在膝上,另一隻握著鞭子的手用鞭子的末端挑起賀知青的下頜,俯視賀知青。
“本王倒是明白了,錯是賀家犯的,要接受懲罰的也是你自己,是不是到頭來還要按給本王一個殘害忠良,心狠手辣的名聲?”
賀知青挨了十幾鞭,稍稍一動身子渾身都在顫栗,仿佛有數千隻螞蟻在他體內啃食著,漸漸摧殘賀知青的理智。
“九……九王爺誤會了……。微臣……。自願……”
趙曦手一鬆賀知青又重重的趴在凳子上,悶哼一聲,臉頰正好貼在了趙曦的鞋麵上。
賀夫人心抖了抖,有一種衝動恨不得自己把嘴巴堵上才好。
“罷了,既然賀家心不甘情不願,本王可不想擔個什麽莫須有的名聲,還是進宮讓皇兄批判吧。”
趙曦鬆了手,緩緩疊起手中的腰鞭,賀夫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趙曦居然這麽難纏,和趙曦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九王爺從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主,沒得罪倒罷了,一旦得罪不死也會脫層皮,更不可能心慈手軟。
賀知青這會子要殺了賀夫人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挨了十幾鞭,眼看著這事就要過去了,被賀夫人這麽一攪和,還是要鬧到金鑾殿去,那自己的這些鞭子豈不是白挨了嗎。
賀夫人牙齒都在發顫,隻好開口,“九…。九王爺,是臣婦的錯,賀家是自願接受懲罰的。”
趙曦揉了揉手腕,對著賀夫人冷冷一瞥,“賀夫人拿本王當猴耍麽,你想如何便如何?”
賀夫人差點要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對,都快被趙曦逼崩潰了。
趙曦伸手將鞭子遞給了衛七,瞥了眼淮郡王,“淮郡王也要去金鑾殿麽?”
淮郡王看著賀知青渾身的鞭痕,指尖抖了下,猶豫不決起來,這位九王爺可不是善茬,此刻怒氣滿滿,若是下了狠手,保不齊淮郡王的下半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淮郡王甚至懷疑今日就是個局,三國快要來訪,今日被嚴懲的又全都是保皇派,趙曦又咄咄逼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既然賀大人不服,那就去一趟金鑾殿吧。”
淮郡王想了想,明豐帝還未必依著趙曦呢。
有了淮郡王開口,賀知青也怔了下,九王爺一發衝冠為紅顏,將來的名聲少不得要被人議論,賀知青這筆帳記在心頭,一時衝動直接就答應了。
趙曦勾唇又重新接過鞭子利索的係在自己的腰間,“來人呐,請在場的眾位夫人一起進宮一趟!”
眾位夫人愣了下,怎麽會又扯到自己了呢。
淮郡王眼皮跳了跳,還沒開口趙曦已經大步離開了,無奈隻好從凳子上站起來。
賀知青也是被兩個侍衛攙扶著,淮郡王瞥了眼一旁被嚇傻的李大人和被打的腫脹如豬頭的李夫人,尤其是李夫人,實在慘不忍睹。
“兩位不如一起?”淮郡王的聲音有些低沉,眼神卻在暗示著什麽,“咱們替皇上盡忠職守,相信皇上一定會給咱們一個公道的。”
若是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趙曦這分明就是往死了折騰,也賠禮道歉,還是不依不饒,在場的都不是什麽普通人家,都是位列幾品的朝中重臣,趙曦未免太欺負人了。
李夫人還剩下一口氣在,緊緊的抓著李大人的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衝著李大人點點頭,又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哭都哭不出來。
李大人一咬牙,“去就去!”
