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後

  十年後，也就是2024年。


  辛世堂躺在中心醫院的病床上，麵對自己即將行將就木沒剩幾天日子的光景並不在意，他知道每個人都會死去，他能活到這麽大也算幸運。


  不知道為什麽，他臨死前最想見的人不是郭小圓，也不是那些兒女冤家們，他最想見的人是關亞鈴，這個他在心裏愛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的女人。


  他愛她，愛的很深，很深，他想他是失敗的，沒能和自己愛的女人白頭偕老共度一生，臨死之前，他隻覺得遺憾。


  看了眼坐在床邊頭發已經斑白削蘋果的老妻，辛世堂有些愧疚，他沒給過她什麽感情，有的隻是苛責和一個丈夫最基本的責任而已。


  “吃吧。”郭小圓把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拿著小叉子喂他吃。


  辛世堂其實沒胃口，他得的是肝癌，和他退休後喝酒不無關係，但看著郭小圓辛苦的切好，他又不忍心拒絕了，張開嘴，勉強吃了一塊。


  “顏顏什麽時候帶著辛辛來看我？”辛世堂問，其實他是想問問辛顏，你媽媽什麽時候來看我，我快死了，最後這幾天都想和你媽在一起。


  “她昨天不是剛來嗎？今天是琪琪，琪琪家樂樂說想姥爺了，要來看姥爺，一會就到，剛才打過電話了。”郭小圓有些不悅，這老頭子在辛辛出生後，就開始偏向辛顏，便的那叫一個明顯，她都懶得說什麽了。


  “哦，樂樂啊，”辛世堂不是不喜歡樂樂，樂樂也很可愛，還是他第一個外孫女，但他最喜歡的還是辛辛，辛辛的名字就是他的姓，他覺得辛辛就是他的傳承，辛辛就是他的第三代，所以他把父親傳給自己的玉毫無留戀的給了辛辛，退休後他有空就去辛顏那裏，幫著看孫子，辛顏二胎的時候，他幹脆就搬過去，和他們一起照顧孩子，陸風因此在郊區買了別墅，家裏一杆人統統搬過去，辛世堂就開始了帶孫子的生涯，不可避免的，他每天晚上都要喝喝酒，因為高興。


  辛顏二胎生的又是個小子，這個小子和辛辛不同，長得和陸風一個模子出來的，陸風媽媽也更愛，他無所謂，都是他的寶貝，他都一樣愛的。


  陸風的事業好像是又發展的不錯，他也很欣慰，大女兒這算是找到了好的歸宿了，他很欣慰，他承認從小對她的關心沒那麽多，他有些怨恨，他怨關亞鈴當初和他離婚時的決絕，他恨她，她…


  “爸，我們來了。”辛琪一進來就嚷上了，打斷了他的回憶，辛世堂抬頭，辛琪和樂樂風塵仆仆的進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熱死了今天，請假過來的，爸，你今天怎麽樣？樂樂，別動，你姥爺的水果。”


  “姥爺的水果不能給我吃一口嗎？難道傳染？”樂樂看見桌在上郭小圓切的一盤子蘋果塊就抓了一個往嘴裏塞，但被她媽媽製止。


  “說什麽呢？傳什麽染，”郭小圓不高興了，這個樂樂讓辛琪和王陽慣的簡直令人發指。


  “吃吧，樂樂，今天沒上學？”辛世堂好笑，大概家裏的人都嫌棄他了吧。


  “這不請假了麽？！我媽說得來看看你，”樂樂吃上了蘋果，高興了，站在那裏，郭小圓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嗯，”辛世堂不想說話了，沒什麽可說了。

  枯坐到中午，辛世堂拿起手機，試著給辛顏撥了個電話，他想辛辛了，他希望辛辛過來和他說說話。


  “爸？”辛顏那邊的環境不怎麽安靜，可能在外麵。


  “顏顏，我知道辛辛在上學，但，我想他了，你能不能帶他來看我？”辛世堂想著也快死了，麻煩不了她們幾回了。


  “你想辛辛了？”辛顏問，辛顏不敢確定，爸爸這是怎麽了？昨天剛帶著辛辛去看過他的，今天星期二，辛辛確實在上課，而她也在上班中。


  “嗯，想了。”辛世堂肯定道。


  “哦，行，我給陸風電話，讓他下午帶著辛辛過去。”


  “你不來嗎？”辛世堂失望了，他想辛顏來啊，他想和她說說關亞鈴的事呢，他生病了，關亞鈴還沒來看過他，說不定她還不知道呢！


  “我？我下午開會，陸風那邊時間自由些，”辛顏不是不想去，確實下午和王孟有個重要的會要和global的call一下。自己是這個項目的owner，不去不像話，而且大家的時間都不多，好不容易找到共同空閑，誰都不能爽約。


  “哦，那下午就別折騰了，你明天上午帶著辛辛來吧，別讓陸風來，”辛世堂妥協，他有些怕辛顏說明天上午也有事。


  “行，明天早上去看你。”辛顏笑著答應了。


  辛世堂放下電話，不意外的看見了郭小圓不滿的眼神，沒理她，自己躺下來，等著第二天女兒的到來。


  又熬了一晚上的疼痛，辛世堂到早上打了針終於好了一些，現在的藥物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麽用處了，隻是勉強維持著。


  看了下手機，才八點，估計辛顏怎麽也得九點到，於是繼續等。郭小圓拿給他的早飯也不吃，哪裏還有胃口吃這些東西。


  辛顏終於來了，風塵仆仆，左手裏拎著一個包，右手拎著個飯盒，裏麵應該是給他帶的早飯，辛顏每次來都給他帶家裏的飯菜，應該是她婆婆做的。身邊跟著兩個毛頭小子，一個是陸辛一個是他弟弟陸立十，一下子圍了過來。


  “姥爺，我來看你了，”辛辛今年11歲，已經是五年級的小學生了，個子很高，長相有六七分隨了辛顏，是個帥氣充滿了陽光的小男子漢了，“姥爺，你今天有沒有好一些，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姥爺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我爸爸媽媽，帶著姥爺和姥姥去歐洲遊玩去了，特別開心，對了，姥姥還問我來著，”陸辛繼續說道，在他一邊的陸立十則是很安靜，巴掌大的小臉崩著，一副嚴肅的樣子，像極了陸風，他就是陸風的翻版。


  姥姥？辛辛的姥姥，辛世堂不作他人想。


  “真的啊？”辛世堂看了眼辛顏，辛顏放下包，把他身前的桌板支開，飯盒拿出來放下，打開蓋子，裏麵放著熱氣騰騰的蔬菜粥，他以前很喜歡吃的，可現在。


  “是啊，姥爺，我喂你喝粥吧，這粥是姥姥熬了很久的，特意給你吃的，”陸辛坐了過去，個子很高，這一坐下還是比辛世堂高出半個頭來，

  “姥姥？顏顏，這粥是你媽熬的？”辛世堂差異，這咋回事，關亞玲知道了？她知道我病了怎麽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