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你有什麽權利這麽做(二)

  她似乎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睜開了眼睛看向門口。她眼眸渾濁，黯淡無光。因為帶著呼吸機，她的聲音聽上去古怪，像一下子蒼老的老人發出來的聲音。


  “小……過……”她顫抖著向路過伸出纖細的手。


  此情此景，再堅強的人也無法不動容。就算是路過，一個從小就見慣了生死、一個拿生命當草菅的冷血男人，此刻也隻能用緊握雙拳來鎮定自己。他走過去，鬆開手握住了伊麗的小手。他的手在顫抖。


  “小過……”伊麗的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我好高興……好……高興……能見你……最後一麵……我……快不行了。”說完這些，她就急促的喘息著。好長時間才平緩下來，便接著說道：“對……對不起……我不能、不能跟你結婚了……”說完又是好長時間的停頓。“我……我一直對你有一種錯覺……”


  路過握著伊麗的手緊了緊，然後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伊麗的身子一震，但隨即她臉上浮現一絲了然的笑意。


  “我……最後一個請求……你……你能吻……吻我一下嗎？”


  路過眼眶濕潤，他站起來走近伊麗。


  伊麗看著他，臉上居然帶著一抹紅暈，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路過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又吻了她的鼻子一下然後繼續往下，當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時，淚水從伊麗的眼角滑落下來。


  “告訴……告訴十四……讓她……跟著自己的心走……不要……不要再被旁人左右了……她……她受的苦……不比我少……答應我……幫我……幫我照顧好她……”


  路過點頭，一顆淚落在伊麗的臉上。


  伊麗感受著臉上那滴淚的溫度，笑容……慢慢的……慢慢的……僵住了。


  “病人死亡，死亡時間，十點零五分。”


  路過直起腰，臉上的悲情一瞬間就消失不見，恢複到往日的冰冷模樣。他毅然轉過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二七站在門口，她幾次想要衝進去可是又不敢，她怕看到不好的景象，可是她又急切的想知道姐姐怎麽樣。是以看到路過出來她立刻衝上來揪住路過的衣服：“怎麽樣？我二姐她好點沒？她是不是要見我們，是我還是大姐，你告訴我，你說話呀！”


  “她走了。”路過冷冷的說。


  “什麽？”二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的看著路過那張冷冷的臉，這不是真的，他在說謊，晚上她還跟二姐有說有笑呢，怎麽會……


  伊美在肖誌軍的攙扶下，向這邊走過來。


  這時，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兩個護士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像例行報告似的說：“病人死亡，請家屬跟我們去手續。”


  伊美和伊十四兩個人傻傻的盯著護士，一時間誰也沒有動。


  這件事對姐妹倆打擊太大，於是肖誌軍說道：“病人的父母不在這座城市，我是病人的姐夫，我能不能去辦？”


  “不行，必須由直屬親人才可以，還有你們趕緊通知她的父母吧。我們一會兒就要送進太平間了。”


  二七身子一震，她牢牢的站在門口，搖著頭自語道：“誰也不要動我二姐……她沒有死，她隻是跟我們開了一個玩笑……”


  兩個護士搖搖頭，轉身走了。


  伊美推開二七，走進搶救室，然後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


  肖誌軍直到剛才護士提醒才想起要趕緊跟嶽父嶽母說一聲，他怎麽也想不到，原本隻是想順道來燕京看看這姐妹倆的，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唉！這件事好像隻有他來通知了，雖然於心不忍看著白發人送黑發人，但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不過，他沒有在電話裏直接說小姨子走了，隻是說病重住院了，讓他們來看看。


  現在三更半夜的也沒車了，他在電話裏讓老兩口明天早上坐早班火車過來。


  掛斷電話，他看向一旁的路過，他發現伊麗這個男朋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冷漠的就像一個陌生人。他不是小姨子的男朋友嗎？怎麽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呢！這男人也太差勁了吧！頓時，他對這個路過一點好感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