“郡王爺。”淮郡王妃走在淮郡王身後,心裏七上八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看著淮郡王。
淮郡王瞥了眼淮郡王妃,眼神冰冷,並未多說一個字,淮郡王妃心裏越發的不安了,隻好低著頭跟在淮郡王身後一起進宮。
“什麽,進宮了?”宣王妃愣了下,站在門口徘徊不定,裏麵的宣王陷入了昏迷,她一個女人有些慌了神。
“你先下去吧,回了淮郡王就說宣王身子不適,不宜來回折騰。”
趙肆走了過來,對著侍衛吩咐,侍衛點了點頭很快離開。
“肆兒……”
“母妃,安心照顧父王,宮裏的事情不必摻合,九王爺不是說這件事就此算了麽,父王已經受了傷,再去追究討不到任何的好處,萬一牽連進去還要跟著遭殃,有淮郡王一行人進宮就足夠了,不差父王一個。”
趙肆安撫宣王妃,“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母妃日後莫要再提了,更不該針對宋婧,九王爺今日之怒一半是為了宋婧,一半是遷怒和敲打,宣王府太過張揚未必是件好事。”
京都城近日來往的權臣新貴數不勝數,宣王府卻是第一個舉辦宴會的,如今又出了事,宣王府肯定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豈有此理!”宣王妃心裏憋著口氣,小臉上的巴掌印還十分明顯,高高的腫起,觸目驚心,如今又在眾人麵前丟了臉,心中怒氣難消。
“這倒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我還給九王爺一個殺雞儆猴樹立威風的機會了。”
宣王妃實在憋屈,早就想過宴會上可能出現的問題,隻是沒想到一番準備反倒成全了趙曦。
“這一日早晚都會來的。”趙肆一點都不意外,目光忽然看向了遠處,陷入了沉思,腦子裏忽然閃現的卻是那一張絕色容顏,嬌嬌弱弱的依偎在趙曦身旁。
還有宋婧身邊的小丫鬟,居然對趙曦沒有懼意,吐字清晰流暢的指責那幾位夫人,根本不怕得罪人。
宋婧又好幾次煽動趙曦的怒火,將一件小事越鬧越大,趙肆隻知道有些人要倒黴了,宣王府實在不必跟著摻合進去。
趙肆暗中觀察了許久,一開始認定宋婧配不上趙曦,如今瞧著兩個人倒是有一股般配的氣質,搭檔默契。
“罷了,就聽你的。”宣王妃暫時將怒氣壓了下去,這筆賬早晚能找回來。
皇宮
明豐帝今年三十七歲,保養的不錯隻是身子偏瘦,身姿修長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加身,目光銳利,緊緊蹙眉,渾身上下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
大殿上站滿了文武百官,賀夫人與淮郡王妃跪在地上柔弱的哭泣,話裏話外都是在指責趙曦一怒為紅顏,不顧及後果。
還有不少夫人也跟著附和,大致的意思就是,幾位夫人雖然有錯,但罰也罰了,罵也罵了,適當的時候就該收手了,偏偏趙曦不依不饒把人往死了逼,幾位夫人也是沒了法子才來金鑾殿求明豐帝做主。
“皇上,是臣婦一時糊塗聽信了謠言,忍不住和幾位夫人問個清楚,並無詆毀琅華郡主之意,求皇上明鑒呐。”
賀夫人隻想著推卸責任,盡量替賀家挽回顏麵,否則賀知青肯定饒不了自己,所以賀夫人賣力地哭著,一副很悲慘的模樣。
賀知青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臉色發白,有氣無力,一看就傷得不輕。
“皇上,微臣以為九王爺做的並沒有不妥之處,琅華郡主是太後娘娘親自賜婚,是未來九王妃,賀夫人以及這幾位夫人當眾議論琅華郡主,這根本就沒將九王爺放在眼裏,汙蔑皇親國戚本就是大罪,何況又是琅華郡主。”
“是啊,柳大人所言不差,倘若人雲亦雲今兒議論的是琅華郡主,明兒就敢非議九王爺,再往上連太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錯本就該罰,何況九王爺仁善並未多計較,今兒若饒了賀家,豈不是助長歪風,日後還有什麽規矩可言?”
不必趙曦開口,身後就有不少大臣往死了貶低賀家。
趙曦眼眸淡淡的站在一旁,不急不惱,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和在宣王府的怒氣衝衝有天壤之別。
“這話怎麽說,幾位都是朝中大臣,一心一意替國分憂,做錯事的是幾位無知的夫人,幾位大臣是無辜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前給人難堪,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這日後讓幾位大人如何在朝中立足?”
