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江家
郡主府雖然什麽都不缺，早就打點好了，但宋婧還是第一次來，還有些不熟悉，府上的丫鬟婆子忙著收拾行李。
“小姐，您住的院子是西邊的映雪閣，這會天黑瞧的不夠清楚，回頭奴婢帶您四處轉轉。”
一個機靈的婆子站在宋婧身旁，態度恭敬，簡單的介紹一兩句，讓宋婧知道個大概，還不至於聽的厭煩。
天色太晚的確瞧不清楚，宋婧點了點頭，“也好，你是？”
“回小姐話，奴婢是柳嬤嬤，是府上的管事嬤嬤。”柳嬤嬤不卑不亢，語氣平緩的人說著，“今兒的晚膳已經送去了映雪閣，天色也不早了，小姐不如早點休息？”
宋婧正好也有些疲憊了，瞥了眼畫眉，畫眉立即帶著宋婧去了映雪閣，將打掃和收拾全都交給了心腹丫鬟去做。
“這這……這不是鍾靈院嗎？”芍藥手裏還抱著宋婧的妝匣，一進門就忍不住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愣愣的看著四周。
宋婧也怔了下，撲麵而來的熟悉讓她有一種錯覺，似又回到了鍾靈院，院子裏竟然布置得一模一樣。
宋婧忽然心裏湧出甜蜜，今兒早上衛七還提醒臨裳郡主有一座郡主府，沒想到早就布置妥當了。
簡單的四菜一湯，看上去十分可口，宋婧心裏裝著事隻吃了小半碗，餘下的就賞給了小丫鬟們。
宋婧匆匆洗漱後便上了塌，嘴角微微上揚，臉頰忍不住發熱，一隻手枕在腦袋下想著白日裏的事情。
一轉眼她定親了，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漸漸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畫眉喚醒了宋婧，“剛才江姑娘派人來傳話，說是一會要過來一趟。”
宋婧小臉漲紅，莫名有些心虛，一會若是江沁歌追問起來，宋婧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小姐放心吧，隻管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就行了，懿旨是太後娘娘下的。”畫眉調皮的衝著宋婧眨眨眼。
宋婧了然。
用了早膳宋婧就去找臨裳郡主，臨裳郡主正忙著布置院子呢，院子裏花卉綻放，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全都是臨裳郡主最喜歡的鬱金香，黃的嬌俏，粉的妖嬈，白的清麗，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一片花海，令人不自覺心情愉悅。
臨裳郡主的心情的確不錯，眉眼遮掩不住的笑意，許是來得匆忙，東西太多，臨裳郡主又是個閑不下來的主，非要親手布置自己的院子，並取名鬱香院。
見臨裳郡主忙著呢，宋婧隻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在院子裏轉悠了一圈，郡主府和忠毅伯府差不多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景色宜人，九曲長廊，蜿蜒曲折。
一步一景，院子裏還有一座假山，下麵被圈成一個圓形，裏麵還投放了不少錦鯉，在裏麵歡樂自在的遊來遊去。
再往前是一片湖，裏麵種植著一大片荷花，微風吹起，湖麵上波光粼粼，百荷搖曳陣陣沁香撲麵而來。
“日後小姐若是想吃蓮子羹，奴婢去采摘。”畫眉笑道。
宋婧笑了笑，跟著打趣，“好啊，你的手藝向來不錯，這一大片的蓮子足夠郡主府上下的人連吃好幾頓了，讓大夥都嚐嚐畫眉姑娘的手藝。”
芍藥第一個點頭讚同，她是吃過畫眉做的點心，味道一絕，隻是畫眉不常露一手罷了。
畫眉小臉一紅，“小姐慣會打趣奴婢，府上這麽多人奴婢可做不過來，雕蟲小技更不敢跑去獻醜了。”
“做什麽？”
那頭江沁歌聞言忍不住插嘴，一頭霧水的樣子看著宋婧。
宋婧迎上前，“**姐，沒什麽，隻是在誇畫眉這丫頭手藝不錯呢，等過些日子有了蓮子，你可要來嚐嚐鮮。”
江沁歌一聽立即點點頭，扭頭看了眼畫眉，“這丫頭可不得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婧妹妹，你是多有福氣才遇到這樣機靈的丫頭，將來再找個婆家嫁了，你肯定會舍不得。”
畫眉臉皮子薄，麵對刀槍劍雨都毫不改色，卻聽不得旁人的打趣，小臉漲成了紅蘋果，一跺腳，“成成，奴婢這就去小廚房做點點心送過來。”
瞧畫眉離開的背影，宋婧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畫眉也有這樣害羞的時候。
