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行路難
河西高原,一場大雪給整個高原換上了一件雪白的新衣裳,森林樹木枝椏上全是積雪,去歲新抽出的弱枝已經被積雪壓的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有的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滑落在樹幹上、地上,發出一陣啪的聲音,然後綻放出一朵白色的花。
樹上有時也會竄出一二鬆鼠出來,發出吱吱的叫聲,在林中狂奔覓食的野兔,往往隻留下一道殘影,雪獾、獐子等動物也出來四處覓食,樹木的樹枝上,站著許多不知名的鳥,有的搖頭擺尾四處觀望,有的用嘴啄一琢身上的羽毛,有的搖一搖身體,將身上的雪抖掉,有的飛到雪地上,也不知是啄雪,還是在尋找食物。
偶爾有獵人在森林中四處穿梭,驚的群鳥四散而飛,發出呼呼的聲音,樹上的積雪也隨之掉落。
“公子,臣獵得了一隻野兔,過會給你補補身子!”賈佗興奮的,他左手持弓,右手抬起提拉的一雙兔耳,一隻又肥又大的灰兔子便出現在重耳麵前,皮毛上沾有血跡,腹部有一個箭頭的大窟窿,不停的有獻血從那個窟窿中低出來,啪啪打在地上。
重耳站在路旁樹下,手裏拿著一隻木棒不停的挑動火中的幹柴,或是想要火可以燒的更旺一些,火上架著一個陶壺,在他周圍,雪已經被清理了出來,露出了堅硬的地麵,那些未被清理的雪下還壓著一些枯枝敗葉。
馬車就停靠在重耳不遠處的路旁,馬兒時不時的搖頭晃腦,發出一陣沉重的喘息聲,鼻子中還不是的噴出一縷白煙,馬蹄偶爾抬起左右擺動一下又放下。
重耳看了一眼那隻倒黴的肥兔子,歎了口氣,有些頹廢的:“賈大夫有心了,走了這麽些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翟國?氣又寒,冰雪地,炊煙寥寥,無處借宿,怕隻怕我們還沒到翟國,就已經先倒在路上了!”
“公子多慮了,我們已經已經渡過大河,翟國想來應該不遠了,穿過這片森林,至多再行幾日,差不多也就到了,公子此時可不能心存悲觀,氣冷則冷矣,但這又有什麽要緊的?我們久居蒲地,蒲地的冬也不暖和,我們之前不照樣在冬遊獵,夜宿雪地麽?沒什麽可怕的,公子且安心!”賈佗出言給重耳鼓勁打氣。
重耳就是他們這行人的主心骨,重耳要是自暴自棄了,他們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意義。
重耳歎了一口熱氣,搖了搖頭,不話了,他何嚐不明白賈佗的用心?
但問題是他們現在的處境真的是太糟糕了,從蒲地逃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出來,就火架上的那個陶壺,還是借宿在農家,臨走時,賈佗用自己的玉玨給換回來了的。
當然了,換的東西不止這一件。
不過,這依舊無法使他們的處境有較大的改觀。
依舊是風餐露宿,朝不保夕,運氣差點,可能連肚子都填不飽。
他前半生哪裏吃過這樣的苦,從蒲邑出奔之前,不敢他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至少不用為吃飯發愁。
現在呢,全靠老賞不賞臉。
這個落差感著實有點大……
他現在還不是那個居外十九年,四處流浪漂泊,見慣了各種冷嘲熱諷,心性異常堅定,令下人交口稱讚的晉文公!
老狐狸不是一就能養成的……
見重耳的情緒似乎好轉了一些,賈佗從腰間抽出短匕開始給兔子剝皮。
沒過多久,胥臣和顛頡也從林中走了出來,發梢上,冠上雖然沾了雪,但是臉上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公子,看看,臣和胥大夫給你帶了什麽回來?”顛頡肩上扛了一個獐子,胥臣手裏拎著兩隻野雞。
“噫?沒想到賈大夫回來這麽早……”顛頡剛才隻顧給重耳報喜,一時忽略了正在給正在給兔子去皮的賈佗,“今的運氣真不錯,看來是老也在幫我們呐!”
“應該是佑公子,我們隻不過是沾了公子的好運氣而已!”賈佗抬起頭,趁著重耳不注意,給顛頡和胥臣使了個眼色。
……
涑水匯入黃河的地方,有一峽穀,在這裏,西邊是茂密的叢林,穿過這邊叢林,就到了黃河岸邊,東邊則是中條山,中條山在此處猶如一把利劍由東北方向斜插入地。
此時,東關五正在率軍踩著厚厚的積雪在這片峽穀中穿行,山上裸露而出的岩石中偶爾能見到結著嬰兒拳頭那麽大的冰淩。
在這樣寒冷的行軍,士卒怨氣不,太冷了,萬一被凍傷,一命嗚呼的可能性不,而且雪地滑,一個不慎,很容易摔出一個好歹來,這是在拿人的生命冒險。
但是東關五已經管不了這麽多。
他接到梁五的加急傳信,申生已經從茅津跑了,讓他立刻班師去臼衰邑,梁五會帶人在那裏等他,讓他盡快趕去,在一塊商量一下。
商量什麽?東關五很清楚,主要的無非有兩點,第一申生跑了之後,這事該怎麽想晉獻公和驪姬解釋,尤其是驪姬,第二,接下來該怎麽應對,他們是驪姬一黨,申生不死對他們的影響巨大的,這關係到他們這些人的未來和身家性命,他們絕對不能讓申生如此活蹦亂跳的活著……
現在想想都後悔,他當初也是豬油蒙了心,怎麽就上了申生的賊當了呢?
唉……
東關五不知道的是來自絳城使者同樣快馬加鞭的往他們這裏趕,晉獻公討好驪姬的話可不是而已!
不過,結果或許是要讓晉獻公失望了,申生渡河已逃,東關五、梁五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屠岸夷,你先行一步,去絳城把申生渡河之事告知奄楚大夫和優施二人,多備厚禮,讓二人在驪姬和君上麵前為我等美言幾句……”東關五手扶車拭,麵無表情的對他車右,也是他的心腹勇士屠岸夷如是吩咐道。
“唯!”
……