“說的沒錯,九王爺如此侮辱難免有針對地嫌疑,還不如痛痛快快的一頓罰呢,皇上,據我所知,琅華郡主本就已經從宋家離開,外人不了解情況,私下裏議論也是常有的,再說琅華郡主還沒和九王爺成婚呢,幾位算起來也是長輩,身份尊貴,提點一兩句也無可厚非,是九王爺太小題大做了,微臣還聽說連宣王爺也被打得當場昏過去了,求皇上秉持公道。”
“胡大人這話太牽強了,本就是幾位大人管教不善,九王爺出麵教訓又有什麽錯,幾位夫人可不是三五歲的孩子,更不是隨隨便便的議論,而是貶低汙蔑!”
幾個爭的麵紅耳赤,大殿上很快就吵起來了,胡大人指著那位說話的大人,“你又沒在宣王府,如何知曉情況?少在這裏道聽途說,信口開河!”
“你!”
趙曦挑眉瞥了眼胡大人,“胡大人,本王就在一牆之隔外,又不湊巧將那些話全都聽見了,胡大人是懷疑本王說謊麽?”
胡大人噎了下,訕訕地收回手,“不敢不敢,微臣並無此意,微臣以為或許是人多嘴雜,九王爺聽錯了才造成的誤會。”
“門外幾個世子可都聽見了,胡大人若是不信,召來問個清楚,瞧瞧本王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了,連句話都聽不清楚了。”
趙曦下頜一抬瞥了眼門外的幾位世家公子。
胡大人臉色有些微白,“不不,微臣不是這個意思,九王爺誤會了……”
胡大人訕訕的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再也不敢亂說話了,趙曦的眼眸就像刀子一樣淩厲,隨便一個眼神就讓人宛若被刀割了一樣,渾身涼颼颼的。
“老九你也消消氣,這件事的確是她們做的不對,琅華也跟著受委屈了。”
明豐帝忽然開口了,一如既往的對趙曦安撫,寬容和寵溺,“琅華郡主現在如何了?”
趙曦拱手,“回皇兄的話,當場怒極攻心昏了過去,如今回了府,需要靜養幾日。”
明豐帝了然,又看向了一旁的元公公,“立即去庫房將那一株千年人參送去郡主府,再帶個太醫去瞧瞧,務必要把琅華郡主醫治康複。”
“是。”
趙曦又看了眼明豐帝,“也並非是皇弟咄咄逼人,隻是琅華郡主一個女流之輩因皇弟被人欺辱,事關皇弟的顏麵,幾位夫人有絲毫不知收斂,想必幾位大人對皇弟也是心存不滿,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皇弟也是一時氣惱所以才下手重了些,賀大人,本王給你賠禮了,還有李夫人。”
賀知青對上趙曦似笑非笑的眼神,後背上的痛頓時加重了幾分,疼的齜牙咧嘴,更多的還是惶恐,
剛才還是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怎麽一轉眼又變成了謙卑低微的態度了,突然的轉變讓賀大人心裏毛骨悚然,不知如何是好。
趙曦又看向了淮郡王,“是本王的錯,日後再聽到諸如此類的話,一定避而不見,左右本王隻是個王爺罷了,淮郡王也不必把本王放在眼裏。”
淮郡王眼皮跳了跳,這話說出來就是大不敬了,明著是賠罪,可背地裏卻是在給明豐帝上眼藥呢。
明豐帝極注重名聲,尤其是對趙曦的,明麵上向來都是有求必應,從不會讓趙曦受半點委屈。
趙曦是先帝之子,若不是先帝死的早,今兒登上皇位的可就是趙曦了。
不把趙曦放在眼裏,私下裏貶低議論,明豐帝不知情也就罷了,如今鬧大了,明豐帝若是不狠狠的罰這幾人,那就表示明豐帝也有這個嫌疑故意縱容臣子,或者說明豐帝也是一樣的心思,並沒有將趙曦放在眼裏。
十七年前明豐帝可是在文武百官麵前,乃至先帝麵前發誓,絕不允許任何人欺侮趙曦,更不會對皇位有非分之想。
如今趙曦被人貶低,又被趙曦當場抓個正著,就算是打死了幾位夫人大人,明豐帝也說不出個什麽。
趙曦受了委屈,反而被逼著給人賠禮道歉,這就是在赤裸裸的以退為進,逼著明豐帝。
