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一十五章 低調不成
這裏畢竟不是深山老林,隻是近十幾年重新長出的樹林,能夠聚居一個地精群落的地點有限,對於有經驗的獵手來並不難找。
兩隻獵狗訓練有素,在前麵奔行,時不時會回頭看看主人跟上沒有,絕不是自顧自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避開莊稼,眾人沿著田壟,跨過一道溪走入樹林。
“安特,地精這種東西論起戰鬥力不怎麽樣,但是非常陰險,它們會根據地形設下陷阱,還會做一些簡單的弓箭和投槍,所以進入地精的地盤要非常心。”
兩隻獵狗在前,中年斧盾戰士在後護住獵人茉莉,接著就輪到安德這位劍盾戰士,他走在左側,護住隊伍左翼。
為了指導新人,穆琳走在他的身邊,一邊走一邊一些注意事項。
獵犬停了下來。
獵人女孩茉莉轉身,無聲的做了一個手勢。
大家心的從灌木縫隙中向外看去,前麵是一座亂石嶙峋的丘陵,地精利用石頭間隙,用各種樹枝樹葉搭成一片亂七八糟的帳篷,時不時有一兩隻地精從石頭縫隙中鑽進鑽出。
“有點麻煩。”斧盾戰士名叫托德,他皺起眉頭,低聲道:“擊敗這群地精很容易,可想清剿它們卻很難。”
“我們派一個人出去挑釁,把地精引出來。安特,你可以嗎?”穆琳著,看向安德。
安德能什麽,隻能點點頭。
安德站在丘陵前的空地上,用短劍敲擊自己皮盾,發出‘呯、呯’的聲音。
被聲音驚動,地精們一個個地老鼠一般,從石頭縫隙中探出頭來,看著安德的表演——可它們沒有半點以多欺少的意思,明明下麵隻有一個人,可這些地精就躲在上麵不下來。
安德從下朝上望,地精們從上朝下看,雙方大眼瞪眼,誰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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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實話,現在安德有些後悔了。
穩定了血潮領局勢之後,安德退隱莊園,整日裏不是返照自身、打磨滋養身體、就是和一群來借種的美麗女性胡胡帝,日子過得不要太逍遙自在。
至於後來,子女一個接一個出生,雖然並不是都姓蒂爾斯,可在地球帶來的思維模式中,這可也是他的親生子女。
為了讓孩子們健康成長,安德也算是煞費苦心,硬生生把自己隱居修行的莊園改造成了幼兒園 學 遊樂園,自己更是為了給孩子們豎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生怕這些孩子們長大以後,為了繼承權和種種利益自相殘殺,親自擔任指導老師,其中酸甜苦辣,真是誰幹誰知道。
要知道,這可不是帶一個兩個孩子,而是一批又一批連綿不絕,當初享受多少豔福,現在就要還多少債務——這尼瑪是人幹的活兒嗎?
地球上,一對博士父母輔導一個孩子,就氣得要做心髒搭橋手術,安德帶著這麽一群魔王,哪怕他武道大成,號稱‘傳奇之下,人間無雙’,有時候感覺吃不消,恨不得偷偷跑路腳底抹油。
偏偏前麵安德豎立的負責父親形象太過完美,想撂挑子都不好意思,最後才隻能用遊曆大陸、謀求進階傳奇的理由出來浪——和愛蜜莉雅與海洛伊絲想的都不同,安德跑路的主要原因其實是,他不好意思對這些女人們‘我不想帶孩子了’。
畢竟當年是他堅決反對把孩子教育權交給別人,一定要自己親自上陣——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問題是,走不完咋辦?
