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驚豔
韓子煦看了一眼鼻前輕顫的指尖,笑說:“今天周五,媽等半天還沒見你回家,擔心著呢,就讓我來你們學校看看。”他頓了頓,補充一句:“還好我來了,不然又得像你高二那年一樣,錯過你精彩的表演了。”他說話間把外套脫下罩在她裸露一邊的雙肩上。
言諼草聞言,臉色褚紅,不確定他是在故意取笑她還是真心讚美她。她伸手把搭在肩上的男式薄外套穿好,選擇繼續默默換鞋,沒搭話。
“喂言諼草,沒想到你明明四肢發達的人,剛剛居然還能彈得有模有樣,真有你的!”人未到聲先到,門口傳來季冬凡大聲嚷嚷的嗓音,而在進門後看到裏麵居然出現“不該出現”的人時,他一臉不可思議:“你這家夥怎麽會在這?”
這家夥?
韓子煦不動聲色壓下劍眉,有禮地點點頭,打了聲招呼:“是你啊,小男孩。沒想到你長這麽大了,跟我們小草還是同學啊。”
小男孩?!
季冬凡想自己一定是產生了幻聽。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漢,長得不說雄壯威武,但也算得上是偉岸挺拔,叫他小男孩這是對他明目張膽的羞辱!這家夥就是討厭,除了五官比六年前看起來更立體了之外,那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還是那麽礙眼,習慣性語意不明的暗喻依舊讓人火大。
他惱怒地吼了起來:“你說誰小男孩呢?眼睛長哪了!”
韓子煦輕笑一聲,然後沒什麽誠意地致歉:“抱歉,我忘了你已經長大了。”
言諼草還沒來得及為季冬凡那句“四肢發達”吐出一口老血,就被兩個男人之間隱隱的“戰火”燒著了。她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荒唐,荒唐得甚至跟記憶中的某場景詭異地重合起來。
她三兩下把鞋子換好,走到兩人中間,對激動不已的“激動凡”說:“季冬凡季冬凡,抱歉啊,他講話就是這麽不經大腦的,他不是有心不是故意的。”
被指責“說話不經大腦”的韓子煦,這回明顯的皺起眉頭垂眸看著努力解釋的人,然後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他其實就真的是故意的。
言諼草剛好轉過頭看向他:“不是要回家嗎,走了走了。”她邊說邊一手抓起包包,一手扯著韓子煦往外走。
“誒小草,你等下不跟我們去慶祝一下嗎?”雲紓雪問。
“不了,我媽在家等我呢。跟小藝說,這裙子我會洗好再還她的。先走了,周一見!”
“喂!言諼草!”季冬凡朝著走遠的身影不滿大吼。
而她給的回應,是遠遠的揮了揮手。
季冬凡看著兩人的背影,悶悶不樂地喃喃:“專門為她慶祝都不去,真不夠意思!”
雲紓雪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想要追人家,就要對人家在意的人態度好一點。誰像你一樣跟人家哥哥抬杠互懟的?蠢。”
“誰要追了!誰又蠢了!”季冬凡也沒好氣地應著:“我跟她是七年同窗的革命情感,你看她那‘哥哥’一臉討人厭的奸笑,誰看都會不爽。”
“隨便你。”雲紓雪說完轉身就走。她不否認,她也覺得韓子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溫和無害,但人家又沒找她麻煩,她幹嘛要浪費時間管他奸不奸詐。最有發言權的那個人都沒有討伐,她一個外人才懶得理,好好看戲就行了。
韓子煦此刻正領著“最有發言權”的人往停車的方向走。
“你居然把媽媽的車開來了,有駕照的人就是了不起啊。”坐上副駕駛座的言諼草發出羨慕的感慨。什麽時候,她也能開著車去兜風啊!
“現在做夢早了點。”韓子煦打斷她的異想天開:“你能把自行車先騎穩了再說。”
“我自行車早會騎了啊。”有人表示不服。
點點頭,他同意:“嗯,是早會騎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騎自行車的時候看到路上有石頭有坑,都要壓過去。難道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水平?”
一句話把言諼草所有想說的都堵住了,她尷尬又氣惱地轉頭看向窗外,拒絕讓自己繼續被調侃。
“你今天要上台表演,怎麽都沒聽你提過,我們也好來給你加油打氣。”安靜才沒一會兒的車內,響起韓子煦溫柔的詢問。
餘慍未消的言諼草默不出聲,表示自己還在生氣。
“小草,你這樣對我不理不睬的,讓我可傷心了。”他語氣聽起來,似乎真有股心傷的意味。
明明知道他隻是在裝模作樣,但言諼草還是不甘願地回答說:“又不是什麽大型比賽,彈得也沒多高水平,哪裏用得著加什麽油打什麽氣。”她知道自己的水準,不是什麽大師天賦也沒有多高,就是一個日常的興趣剛好派上用場了而已,是真正意義上的獻醜。
“你彈得很好。”
聞言,她忍不住詫異地轉頭注視專心開著車的他,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實實在在的誇獎,言諼草簡直不敢相信。
韓子煦感覺得到旁邊的人傳來的探究目光,他嘴角微揚,心底在思索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平常對她是不是打擊得太頻繁了。最後他得出結論——並沒有。
早在他傍晚進了校門經過布告欄的時候,就看到新生晚會的通知了,問了宿管,猜想她大概跟同學一起去看表演,於是便直接去到禮堂,在後排找個空著的位子隨便坐了下來。他正想著,言諼草開學前手機摔壞了,是該要給她重新買一個以防萬一,忽然就聽到主持人口中出現了她的名字。
就在他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他看到了款款步出舞台中央的言諼草,那一刻,他實實在在被她驚豔了。
一襲鵝黃斜肩抹胸長裙,簡單編綁的公主頭,脂粉略施的小臉,讓她整個人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十分柔和溫雅。和平常一貫的t恤休閑褲,一成不變的馬尾辮,以及素顏朝天的青春活力相比,舞台上的她變得端莊知性。
當她因緊張而在台上靜坐不動時,他在觀眾席下雙拳緊握,掌心沁汗。他若是對自己足夠誠實,就會承認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刻有過這種緊張。再後來琴律輕揚之際,在她蔥指撫琴之時,娉婷嫋娜,婉約流轉,那是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言諼草,一個自信成熟,充滿魅力的女人。
在等紅燈的路口,韓子煦轉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座的人,想到離開學校前她對同學囑咐的話,於是他若無其事說:“沒想到,我們小草穿裙子還挺好看,平常怎麽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