果然明豐帝的臉色都變了,那些指責趙曦的大臣可不敢再提了,傻子都回味了,這是趙曦挖的一個陷阱,誰踩誰就是欺負趙曦的幫凶,最後肯定會被明豐帝嚴懲不貸。
明豐帝頗有深意地看了眼淮郡王,眼中警告之色異常明顯。
淮郡王嘴角抽了抽,立即壓低了姿態,“九王爺,是我們的錯不該冒犯了琅華郡主,求九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們這次,日後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冒犯琅華郡主。”
“是啊,求九王爺息怒,皇上,微臣的鞭傷是微臣自己求來的,微臣自知心中有愧,愧對九王爺,是微臣沒教好賤內,讓琅華郡主受委屈了,求皇上一定要嚴懲微臣。”
賀知青這話是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來了的,賀夫人愣了下,不是來討伐趙曦的麽,怎麽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了,洗白了趙曦呢。
賀知青是有苦難言,為官多年哪還看不懂眼神,從趙曦開口的那一刻起,賀知青就後悔進宮了。
若是趙曦一上來態度就咄咄逼人,得理不饒人,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可偏偏趙曦也賣慘起來,明豐帝要是赦免了自己或者苛責了趙曦,傳出去指不定又變成了什麽,對明豐帝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名聲很不利,保不齊就成了心懷鬼胎,為了保住皇位故意為難趙曦。
賀知青心裏明白,越是和趙曦較真,一會罰的就越狠,這就是明豐帝一貫的行事風格,這不好的名聲隻能扣在趙曦身上。
不僅是賀知青明白,被踹了一跤的李大人也是心如明鏡,哆哆嗦嗦地認錯,哪敢再針對趙曦一句半字。
幾個人麻溜的認錯,明豐帝的臉色才緩和了些,看向了趙曦,“老九,你是大雍最尊貴的王爺,誰敢對你不敬,今日之事本就是她們的錯,一個個反了天,竟敢背後議論九王爺,實在可惡!”
明豐帝猛的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指著幾位夫人和大臣,忽略了背後跪著的從犯,隻挑幾個帶頭的責罰。
“來人呐……”
“皇上,不好了,太後娘娘病重了。”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來,在門檻上還被絆了一跤,差點摔倒在地。
明豐帝蹙眉,“母後剛才還好好的,怎會突然病了?”
明豐帝正要站起身去瞧,臉上表現得十分急切,就好像明肅太後是明豐帝的親生母親一樣。
“怎麽回事?”趙曦冷著眸追問。
小太監跪在地上,“回皇上,九王爺的話,今兒太後娘娘招來了臨裳郡主陪在跟前說話,是臨裳郡主身邊的丫鬟進宮稟報琅華郡主出了事,太後娘娘細細追問便知曉了宣王府宴會上發生的事,一怒之下,便犯了心疾。”
這話無異於一個炸彈在幾個人腦海裏轟然炸開了,淮郡王,賀知青以及李大人的臉色慘白慘白的。
明豐帝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還沒開口,趙曦一跤踹在了離他最近的淮郡王妃心口上。
淮郡王妃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捂著胸口趴在地上,臉色慘白的看著趙曦,“九王爺……”
“是你說母後和本王有眼無珠,挑了這麽個兒媳婦,又說什麽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如今氣倒了母後,母後要是出半點差錯本王絕饒不了你!”