江沁歌手挽著宋婧一路走向了不遠處的涼亭，郡主府比起宋家來說，宋婧少了束縛。
“全京都城的姑娘我都想過了，唯獨沒想過九王妃會是你。”
江沁歌一臉驚訝，要不是昨兒太晚了，她早就來找宋婧問個清楚了，好不容易憋到了天亮立刻迫不及待地趕來郡主府。
“**姐……。”
“反正整個京都城裏就屬你顏色最好，又是大冰山親自求婚，我估摸著是上了心的，大冰山這點不錯，不像那些世家子弟小小年紀就開始亂來，院子裏的妾都快塞滿了。”
江沁歌沒有責怪，反而是鬆了口氣，“婧妹妹，過幾日明初國和東林國以及藩外都會來京都城，我聽母親說，三國來賀壽，不僅僅帶來了本國公主和武藝齊全的侍女，還會和親，母親這陣子不許我出門，每日都忙著給我找親事，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江沁歌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羨慕的看著宋婧，“本來我還擔心你，你這容貌實在太出挑了，不過現在就不必擔心了，你可是九王妃，誰敢對你有非分之想？”
宋婧有些詫異，這些日子她忙著對付廖飄瀅，又要準備重新找地方開鋪子，對外麵的事知曉的少之又少，乍一聽還有些吃驚。
明睞堂的貴女盡心培養了好幾個月，雖不說多精湛，但也能拿得出手不至於被人看了笑話。
宋婧也不知該說什麽了，繼續聽著江沁歌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抱怨，“最近江家也不怎麽太平，母親成天念叨著，千萬不要讓什麽公主嫁進門，否則家裏日後準沒消停日子，恰好前兒個大哥回來了，祖父便說長幼有序，一定要給大哥找一門婚事，再給身後的弟弟妹妹尋親事。”
宋婧見江沁歌發愁和不滿忍不住好奇，“你大哥？你大哥前幾年不是離開京都城了麽，怎麽會回來了？”
江沁歌歎息，“還不是祖父求了皇上，我那個大哥一回來，府上的氣氛就變了，我母親從不跟那些庶出的計較，更不會缺東少西，隻要不在母親眼前晃悠怎麽著都成，可是自從八年前……。”
江沁歌忽然捂住了嘴，連忙擺手，“我可沒有抱怨九王爺的意思，隻是隨口說說。”
宋婧蹙眉一頭霧水，“**姐，這事和九王爺有什麽關係啊，你放心吧，你我姐妹談話我是不會外傳的。”
江沁歌這才鬆了口氣，長長的歎息，“我大哥江澔本是江府上的庶子，從小無人管束，母親雖說不苛刻庶出，但也很不喜歡庶出，所以對大哥幾乎是放任不管的，直到大哥九歲那年碰見了九王爺，也不知怎麽就入了九王爺的眼，好幾次來府上找大哥，漸漸的，祖父才知道大哥也是個聰慧的，於是開始培養大哥，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了，我二哥江敏才是江家嫡子！”
提起往事江沁歌整個人都惆悵了許多，“二哥從不計較這些，一直默默做自己的事，我隻是瞧不慣，二哥本來可以定親了，結果大哥一回來，祖父當眾指責母親偏頗，一定要讓大哥先成婚才行。”
宋婧聽著伸手給江沁歌倒了一盞茶，江沁歌說了這麽多，嗓子正幹癢呢，一口氣喝的見了底，嗓子終於舒服多了。
“江老爺子許是誤會了。”宋婧也不知該如何勸了，江澔是趙曦一手提拔上來的，而江敏卻又是江沁歌的兄長，宋婧夾在兩邊倒有些為難。
“祖父一直很偏心。”江沁歌低著頭從嘴裏吐出幾個字，整個人都很壓抑，緊緊攥著手裏的空杯子。
許久，“婧妹妹，本來二哥才是當之無愧的嫡長子，因為大哥，母親差點大出血而亡……。”
說起這個，江沁歌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宋婧驚訝的看著江沁歌，猜測道，“是因為江大公子的姨娘？”
江沁歌點了點頭，深吸口氣，“母親嘴上雖然不提心裏一直惦記著，這麽多年和父親一直相敬如賓，根本放不下過往，我這個做女兒的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江沁歌一臉自責，眼眶忍不住泛紅，心疼著江夫人這些年受的委屈。
“你別多想了，這些事怪不得你，早就聽聞江夫人出生武將世家，性子決然，骨子裏有一股倔強，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江夫人心裏的確很苦，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若戳破了江夫人會更難過的，如今對江夫人最重要的，大就是你和江二公子的未來了。”
