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男子靜默的立在台階下,承受著鮮於鳳鳴的怒氣。他正是被派來保護鳳鳴的鮮於侍衛,刺殺了然,買通冥殿,卻被鮮於鳳鳴嗬斥辦事不利的人。
“你不是說,已經聯絡上冥殿的人了嗎?為何,那個女人現在還能大搖大擺踏進宮中,竟還敢對著本公主耀武揚威!”鮮於鳳鳴秀眉糾結在一起,明亮的眼眸掩蓋不住對了然的憎惡!先前,了然對她說的話,無異於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分明是在警告她,我已經知道你對我痛下殺手了……她分明看到了了然主仆二人不屑的眼神,那是嘲諷,更是挑釁!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人存在。
感受到鮮於鳳鳴的滔天怒氣,男子慌忙行禮,賠罪:“公主息怒!小的已經派人前去冥殿了,那邊的人回話,說官了然決活不過今晚!”男子沉穩的回答,像是一種保證,確實,他是得到了冥殿人的承諾。
“活不過今晚?”鮮於鳳鳴眉毛一挑,陰沉的眸中泄露出些許驚訝,她在心中暗自嘀咕,活不過今晚?那豈不是說,他們要來宮中行刺。這北辰皇宮守衛森嚴,看來這群人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可是,轉念一想,這又有什麽關係?隻要能讓官了然死就夠了。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不成功,本公主回去之後,肯定會向父王參你一本,治你個護駕不利之罪!”鮮於鳳鳴俯視著台下的男子,帶著些陰狠,跟她嬌美的麵龐似乎格格不入。
“是!屬下必定盡心竭力,不辜負公主的期望!”對著,鮮於鳳鳴,男子始終恭恭敬敬,縱使被鮮於鳳鳴吆喝,都不見他有絲毫的不悅,堅毅的臉上始終隻有一副表情,嚴厲冰冷,隻知服從。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鮮於鳳鳴不耐煩的擺擺手,男子悄然退下,留下了一室的期待……
才剛入夜,漆黑的霧氣還在彌漫,屋簷有燈,昏黃散發幽光,晦暗不明地閃爍,猛地,一道明晃晃的光亮劃過夜空,將混沌照亮,天空被切成了好幾塊,隨後,一陣轟隆隆的雷鳴由遠及近,響徹夜空,似乎整片天都要塌下來一般。
南廂房內,了然正靜靜的在軟塌上歇息,被這突如其來的電閃雷鳴打擾了清眠,真是的,這個時候,連雷電都來湊熱鬧,看來這個夜注定驚心動魄!
鮮於鳳鳴,我可是沒有功夫再跟你玩下去了,咱們就快些結束吧。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爬上了然的眼角眉梢。
庭院裏,原本焦灼的空氣也沉澱下來,絲絲涼意襲來,伴隨著豆大的雨點,夜幕就這樣聲勢浩大的拉開。
“小姐,我回來了。”知秋未進門,聲音就已傳來,了然正安然的坐在桌前,桌上香茗,茶氣嫋嫋,可見,主人這會兒可是愜意的很!
“小姐,大晚上的還喝茶,不怕晚上歇息不好啊?!”知秋一來,話就多!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不是嗎?!”了然的嘴角好看的彎著,一雙秋水眸流光溢彩,神聖皎潔,“人手到齊了嗎?”了然好聽的聲音在這轟鳴的夜裏,清爽流暢,就像一股甘洌的清泉,滋潤心田。
“姑娘們,出來吧!”知秋拍拍手,朝門外喊道,一群身著白衣的姑娘進門,步伐整齊,滿臉的嚴肅認真,可見這些人不一般那,“小姐,咱們影閣的姑娘不錯吧?”
了然無奈,怎麽她聽著知秋這番話,那麽像風月樓的老鴇的口氣那!這個知秋,嘴上一直沒個正行!
眾人進門,了然笑,“怎麽,這身行頭直接就穿上了?若是被人看見了,不得嚇個半死?!”了然的聲音似在調侃,的確,幾人皆是身著寬大的白服,長袖飄飄,秀發散落,在這漫漫黑夜中,如同鬼魅。
瞅瞅窗外,雨點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棱上,濺起朵朵水花。哎!就這種鬼天氣,怕是沒人出門吧!
“小姐,咱們的姑娘們一聽說是要給你出氣,這可都卯著勁兒收拾那個傲嬌的公主那!竟然如此的不長眼,到找到自己的地盤上了,當我們冥殿影閣是擺設不成?!”知秋憤慨的聲音,聽著手下的幾個女子耳中,淩厲的眼光中殺氣跳躍。
“小姐,讓我們殺了那個不長眼的!”領頭的白衣女子森然道,其餘幾人也是一副吃人的樣子!這冥殿影閣的人,多是了然救下的,她們對了然有著狂熱的崇拜,了然就是他們的天地主宰。
感受到幾人傾瀉而出的殺氣,了然毫不吝嗇的笑笑:“小久,你這個急性子!今晚,大家隻管營造氣氛,小姐我才是主角,好不好?!”