趙曦說完大殿上寂靜了一會,靜謐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明豐帝的臉色黑漆漆的,仿佛暴風雨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一甩袖子緊跟其後。
趙曦抬腳就離開了大殿,急匆匆的趕往慈和宮,屋子裏大門緊閉,臨裳郡主和琳琅郡主站在一旁焦急的走來走去。
“母後怎麽樣了?”
明豐帝率先進門,焦急的看著裏麵緊閉的大門。
“拜見皇上。”兩人剛要行禮就被明豐帝擺擺手。
琳琅郡主跺跺腳有些著急,“回皇上話,太醫還沒出來,臣婦都快被嚇死了。”
琳琅郡主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時不時的探頭探腦,瞥了眼身後緊跟而來的幾位大臣,忍不住蹙眉,“皇上,並非臣婦多管閑事,太後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麽折騰。”
趙曦就站在一旁緊抿著唇不語。
明豐帝頓了頓身子,瞥了眼元公公,元公公立即會意出了門,讓那些跟來的大臣站在原地等候。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太醫終於出來了,臉色凝重腳步漸重。
“怎麽樣了?”明豐帝追問。
兩個太醫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話,太後娘娘這是一時激動引發了舊疾,犯了心疾,若非搶救及時,隻怕後果堪憂啊。”
明豐帝聞言臉色沉了沉,趙曦又問,“母後一直健朗,怎麽會突然引發舊疾?”
趙曦的目光看向了陳嬤嬤,陳嬤嬤立即道,“回九王爺的話,太後娘娘日思夜想的就是希望九王爺早日成家立業,盼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賜了婚,冷不防聽到了些閑言碎語,一時激動這才……。”
陳嬤嬤的話無異於給外麵的幾人定了罪,簡而言之一句話,明肅太後是被氣的。
明豐帝深吸口氣,“傳朕口諭,今日去宣王府赴宴之人,每人各打二十大板,降級三等,每人替太後祈福抄寫經書千遍,淮郡王貶為淮安伯,賀知青貶為六等禦史大夫左政,至於李千秋,貶為庶民!”
這懲罰的確夠重的。
琳琅郡主撇撇嘴,大著膽子道,“皇上,出言不遜的是淮郡王妃,哦不,是淮安伯夫人。”
琳琅郡主瞧淮安伯夫人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不爽了,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落井下石那就太對不起她自己了。
明豐帝眼眸一頓,看了眼琳琅郡主又加了一句,“淮安伯夫人貶為庶人,賀夫人,李夫人依次貶為庶人,並在家中替太後祈福誦經一年!”
琳琅郡主聽了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又收回了神色,不敢表現的太明顯,朝著臨裳郡主投去了一個感激涕零的眼神。
臨裳郡主低著頭沒瞧見,不用想也知道琳琅郡主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若不是時機不對,早就跳起來了。
又等了半個時辰,明豐帝看著幾位太醫,“務必要將太後的病治好,若是有半點差錯,朕要了你們的腦袋!”
幾位大醫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是是是,微臣領命。”
明豐帝深吸口氣看向趙曦,“老九,朕前朝還有事情要處理,晚些時間再過來,這裏就交給你了。”
趙曦點點頭,“皇兄公務繁忙,相信母後也不會怪罪的。”
明豐帝淡淡嗯了一聲,鐵青著臉離開了慈和宮。
趙曦看了眼臨裳郡主,“嶽母先回去吧,這裏有本王就成了。”
臨裳郡主有些尷尬,明明和趙曦是表姐弟關係,卻因為一樁婚事,臨裳郡主硬生生占了便宜,高了一個輩分,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常態,點點頭應了,心裏也不放心宋婧一個人在府上。
“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琳琅郡主立即道,“我送送你。”