隻好溜了。
當然,他選擇成為傭兵/冒險者,也是滿足自己從的一種向往——畢竟和孩子們一起時間太久,安德也童心未泯。
時候,特利根給他描述的冒險生活,那就是刀頭舔血、生死激情,整不是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大路邊有盜賊、森林盤踞魔獸,古堡中有吸血鬼和幽靈,地下遺跡中更是有巫妖隱藏。
安德其實不太相信特利根的話。
按照特利根他們的水平,這些玩意如果真的挨個見識過一遍,應該沒機會活著吹牛。
不過,他可以不相信特利根,卻得對獸人王弗雷德洛克這位傳奇高手表示尊重。
這位獸人王和他吹牛的時候,也沒少冒險生涯中的精彩片段,所以安德對幕席地的冒險生涯頗有幾分向往。
隻是才剛剛開始的傭兵試用期,實在讓安德頗為失望——區區三十裏路,坐了兩個多時的顛簸馬車不,現在居然和一群地老鼠一般的地精,在這裏大眼瞪眼。
這傭兵生涯未免太過無趣。
“吼——”
一聲大吼從安德身後傳來。
另一側灌木叢急劇搖擺動蕩,一聲沉厚有力的咆哮聲中,一個巨大的綠皮怪物,從茂密的灌木叢中一躍而出。
灌木的倒刺對這種皮糙肉厚,幾乎算是自帶護甲的生物毫無作用。
“森林巨魔!這裏不是隻有地精嗎?”茉莉用手掩住嘴,臉色大變。
他們五人作為伏擊地精的伏兵到現在還沒有暴露出來,可是那位接受考驗的安特,卻被巨魔堵在空地上。
救還是不救?
第二聲吼叫從對麵灌木叢中傳來,巨魔還居然不止一隻!
“趁他還沒有把巨魔引過來,我們立刻走。”托德當機立斷。
“可是——”其他幾名女性有些猶豫。
“沒有可是,加上我們也隻是送死,隻要有三分勝算我們就可以拚一下,現在連半分機會都沒有,趕緊走。”托德催促著。
現在不走,等那子朝這邊逃過來,被巨魔發現他們就晚了。
真正到了生死關頭,這支隊裏做主的人,依然是這位經驗豐富的斧盾戰士。
臨走前,托德回頭望了空地上的年輕人一眼,正好對上年輕人朝這邊望過來的眼睛。
那個年輕人站在原地,麵對兩隻巨魔,一動不動。
雖然距離相當遠,托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托德可以腦補出來,對方是怎樣一副絕望的表情——即使如此,那個年輕人也沒有朝這裏逃來。
托德心中有些慚愧,不過傭兵和冒險者的生活就是這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因為各種意外丟掉性命。
這個年輕人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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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有很多種類,生活在森林中的一般都是森林巨魔。
森林巨魔具有深綠色的皮膚和酸性血液,論起再生能力不如他們的親戚平原巨魔,但是論起敏捷,森林巨魔卻比精靈也不差到哪裏去,隻是由於體型龐大(一般超過兩米),所以他們大多數時間在地麵活動,但並不是這種生物不能在樹上活動。
森林巨魔有時候會與其他弱生物共生,接受供奉並在某種程度上為地精等弱生物提供保護,但在饑餓的時候,也會用地精來填肚子。
成年的森林巨魔是非常可怕的生物,複數的森林巨魔可以和食人魔正麵搏鬥,就算是初階職業者也很難和森林巨魔正麵抗衡。
森林巨魔具有一定智慧,有幾率誕生巫醫/薩滿/術士等施法者職業。
在森林裏被森林巨魔盯上,一般人很難逃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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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等回去以後,我們把這裏的情況報上去,帶人來給他報仇收屍,把他的遺物寄給他的家人——我們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穆琳輕輕拉了一把有些發呆的茉莉,低聲安慰道。
茉莉是新加入血薔薇傭兵團的新兵,雖然不是沒見過血,但是拋棄隊友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心理上未免有些不適。
不過茉莉也知道,以自己這些人的力量對付不了兩隻巨魔,衝出去是白白送死。
於是,誰都沒有興趣再話,大家沉默的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不忍心再回頭看一眼。
可是下一刻,眾人臉色大變。
‘嘎拉拉——克拉——咚咚咚——’
在他們來的方向,有沉重的踏地聲如戰鼓連綿鳴響。
百米外,一顆手臂粗細的樹被某種東西一撞而斷、半截斷木飛起。
七十米外,一顆人腰粗細的大樹被什麽東西擦了一下,猛然一歪又直了起來,樹葉簌簌落下。
三十米外,灌木崩碎,枝葉漫飛舞。
冰風呼嘯中,巨大的白影如閃電,從還沒反應過來的五人身邊一掠而過,帶起的狂風刮得每個人臉上生疼。
地麵上,赫然留下一條白色痕跡——那是一條冰霜凝成的徑。
隻有高階魔獸,自身能量與外界合一,才會在所過之處留下異象。
“是高階魔獸!”托德顧不得隱蔽,大聲叫道。
如果兩隻巨魔算是困難,需要合適的裝備和武器,以及一隊十人的精銳士兵才能對付得了;
那高階魔獸就是地獄級別的挑戰難度,別一個隊的士兵,就算一個中隊(一百人)的精銳士兵,不靠陷阱、正麵對抗,多半也是送死。
這鬼地方怎麽會有冰霜係的高階魔獸?