宋婧香江夫人一定很愛江沁歌和江敏，就像臨裳郡主對自己，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自己。
江沁歌露出一抹微笑，“這個我知道，隻是大哥的婚事一時半會怕是沒那麽容易的，罷了，人各有命，我也阻攔不了什麽，隻要二哥和母親過得好就成了。”
看得出江沁歌與江澔之間關係平淡，不過想來也是，一般嫡出和庶出很少有關係交好的。
江沁歌似想到了什麽似的，嘴巴翹得老高，“這些日子你挑來挑去，你猜怎麽著，竟然挑中了定北侯世子。”
宋婧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誰？”
“就是定北侯世子，和宋嫵定親那個。”
宋婧忽然被嗆住了，怔怔的看著江沁歌，定北侯世子雖然樣貌英俊，又身份尊貴，可惜……
宋婧漲紅了小臉，不知該如何與江沁歌提了，“那你怎麽想的？”
江沁歌撇撇嘴，“一提起定北侯世子我就想起了你家那位六妹妹宋姝，自甘墮落做了妾就夠膈應人的，還有宋嫵一出了事定北侯府馬上就退婚了，可見是個薄涼的性子。”
江沁歌數著手指，對定北侯府數著不滿，宋婧稍稍鬆了口氣，“說的是，定北侯府的確不適合你。”
“若是以往我肯定瞧不上，可眼下也隻能從這一堆歪瓜裂棗裏麵挑一個了，不然萬一我倒黴被選去做什麽和親公主，我可不幹。”
江沁歌這麽一對比，定北侯府上的事就沒那麽糟糕了。
宋婧噎住了，緩了一會又道，“據我所知定北侯世子混亂的很，京都城這麽多貴公子，哪一個比不上定北侯世子，還有我聽說定北侯夫人更是個難纏的性子，得理不饒人，宋嫵就被她折騰的夠慘，依舊毫不留情的被退了婚事，你是江家嫡長女，英姿颯爽，也不能因為三國來訪就慌了手腳，真要嫁給定北侯世子後悔都來不及了。”
宋婧隻知曉定北侯世子的，宋芸早就被抬去了定北侯府，定北侯世子著實寵愛了一陣子，宋芸身上不幹淨，定北侯世子肯定會染上那樣的病，宋婧說什麽也不能讓江沁歌被糟踐了。
“大不了和離唄，我找個地方呆起來，無人管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江沁歌不以為然，總之她不想嫁去和親。
“**姐，又說什麽傻話？”宋婧沒好氣白了眼江沁歌，江沁歌吐了吐舌，“我是被氣糊塗了，呸呸呸！”
京都城內能夠和離的女子少之又少，將來要麵對的太多太多，非一般人能承受的了。
“哎！真是愁死了。”江沁歌軟軟的趴在了桌子上，另一隻手無聊的撥弄茶盞，一點都不想回府上，“還是你這裏最自在，以後就更瀟灑了，伯母心疼你還來不及怎麽舍得拘著你呢。”
宋婧笑了笑，“別擔心了，回頭我讓母親邀請江伯母來郡主府小坐，瞧瞧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你又不是大白菜，隨隨便便找個人就嫁出去了。”
江沁歌小臉一紅，嗔了眼宋婧，“我哪有，反正嫁誰都是一樣的，我可沒法子遵守三從四德，照樣被人嫌棄，倒是婧妹妹有好福氣。”
宋婧聽著也忍不住漲紅了小臉，低著頭，“急什麽，許是緣分還沒到呢。”
“小姐小姐，廖家上門提親了，老太爺親自接待的，夫人讓您盡快回去一趟。”
小丫鬟一路跑著來到江沁歌麵前，江沁歌臉色微變。
“廖旭去江家提親了？”
小丫鬟點點頭。
宋婧緊皺眉頭，“廖家未免太不安分了，這才短短幾日功夫就開始興風作浪，打起了你的注意了，**姐，你可千萬別糊塗，這門婚事要不得。”
宋婧為了江沁歌操碎了心，一個兩個都是什麽人呐也敢往前湊，宋婧敢肯定廖家絕對不安好心。
江沁歌看了眼宋婧，緊咬著牙，“我心裏明白著呢，你放心吧，改日我再來瞧你。”
剛走出亭子，畫眉就捧著糕點送來，江沁歌撿起一塊一溜煙的跑了，將淑女形象頓時拋之腦後，很快不見了人影。
宋婧歎息，“看來江家的煩心事的確不少，畫眉，江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尤其是那位江大少爺。”
畫眉放下糕點思索了片刻，“江大少爺的生母是江老夫人娘家遠房的一個侄女，孤苦無依，江老夫人見她可憐就帶回府上，後來犯了什麽錯被貶去了洗衣坊，誰料想九個月後居然抱著江家長子出現，江老夫人當即就提了靈姨娘，江夫人得知長子的存在，被驚到了胎九死一生產下了江家二公子。”
“前幾年江家大公子並不受寵，隻是九歲那年遇見了貴人相助，一躍而上幾乎和江二公子平起平坐，這幾年消息少了些，奴婢隻知道江大公子才華橫溢樣樣出挑，除了身份外，餘下的無可挑剔。”
畫眉悄悄看了眼宋婧，宋婧挑眉，“那個貴人是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