兩人出了門,琳琅郡主壓低了聲音忍不住雀躍,“多謝你叫我來,否則還看不到這出好戲,你可不知道我心裏這口氣憋了多久,她也有今日,你的諾言算是兌現了。”
之前臨裳郡主答應過琳琅郡主一定會幫著琳琅郡主鏟除淮郡王妃,近半年淮郡王妃被禁足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從一個高高在上的親王妃被貶成了白身,淮安伯的那點感情肯定會被憤怒取而代之,可想而知將來淮安伯夫人的日子多難過。
臨裳郡主搖了搖頭,“你家裏那位也不是個省心的,三天兩頭的往家跑,這會子也該消停了,賀夫人也是太倒黴了,養了這麽個不爭氣的女兒。”
臨裳郡主說的是琳琅郡主的二兒媳婦,賀婉茹,要不是賀婉茹過的不順心,成天在賀夫人麵前哭慘抱怨,賀夫人何至於見了宋婧恨不得立即踩上一腳,犯了大錯。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忍了這麽久了,也該是個頭了,學著和江家一樣,分了些家產讓他們出府另過去吧,省得我瞧了生氣也糟心。”
琳琅郡主眼睛裏都是笑意,礙於宮裏還是有些收斂,“過些日子,我去你府上瞧瞧婧姐兒,好些日子沒見了,怪想她的。”
臨裳郡主點了點頭,“行了,就到這吧,你快回去吧,我先走一步了。”
聖旨下達,驚了一片人,被點名的大臣們臉色出了奇的難看,連那些跟著遭殃的夫人在內,一個個心裏都恨極了淮安伯夫人以及賀夫人,李夫人。
李千秋直接大筆一揮寫下了休書,將李夫人貶為賤妾,李夫人一個沒受住氣昏了過去。
賀知青的身上本就有傷,一怒之下也昏了過去。
唯一逃過一劫的就是宣王府了,保住了王位,明豐帝沒有追究,淮安伯怔怔的站在大殿上,許久不動彈,他竟然從一個親王被貶成了最末等的伯爺,這絕對是王爺裏中的頭一份,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來人啊,上板子!”元公公話落,立即有侍衛抬著數十條凳子上前,就擱置在金鑾殿門外的空地上。
板子聲一下下厚重的砸在後背上,很快大殿上就響起了叫喊聲,另一旁沒有參加赴宴的大人們心有餘悸的躲過了一劫,看著一列列整齊的昔日同僚被打的半死不活,也跟著背脊發涼。
還有些直接忍不住嘲笑起來,臉上掛著濃濃的譏諷和幸災樂禍,敢得罪九王爺,活該!
“什麽?”宣王剛醒來就聽到這個消息,身子忍不住掙紮了一下,頓時疼的快要昏過去了,倒抽口涼氣。
宣王妃的小臉也愣了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都罰了?”
管家跟著點了點頭,宣王妃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可如何是好,王爺,咱們好不容易回京都城,不過是擺了宴,那些人都被罰了,日後誰還敢來宣王府做客啊,皇上發的實在是太重了。”
宣王眼皮跳了跳,又重新趴在榻上,看著宣王妃的目光隱隱不善,“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這些,皇上沒懲罰宣王府就已經很幸運了,王爺又如何,有九王爺那般尊貴嗎,你沒聽說太後娘娘被氣的舊疾都犯了,差點兒出了意外!”
宣王對宣王妃有了不滿,自己一宣王妃挨了二十鞭,已經很不悅了,宣王妃還記著挑事,差點把整個王府都搭進去了。
宣王想想同樣繼承王位的淮王,一路貶到了淮安伯,心裏忍不住跟著後怕,忙警告宣王妃不要在惹是生非。
宣王妃回過神來瞧著宣王陰狠的神色,小臉忍不住發白,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散呢。
“王爺,妾身不是這意思,日後妾身肯定不會在為難琅華郡主了,隻是覺得有些不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和九王爺合夥欺負這些大臣呢,偏就這麽巧,太後娘娘就病了,一下子罰了這麽多大臣,折損了皇上元氣,皇上心裏肯定不痛快,偏偏咱們什麽事都沒有,妾身隻是擔心。”
宣王妃看懂了宣王的惱怒,大家都跟著受罰,宣王妃隻不過挨了一巴掌,算是最輕的懲罰了,宣王妃哪還敢計較什麽,再說什麽肯定會讓宣王不悅了。
宣王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哼了哼,“你知道就行了,別瞎猜那些沒用的,挨了這二十鞭子就足夠本王休養一陣子的了,再說九王爺不是沒給他們選擇的機會,是他們自己要鬧上金鑾殿,事情鬧大了,能怪得了誰?”
