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父與子
禦書房裏,何勝躬身對宣德帝說: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宣德帝沒吭聲,等手裏的那本折子批完了,才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幾口說:
“讓他進來吧。”
“是,陛下。”
何勝應了一聲,後退著走了出去。
李彥召走進屋子,恭敬地給宣德帝行了禮,見宣德帝並未說讓他坐,便垂手站著,微笑著說:
“父皇,兒臣今天一早去看望二弟,他已經好多了,傷口愈合的很理想。兒臣便想著來給父皇說一聲,請父皇不要再擔心。”
宣德帝嗯了一聲,指了指書桌旁的一個錦凳示意李彥召坐下,他自己往後靠在椅背上說:
“老二性子怪,偏就和你處的好,說明你這個兄長對他是好的,朕很欣慰。”
李彥召忙站起身說:
“多謝父皇誇獎,這是兒臣該做的。”
宣德帝沒有再說讓李彥召坐下,反而是神色莫名地看著他說:
“你是大哥,更是儲君,除了兄弟情,你的兄弟們更是你的臣子,所以你要愛護他們,更要公正地對待他們,明白嗎?”
想到李彥赫最近被宣德帝罵了好幾次,李彥召心裏一陣慌張,忙跪下說:
“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宣德帝這才放緩了臉色,讓李彥召起身,然後拿起了桌上的一本詔書說:
“這是任命閔衍為戶部尚書的詔書,你親自拿去戶部,明白朕的意思嗎?”
李彥召心裏一陣感動,忙接了詔書說:
“兒臣明白,多謝父皇體恤,兒臣定當盡心竭力,不負父皇所望。”
宣德帝嗯了一聲,擺手示意李彥召可以出去了。
李彥召捧了詔書倒退了幾步後轉身往外走,宣德帝忽然又叫住他說:
“你有空閑了去跟老二說一聲,讓他也去外麵走動走動,一天到晚的不見蹤影,這京裏還有幾個人認識他,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李彥召忙停下來陪著笑說:
“父皇說的是,兒臣也是這樣勸二弟的,可他還是不愛出門。兒臣想著再過幾天就是二弟的生辰,不知可否請父皇去飲一杯?到時候有您教訓幾句,二弟必然是會聽的。”
宣德帝的眼裏終於有了一點笑意,滿意地含笑點了點頭。
李彥召步履輕快地去戶部辦完了差事,少不得勉勵了閔衍一番,接著就返回東宮找了太子妃陳蒹蕸說:
“你確實聰慧,竟然完全猜到了父皇的心思。我今天建議父皇在二弟生辰的時候去莊王府喝一杯,父皇果然就很高興地同意了。”
太子妃抿了嘴笑,輕聲說:
“當不得殿下誇獎,妾身於大事上沒什麽見識,也就會操心這些家務小事,能為殿下解憂是妾身的榮幸。”
李彥召笑著握了陳蒹蕸的手說:
“你跟我還客氣什麽?也就幾天的時間了,你看著給二弟備份賀禮,我再去勸勸他,讓他那天一定要在府裏等著我和父皇。”
皇帝肯私下去一個皇子的府上吃頓飯,對誰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但李彥召和陳蒹蕸都知道,以李彥白往日裏的行事風格,他還真的不會歡迎宣德帝去打擾他。
李彥白已經可以隨意走動,隻是人更瘦了些,臉上也不似往常那樣總是帶著笑,時常都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屋子裏看書或者畫畫。
秋影和夏風都想讓李彥白寬心一些,便今天帶進來一隻貓,明天帶進來一隻狗,或者就賣力地去打聽外麵的各種事情說給李彥白聽,希望能給他解悶。
可李彥白總是淡淡的,就算秋影把林辰晧忽然去了護國寺的事情查了個清楚說給他聽,他也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說:
“林家把他保護的太好了,所以才會著了一個女人的道。他受些磨難也好,不然以後難成大事。”
秋影和夏風見主子終於一次說了這麽多話,都忙迎合著點頭,卻發現李彥白忽然臉色難看地扭過了臉。
有什麽資格這樣說林辰晧呢,自己還尚且不如他,他但凡有一點兒事情,梅若彤都要趕緊去解決。
可自己不管做什麽,梅若彤都是疏離甚至戒備的。從那天離開農莊後到現在,梅若彤竟是一次都沒派人來過問他的傷情。
大概自己所說的那句“我們從此兩不相欠,我再也不糾纏你了。”,就是她最期待的結果。
秋影難過地低下了頭,夏風卻不肯放棄,飛速地想了想又趕緊說:
“王爺,我們派去監視靖勇侯府的人剛才報了個信回來,說侯夫人邱氏忽然允許大太太林氏回娘家,現在正在安排人手和準備禮物。”
李彥白猛地回頭,盯著夏風的眼睛說:
“確定是這樣的嗎?林氏已經出發了嗎?”
夏風被嚇了一跳,不知道這點兒小事怎麽會引得李彥白這樣關注,忙點了點頭說:
“王爺,消息肯定確切。林氏這會兒應該還沒有出發,她那個人最愛擺譜,肯定要整個足夠招搖的排麵才會出門。”
李彥白被夏風的話逗得翹了翹嘴角,接著又有些責備地敲了一下他的頭說:
“林氏這趟回娘家,肯定是府夫人邱氏的主意,為的就是借著林家辦喜宴正人多的機會去訛銀子,或者就是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倒是隻看出了熱鬧。”
秋影和夏風都呆住,愣了片刻,夏風恨恨地呸了一口說:
“絕不能讓這對毒婦得逞,林家那群人不是這刁婦的對手,必須屬下出手了。”
李彥白嗯了一聲,又對秋影說:
“你安排人悄悄地去給林家傳個話,讓他們以後都要有所準備。”
秋影和夏風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李彥白看著他們出了屋子,這才緩緩地在椅中坐下,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大老爺林永昌接了秋影送去的信,忙鄭重道謝,待看完了信之後,他又驚又怒,氣得差點兒就當場失態了。
二老爺在遠處看見了,忙走上來對大老爺低聲說:
“大哥,有什麽事你隻管去忙,這裏我會照看好的。”
已經連著擺了三天宴席,今天是最後一天,招待的隻有林家生意上的夥伴,雖沒有女眷,但卻是最含糊不得的。
大老爺對二老爺點了點頭,就忙往福壽堂去稟報老太太。
老太太憂心著林辰晧和梅若彤,正和二太太坐在一起商量明天去護國寺的事情,見大老爺行色匆匆地進來,就忙停下來讓他先說。
大老爺把袖子裏的信遞給老太太,難堪地咽了口唾沫說:
“娘,是得想個徹底解決的辦法了,不然這孽障早晚還得禍害咱們家。”
老太太接了信看完,然後把信遞給二太太看,平靜而又冷淡地說:
“王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也不能每次都為這些小事麻煩王爺。
老大,你馬上就去寫一封信,把這孽障做過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寫下來,再派人給她送過去,隻管明白告訴她,我們林家不怕她,正準備請族老開祠堂將她除族呢。
她若不怕,隻管接著到家裏來鬧。大不了我老婆子一紙訴狀告到衙門裏去,我們是會落個教女不嚴的名聲,可到時候邱氏也絕對會借著這個機會把她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