按理,這種可怕的冰霜係生命,不是應該盤踞在北方的冰雪地嗎,怎麽會出現在南方?
——兩隻巨魔從跳出來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
那個年輕人實在太鎮定了一些。
巨魔不是野獸,他們也是有智慧的,看到對方反應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也要多考慮一下。
結果,兩隻巨魔還沒考慮清楚對方是不是虛張聲勢,一聲激烈的馬嘶中,先是雙腿被冰封在原地,接著,兩隻比他們腦袋還大的馬蹄從而降、踩在他們頭上。
曉得這馬蹄怎麽會有這麽大個,反正兩隻巨魔是沒機會看到馬蹄的主人了。
“唏遛遛、唏遛遛、唏遛遛——”
大白像是一隻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狗,巨大的身軀興奮的圍著安德團團亂轉,有時還蹦跳幾下。
它時不時低下頭,用大腦袋撞擊安德的胸口和肩膀,仿佛在責怪安德自己一個人溜走,竟然不帶著它。
安德苦笑一聲,無奈的拍了拍大白的腦袋,習慣性的掏出一塊楓糖,放在手心裏。
大白舌頭一伸,熟極如流的把楓糖卷入嘴裏,在嘴裏隻是一轉,楓糖就化為汁液,被它吞了下去。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嗎?”安德責怪的問道。
他要低調旅行,帶著大白這種已經突破種族極限的霜風巨馬,怎麽可能低調的起來?
大白退後兩步,把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長長的馬鬃左右飄拂,表示自己不願意呆在家裏。
安德用手扶著額頭,這下計劃全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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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不用逃了?”茉莉有些遲疑的停下腳步。
不過,在她出這句話之前,其他四人也都麵麵相覷,都停了下來。
好歹剛才那隻高階魔獸明顯不是衝他們來的,所以在逃命前,穆琳和托德等人還有時間扭頭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們的腳下如同被釘子釘在地上,再也邁不出去。
那隻帶著冰霜而來,一掠而過的高階魔獸,竟然是一匹比尋常馬匹大了許多的巨大白馬。
兩隻強壯的巨魔,在這匹高階馬型魔獸麵前,就像是兩個不會動彈的大號玩具,被輕輕鬆鬆踏碎了頭顱——巨魔的再生能力再怎麽強,也沒到頭被踩碎還能複生的地步。
而接下來的事情,才是他們不敢繼續逃跑的真正原因。
那匹可怕的高階魔獸,竟然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繞著那位被他們拋棄在巨魔麵前的年輕人歡嘶跳躍,表現的和一隻狗也沒啥區別。
看到地上,高階魔獸奔行留下的冰霜徑,再看看那像是狗一樣歡呼雀躍的高階魔獸,就算是白癡也知道那位名為‘安特’的年輕人身份不對勁了。
雖剛才他們拋棄隊友,實在是力所不及無可奈何,但現在要是不解釋清楚,被那位記恨起來,別他們,就連整個血薔薇傭兵團也擔待不起。
可以收高階魔獸成為寵物的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絕非等閑之輩。
托德和穆琳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穆琳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和男人打交道,還是女性出麵比較好。
“————這個、大人,我們剛才——剛才,實在是沒有、沒有救助您的能力。”穆琳期期艾艾的。
“我知道,不怪你們。”
安德拍了拍大白的腦袋,頭也沒回,嘴裏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