了然的聲音帶著些嬌嗔,但是落在眾人耳中,那邊是不可違背的命令!
……
“行!準備好,出發吧!”滿屋的白衣人,慘白的臉龐,散亂的長發……待到大家畫好“鬼”妝,了然起身,她也已經換好了裝束,雖不像其他人一樣一襲白衣,但是,她眼角的畫上的點點血淚,卻是栩栩如生……
知秋亦是一身白,她側臉看看了然,捂著嘴笑道,“小姐,你這樣更美哎!”了然沒好氣的剜了知秋一眼,這些人中,隻有知秋敢開她玩笑。
不多時,東廂房內,望著窗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鮮於鳳鳴不安的在屋裏踱來踱去,不知道,官了然是否被殺了?
可是,過了許久都不見有消息,驀然,一陣無力感傳來,鮮於鳳鳴便靠在床邊,躺下,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她緩緩張開眼,隻見門開了,隨之, 兩條隱隱約約的人影出現在鮮於鳳鳴的視線中。
鮮於鳳鳴努力的睜大眼睛,方才認出來走在前方人——官了然,她的身後還跟著那個煩人的丫鬟,知秋。瞥到二人嘴角眼角的鮮血,鳳鳴精神為之一振,清醒了不少,死了嗎?死了?!
鳳鳴先是一喜,隨後,一陣心寒。她死了來找自己幹什麽?報複嗎?!
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鮮於鳳鳴就像是喝醉酒了一般,腳下飄忽不定。她搖搖晃晃來到了然身前,壓抑著內心的惶恐,顫顫巍巍地呃伸出手,了然驀地一閃,鮮於鳳鳴撲了個空,抓上一片虛無。
死了?死了?!
此刻,鮮於鳳鳴一陣心寒,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後麵縮了縮……
“我從未招惹你,你為何要痛下殺手……”看到鮮於鳳鳴虛空後退的腳步,了然發出幽怨的聲音,就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一般,化不開的嚴寒。
聽到了然指責,鮮於鳳鳴一時沒了主意。要知道,她身為一個公主,高高在上,哪見過什麽血淋淋的場麵,看到她再朝窗外望去,隻見東廂窗棱上一條條鬼影飛來飛去,有的竟然還倒著頭,她嚇壞了,無力的高聲呼救:“救命啊!鬼啊鬼啊……”
可是,聲音剛剛傳出窗戶,便被風雨雷電吞噬,被撕扯開來,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翠雲!翠雲!”見無人理會,鮮於鳳鳴極力的呼喊著丫鬟的名字,可是,轉念一想,今日,自己不是打發她出門了嗎?
聽著,鮮於鳳鳴的呼喊,知秋嘴角藏起嬌媚的笑,她故意靠近鮮於鳳鳴,一雙手握成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支球隊呃聲音綿長而悠遠,聽的人汗毛直豎,看著近在眼前的知秋,鮮於鳳鳴無力的蹲坐在地上,抱頭喊叫。
“這不怪我!安瀾表哥是我的,是我的……”一直重複著一句話,鳳鳴的聲音帶著些許委屈,竟有些微微啜泣,“是姑媽讓我回來的,姑媽才是你的仇人,你去找她,別找我啊……”
沒想到,在鮮於鳳鳴的嘴裏竟然會聽到齊妃的名字,不由引起了了然的注意,看著目光呆滯的鳳鳴,語無倫次,了然靜默的來到鮮於鳳鳴的身前,蹲下,死死的盯著鮮於鳳鳴的眼眸……
發現了然的反常,知秋靜理在一旁,許久,了然起身,輕聲道了句:“都回去吧!”
“小姐?!”知秋吃驚,滿心的疑惑,看著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鮮於鳳鳴,都被折騰成這樣了,索性作罷。
穿梭在風雨中,了然一路無語,知秋屏退了所有人,靜靜跟在了然身後。
了然有些心煩,方才,她讀取了鮮於鳳鳴的內心。沒想到,這一切竟都是齊妃操縱,是她引得鮮於鳳鳴來北辰,原來,齊妃一直都容不下自己,令她更沒想到的是,鮮於鳳鳴竟曾經悔婚,這麽說來,鮮於鳳鳴才是理所當然的定北王妃,怪不得,怪不得,鳳鳴一直都說,她不欠自己的!
這個齊妃,到底扮演著什麽角色?!
“知秋,傳令下去,徹查十幾年前於天師一案,還有齊妃的身份,我全部都要知道!”了然回身,吩咐知秋。她有一種直覺,齊妃的身份絕不一般。
次日,前廳,鮮於鳳鳴坐在凳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甚是委屈。齊妃拍著鳳鳴的後背,安慰著她。
了然一早收拾完畢,照例給齊妃請安,那知才剛剛踏進前廳,就聽到鮮於鳳鳴驚慌喊叫:“鬼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