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雁南飛
三匹健馬在洛邑朝南的官道上飛馳,領頭白馬上的男子一襲青衫,玉白的披風在秋風中飛揚。
跟在後麵的夏風和秋影互看一眼,無聲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等會兒王爺在十裏亭發現梅姑娘之後,會是什麽表情呢?
天氣已經頗冷,亭子周圍也是一片草木蕭瑟的景象。
小小在相對著的兩個石凳上放了錦墊,廖勇已經生起了爐子,青竹便和小小一起去煮茶和熱糕點。
梅若彤坐在石凳上,垂眸數著手裏的黑色佛珠,圓扇一樣的睫毛偶爾抬起,掃往延伸向洛邑的官道。
遠處有人影出現,很快就有模糊的馬蹄聲傳來。
青竹搭眼往遠處看了一會兒,便回頭笑看著梅若彤說:
“姑娘,是王爺和夏風他們過來了。”
梅若彤聞言點頭,起身走到亭子邊等著。幾片銀杏樹葉隨風飄落,落在了梅若彤的腳邊。
李彥白所騎的白馬飛速衝過了亭子附近的官道,卻又忽然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馬上的李彥白滿眼驚喜地回頭,就看到梅若彤正含笑站在亭子邊看著他。
夏風和秋影早勒住了韁繩,此刻正邀功般地看著李彥白。
李彥白立刻下了馬,把韁繩和馬鞭遞到秋影手裏,又笑著拍了一下夏風,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然後便大步朝著梅若彤走去。
她來了,在這裏等他,美得像是深秋裏的一幅畫,從此留在他的記憶裏,讓他的夢再也不孤單。
夏風聽完李彥白的吩咐便呆愣在原地,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卻再也不敢看青竹一眼。
王爺這樣安排肯定是存心不良,這次死定了,自己一定會被青竹打死的。
青竹和小小已經擺好了熱茶和熱糕點,和廖勇一起退出了亭子。
李彥白的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笑意,和梅若彤一起坐下後才輕聲說:
“梅姑娘,謝謝你來送我。”
梅若彤本以為上次農莊一別,和李彥白之間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兩個人若此後再見,至少在表麵上會保持著朋友般的關係。
可此刻,隻和李彥白對視了一眼,梅若彤就發現自己錯了,李彥白的眼神炙熱無比,和在農莊分別時的沮喪傷心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梅若彤在這一瞬間就後悔了,她有些心慌地低下頭把手裏的佛珠纏在了手腕上,心裏盤算著怎樣找個借口才能盡快離開。
看來男人的話是真的不能信,尤其是眼前這個長得如同妖孽一般的男人。
李彥白輕輕地笑了起來,擺手示意了一下夏風,然後稍微把身子俯向梅若彤說:
“我知道你後悔來送我了,可我還是很高興。”
梅若彤皺著眉抬起頭,看著李彥白說:
“原來王爺竟是這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倒是我白信了王爺一回。”
李彥白輕輕地笑了起來,把手從小石桌的邊沿下伸過去,霸道地握住了梅若彤的手低聲說:
“夏風那小子怕是把什麽都給你說了,所以你才會心軟來送我,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此去隻有兩個結果。
我若是能平安歸來,必然會將德妃和安國公府的勢力一網打盡,那麽憑我為陛下和皇兄立下的功勞,餘生做個富貴閑王想來是不難的。那時候我就能給你平安,給你想要的與世無爭,甚至可以帶著你浪跡天涯,過自由自在的生活。那麽你說,我為什麽不可以韓煜爭奪你?
我若是此番一去客死他鄉,那今天便是見你的最後一回,我又為什麽不讓自己放肆一回?”
李彥白的手溫熱幹燥,梅若彤的手心裏卻已經浸出汗來,她使勁兒地想把自己的手從李彥白手裏奪出來,卻沒能成功,隻能咬了咬牙恨恨地瞪著李彥白說:
“青竹他們都在外麵,王爺就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枉稱君子嗎?”
李彥白彎唇一笑,徑自挪到旁邊挨著梅若彤的那個石凳上坐了,低聲笑著說:
“我從來都沒想在你麵前做個君子,你乖一點兒,不然我就把你帶到你的那輛馬車上去,這裏周圍都是我的人,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時候我會做什麽。”
梅若彤頓時漲紅了臉,連脖子和耳朵都變成了粉紅色,她急忙站起身想去找青竹和廖勇,卻發現他們已經不見了,連秋影和夏風也不見了蹤影,隻聽得到遠處的樹林隨著秋風颯颯作響。
梅若彤的左手還在被李彥白拉著,他隻輕輕一帶,就將梅若彤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梅若彤急得含了淚,掙紮著就要喊青竹,可李彥白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已經俯身吻了下來。
看似清瘦的李彥白此刻卻有著超乎梅若彤想象的力氣,她被禁錮得動彈不得,唯一能做的就隻是默默流淚。
白雲悠悠,一隊南歸的大雁似乎也因為亭子裏的一幕害羞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邊。
待李彥白終於肯放開,抬手給梅若彤擦臉上的淚水時,又羞又氣的梅若彤便毫不猶豫地在李彥白的右手腕上咬了一口。
李彥白的手腕上頓時便出現了兩排細碎的、帶著血跡的牙印,又因為他這會兒隻有左手抱著梅若彤,梅若彤便得以從他懷裏掙脫,提起裙角踉踉蹌蹌地往亭子外麵跑去。
可是,青竹和小小依然不見蹤影,廖勇也不在,梅若彤隻覺得滿心絕望,也知道自己再怎麽呼救也是沒有用的。
李彥白已經從後麵抱住了梅若彤,低聲笑著說:
“好了,我不鬧你了,別哭了,好不好?”
梅若彤已經無聲地哭到哽咽,回頭就要去打李彥白的臉。
李彥白抓住梅若彤的手臂笑著將她抱在懷裏,好脾氣地哄著她說:
“對不起,我知道我嚇著你了,下不為例,你看你把我咬成什麽樣了,你這也太狠了,難道還想謀害親夫不成?”
梅若彤掙紮不開,便狠狠地踩了李彥白幾腳,咬著牙邊哭邊罵:
“做你的白日夢,我死都不會嫁給你,你就是個偽君子,流氓,你最好永遠都別回來了。”
李彥白輕笑出聲,下頜輕輕摩擦著梅若彤的發髻,柔聲說:
“如果說我半個時辰前還抱著視死如歸之誌的話,那我這會兒卻是一點兒也不想死了,我無論如何都會回來,我要和你成親,然後每天都這樣抱著你,再生一堆可愛的兒女。”
說完,李彥白鬆開環著梅若彤腰身的手臂,隻緊拉著她的手腕低頭看著她問道:
“你是想讓他們都看到我把你怎麽樣了,還是想體麵地結束今天的見麵,然後回到馬車上去等著和青竹她們一起走?”
梅若彤氣急交加,幾乎已經哭得喘不過氣,聞言隻能咬著牙把臉扭到一邊不去看李彥白。
死男人,以後你就算是再死上一百回,那個叫梅若彤的笨蛋都不會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