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相(8)
夜的侵襲讓葛威清醒過來,梁家遭遇厄運,裏裏外外找不到一個活物,他心急如焚,屋子裏有價值的東西也不見了,葛威急得一頭冷汗,禾守玉陪嫁的那幾箱子東西呢?
??葛威多麽希望那些寄寓著夫人美好願望的箱子能完好如初啊!
??他穿過院落,從風雨廊經過,他們曾短暫停留的房間裏,一些箱子被傾倒地上,衣物、書籍滿地都是。
??值錢的箱子不翼而飛,他清楚地記得有八口大箱子,那一日,在孟津渡口,大舅爺臨時給了他們家祖傳的一小箱子天青杯,被劉祟掠過損失了一件,好歹還剩下幾件呀?除了書籍,那可是禾守玉最珍惜的寶貝呀?
??葛威猛烈地捶打胸部,手扶額頭,無力地頹坐在地上,一種強烈的自責,配不上禾守玉對他的信任。
??“該怎麽辦呢?”
??葛威反複問自己,無邊無際的孤獨蒼涼侵襲而來。寂靜無聲的四周,仿佛天地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那種無助的感覺,隻有在童年時光有過,如今,它還是陰魂不散,無形尾隨。
??一頭孤狼?
??假如還是狼的話,就不該隻躲在這裏。
??葛威仰天長嘯,他不能沒有夫人,當下,隻能先就出夫人,其它的,再做打算吧!
??禾守玉在葛威心目中一直占有重要地位,更何況這樣失去?無論她說的還是做的,她對他都傾力相助,她的目的很簡單,讓他朝更高目標前進,變得更好,是他必須做好的事情。
??可他,已經辜負她,他感到難過,不能躲避,哪怕單槍匹馬,他也要從虎口裏救出禾守玉。
??夜深人靜,周圍鄉鄰們在夜的喘息裏是否酣然入夢?
??他想起了老者,王道的爺爺,那個智慧的老頭,他是否知道些什麽?他又想起了從重圍裏退出來的時候,他那麽費力,以白徵羽的武功,應該不至於落得束手就擒吧?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疏忽,把最心愛的人交給別人簡直愚蠢至極。
??絕望、傷心、自責、孤獨齊齊上陣,攪得他的五髒六腑不是滋味,猶如翻江倒海般很難平息。
??終究是疲憊不堪,眼皮沉沉合攏,小憩之後,四周仍舊黑墨如初。
??“我怎麽睡著了?”
??葛威猛拍腦門,深夜的寒露在夜的籠罩下侵染開來,不知道是冷汗還是露水,葛威感覺渾身濕漉漉地,心有餘悸。
??騰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短暫的合眼讓他精力得以補充,又仿佛像殺出重圍時那般鮮活如初。
??他蹣跚著走了幾步,發誓找到禾守玉以後,絕不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多麽可愛的女孩啊,她的女孩,順從她的女孩,有想法的女孩,一直引導他向善的女孩,既然不能給她安寧,起碼也得給予足夠的保護。
??那種自責又襲上心頭,要不是他一意孤行上山打柴,又怎麽會離開大家呢?倘若當時都在梁家,守著禾守玉的財物,保護它們,豈不是對禾守玉最大的安慰?
??世上哪有後悔藥賣?
??從梁家大門出來,月光的陰柔依舊柔美,後悔和衝動都不是好事情,他坐在門檻上,旖旎月光傾灑在身上,想起娘子的教導,他的心裏不再慌。
??“得想好辦法?”
??雖然他自認為沒有好點子,但勇氣和行動一直都在。
??目光不自覺地停在地上,月光如瀉,分明有車軲轆的印痕,這個發現令葛威興奮不已,無論怎樣,這都是在絕望中的一個突破性發現。
??順著車轍,葛威謹慎跟隨。
??“太膽大妄為了!”
??葛威一聲感歎,車轍一直走的官道,從深度來看,並不深厚,淺淺的,像得意忘形那般悠哉悠哉,是什麽人會這樣悠遊?肯定是同一夥人,如果娘子沒有猜錯的話,葛威也認為這幫人就是逼迫陸巡、擄掠禾守玉那一夥人。
??那就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了,仗著皇帝威風四下行竊,算什麽英雄好漢,帶兵不打侵略者,反而因為兒女情長報複禾守玉,算怎麽一回事?
??這些當兵的,不應該保家衛國嗎?怎麽幹起打家劫舍的勾當?
??葛威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順著車轍前行,那車撤消失在酒樓後院門口。
??這座酒樓在鎮上有些曆史了,據說是前朝一名要臣的府邸,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被法辦,此後,官家便承包給了商家。
??葛威記得陸巡說過後廚的事情,陸巡的朋友是廚子,陸巡自己也幫過廚,這後廚有一處秘密的地方,原先是後廚那些個偷雞摸狗的將多餘的食物私運外出,這下終於可以為他所用了。
??葛威老小就在江湖漂,對暗度陳倉這類事情再熟悉不過。
??他躲在隱蔽處細心觀察,天色不再那麽墨黑,估計五更天已過了吧?
??葛威將兜裏一張帕子往頭上包了,四下裏看了一下,地裏的蘿卜葉子還是秧苗,顧不上那麽多了,葛威呼呼地扯了一抱,兜在懷裏。
??他即使是裝作廚師,也不可貿然從大門進去,還是得按照陸巡透露的暗地進入。
??他轉悠了會,圍繞後廚的院牆,除了後院大門就沒有突破口了。離後門百步遠的地方,有一棵從院內伸出來的楊樹,樹幹粗壯,似乎也能承受葛威的體重,可是,離後門距離太近,目標太突出,風險太大,放棄!
??順著圍牆再有百十步,離後門很遠了,離前門更沒著落,且那裏有一個糞池,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臭氣。
??“是這裏了,沒錯!”
??葛威貓著腰,躡手躡腳走過去,果然,這片院牆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那裏有一個狗洞。
??“什麽?從狗洞裏鑽進去?”
??葛威打量著自己龐大的身軀。
??“這狗洞也太小了吧?他們家喂的珍珠狗嗎?”
??一手抱著蘿卜苗,一手捂著鼻子,將那狗洞用刀撬開,泥土漱漱掉落下來,直到可以容納葛威的身軀,他努力鑽啊鑽,好不容易鑽了出來,冷不丁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靠了過來,葛威正納悶既然是狗洞,這狗都去了哪裏?
??沒想到屁股吃痛,這個黑東西正死死咬著他。
??葛威鬆了手,一拳掄了過去,那黑東西鬆口了,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低鳴,葛威分明看見它搖著尾巴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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