宣王一點都不後悔挨了這二十鞭,否則被貶王位不說,還要被罰板子,還不是一樣養傷。
趙曦說了不追究宣王府,果然就不追究了,是他們幾個心存僥幸,忘了局勢緊張。
“記住本王的話,九王爺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之前,皇上是絕對不會懲罰九王爺的,九王爺早已經不是當年咱們離京時毛毛躁躁,不懂事的孩子了,今日你也看見了,和先帝,不比先帝可有氣勢多了,倒是和宗帝有幾分相似,不是個吃虧的主,懂得審時度勢抓住時機,宮裏那邊太後又是皇上養母,一個孝字就能讓皇上妥協,何況這事理在九王爺那裏,咱們實在太著急了。”
宣王說著身上的傷口又在疼了,他這鞭子挨的一點也不冤,坑和陷阱全都是自己準備的,妄想將趙曦當作獵物,結果自己一腳不慎踩了進去,那還能責怪趙曦沒提醒自己的前麵有陷阱麽,說白了,就是活該!
宣王妃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到底沒敢再吱聲,收斂渾身的脾氣換成了一副溫婉大方的模樣,“王爺,妾身一定謹記王爺的教誨,絕不敢忘。”
宣王妃有意示好,宣王的臉色逐漸緩和了,對宣王妃的不滿漸漸消失。
宣王妃有這個好福氣,宣王不計較,淮安伯夫人可就沒這個福氣了。
淮安伯挨了二十板子並沒有什麽大礙,還能撐著身子站起來走兩步,一回淮安伯府,淮安伯火大的甩手就打了淮安伯夫人,不,淮安伯夫人已經不存在了,應該是榮氏。
榮氏挨了巴掌身子直接癱軟坐在了地上,觸及傷口處,頓住臉色都白了,卻不敢躲隻能生生的受著,榮氏懊惱不已,指尖攥緊肉裏,心裏有一股恨意在燃燒。
“賤人,都是你連累了府上,害的府上一貶再貶!”
淮安伯此刻要殺了榮氏的心都有了,怒不可遏地瞪著榮氏。
“夠了。”淮太妃撐著丫鬟的手緩緩站了出來,居高臨下瞥了眼榮氏,眼睛裏難掩厭惡之色。
“事已至此你再責怪她也沒有用,你別忘了,你還有綏兒。”淮太妃完全是看在淮安伯世子的份上,饒了榮氏一命,否則絕對會親手解決了榮氏。
淮安伯歎息一聲,“這賤人害的我在京都城麵前抬不起頭來,沒殺了她已是仁厚,母親,兒子心裏實在憋不下這口氣。”
榮氏不敢多言,哪裏不知道淮安伯的脾氣,上次被貶郡王時,淮安伯已經是她耐性耗盡,隻不過顧念夫妻多年感情,沒有再追究,從那以後淮安伯從未踏足榮氏院子裏一步。
如今直接被貶成伯爵,可想而知淮安伯心裏的怨念,榮氏不敢奢望什麽,隻要能保住性命就足矣。
“將榮氏帶下去吧,從今往後不得踏出院子半步,否則立即杖斃身邊伺候的奴才!”
淮太妃冷聲吩咐著,幾個婆子驚了下,立即點了點頭攙扶著榮氏離開了,榮氏不敢掙紮隻是心有不甘,隻能任由兩個婆子將她帶走。
榮氏剛走,趙綏就來了,看向了一身怒氣的淮安伯和淮太妃,跪在了地上。
淮安伯哼了哼,對趙綏有幾分遷怒的意味,淮太妃卻是很心疼孫子,親自扶著趙綏站起身,“好了好了,什麽都別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祖母和你父親都不追究你母親的過失了,讓你母親好好禁足替太後祈福吧。”
趙綏愣了下,一臉感激的看著淮太妃,“多謝祖母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